第57章 无端猜忌
我们的讨论并没有任何进展,缺乏有效的检验手段,也没有具备足够医学知识的人。宁葵只有作为生物技术领域基础的医学知识,岳烬对这方面也只是稍有涉猎的程度,他们的研究方向都不在医学方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仇流在这方面懂的比他俩都多。
至少就我个人而言,查明真相伸张正义之类的宏大思想肯定是不存在的。我认为岳烬他们几个应该也是与我相同的想法。无论如何,这笔帐势必会算在策划者头上,无论害死韩奎是不是那个人原本计划中的一项。
程诗诗害怕尸体,事件发生后不久她就躲得远远的了。宁葵和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读她的书。
石倩颖多次过来对岳烬耳语,建议他也赶紧躲开,不要卷入是非。不过岳烬没有照做,她便不再多嘴,却也没有离开,只是在身后不远处看着我们。
冷应龙、平天恒、唐材和滕秋子四个人陆续靠近了过来。
大家并没有形成统一的思路。毕竟单从现场连死因都看不出来,更不要说看出谁是凶手了。加上没有人能排除意外死亡的可能,就使得一些人心存侥幸,不愿认定危险即将到来。更没有人傻傻地跳出来说要团结大家如何如何。
众人各怀心思,场面胶着的片刻。
突然,滕秋子指着我阴阳怪气地说:“昨天晚上我可是看到死掉的这家伙从你房间里出来耶。”
之后她还转头问冷应龙:“你也看到了吧?昨晚回你房间的时候,在二层那个拐角不是正好看到对面,是那家伙从十三号房间离开嘛。当时你还嘟囔了一句说那两个人怎么认识的。你忘了?”
冷应龙显然是不想提这茬,可他身边的女人看不出他的想法,还在反复追问:“你怎么不说话啊?”
他也只是轻声嗯了一下,不耐烦地应付着。滕秋子倒是对此洋洋得意,好像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昨晚我就想到自己的草率举动有可能招来祸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形式。
虽然我可以解释,可这个时机实在是太糟糕了。实话实说很有可能被认为是找借口,急于解释势必会把大家讨论的焦点集中过来,简直是飞来横祸,就算解释清楚了,恐怕也免不掉无意义的怀疑。
旁边的平英娜看出我的顾虑,柔声说道:“滕姐,你说的事和现在的状况没关系呀。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嘛。”
可那女人有了台阶也不下,反而得寸进尺道:“怎么会没关系呢?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慢性毒药,隔了一晚才发作。”
这种指控就很露骨了,看着众人经意或不经意投来的目光,看来不解释清楚是过不去了。最后我决定实话实说,不过很显然,我的解释并不能让在场所有人都满意。
滕秋子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态度说:“大家看看,这都是什么烂借口啊。都这种情况了,还有心情谈生意。大哥你能不能想好了再编啊。”
和这种人争辩是没有用的。无论我说什么,即便我临时想出一个更好的说辞来,她照样会不依不饶地怼回来。
我干脆一摊手,直接说:“信不信是你的事,我还觉得奇怪呢。不信就不信吧,随便你。”
岳烬适时帮我转移了话题。他说:“昨天晚上韩奎好像还去了三号房间,那个女孩是他侄女吧?我看到他站在门口,可能是女孩没给他开门正要离开,也有可能是刚从屋里出来。他看到我之后就快步离开了。时间的话,我想应该是他从程绎那离开之后的事。”
岳烬的房间是二号,就在韩璎房间的隔壁。两个房间分别在楼梯的两侧,岳烬回自己房间时的确能看到另一侧走廊上的状况。
滕秋子似乎还想反驳,也不管岳烬有没有针对她。不过这次却被冷应龙按住了。
“好了,到此为止。胡乱猜疑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把精力用在想想该怎么处理这尸体。”冷应龙像是发号施令一样说了这么一句,但他本人并没有帮助处理尸体的打算,说完就拉着滕秋子离开了。从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应该是一起回女方的房间。他们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毫不避讳。
之后不久平天恒也离开了,离开前到厨房拿了些食物,然后自顾自走掉了。从始至终他一言未发,也没有对包括他堂姐在内的任何人打招呼。
直到这时,付勇亮和柳惜沫两个人才姗姗来迟,使得我们不得不把发生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柳惜沫听完被吓得脸色发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我不知道是这些事情引起了她的什么回忆还是她本身就对死亡异常敏感,在我看来她有些反应过度了。
和柳惜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付勇亮的态度,他只是哦了一声就完事了。
在这个过程中,平英娜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付勇亮似乎很讨厌这个优雅的女人,被她的目光注视,没一会儿就变得焦躁和不耐烦。随后,他大声朝柳惜沫嚷道:“别杵在这了,还不快给我做饭去。”
柳惜沫什么回应都没有,茫然地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之后付勇亮也不再搭理我们,一副“天塌下来也和老子无关”的态度。不仅如此,付勇亮还大咧咧地朝我们叫嚷说:“你们赶紧把死人弄走好不好,别耽误了我吃饭。”那副样子看得人很想上去给他一拳。
之后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该如何处理尸体的问题上。
最开始的意见是把尸体搬回他自己的房间,我们四个男人一起将尸体抬到了十二号房间的门口。唐材虽然没参与太多讨论,但有来帮忙搬运工作。同来的还有平英娜和陈蓉。
我们尝试了几次,却根本没办法打开他的房门。不知道这门上的电子锁是什么原理,用死者的手指去触碰指纹锁的位置会提示识别错误,和我们去尝试给出的是相同的反应。
岳烬说,这门可能还会同时识别心跳或者体温。
结果就是我们无法进入韩奎的房间。照此推论,除非活着的房间主人允许,否则我们相互都没办法进入其他人的房间。
之后我们又把尸体重新搬回了圆桌大厅,惹得正在吃饭的付勇亮一顿埋怨。
这会儿还在大厅的,除了付勇亮和柳惜沫,就只有宁葵一人。其他人全都离开了。
到了这,唐材突然说:“不行了,我的腰不好,得回去歇歇了。”然后他就一边揉着腰一边离开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腰疼,还只是不想继续参与下去了。
开始重新讨论尸体去处前,岳烬说:“我们这样随意搬动尸体真的好吗?说不定之后会有专业人员来到这里,我们作为目击者,不是应该尽可能保护好案发现场吗?”
仇流发表观点说:“虽说我们有义务在专业人员赶到之前保护好案发现场,无论是医学检验还是刑侦调查,都应该是由专业人员来做,然后联系死者家属认领尸体。可现在的情况恐怕不能允许我们这样做吧。”
我也说出自己的看法:“归根结底,咱们目前应该统一一个观念,那就是预期我们得在这待上多久。尸体放在这对大家是否有影响姑且不论,我不认为这个现场保持三天以上还能有用处。”
话题被我引导到预计还会待上多久来,仇流显然对此很有兴趣,平英娜和陈蓉也跟着专注了起来。
有人意外死亡和一群人被囚禁在封闭的场所,这两件事虽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单独发生其中一件也不是不能接受。而现在两件事同时发生,性质就大不相同了。
“程绎说得对,我们不能乐观的认为马上就会有人发现我们,把大家救出去。我认为我们得做好有可能长时间生活在这里的打算。”仇流这样说道。
“还长时间生活?别搞笑了好不好?”付勇亮突然插嘴进来。
仇流讪笑一声,说:“那你就当我是在搞笑好了。我无所谓。”
平英娜跟着说:“你真的认为我们会被囚禁很长时间?”
仇流说:“硬要说的话,其实我们现在不能算是被囚禁,基本的生活保障都在,也不限制我们相互接触和一定范围内的自由行动。就看这大圆桌,策划者说不定就希望看到咱们坐在一起沟通交流呢。”
岳烬跟着说:“策划者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让咱们多培养培养感情,再一个一个杀掉吧。以此延长大家的恐惧?”
陈蓉颤抖着,小声嘟囔说:“岳哥你说的话就很吓人了。”
同为女性的平英娜要冷静许多:“这种心理,那不就是赤裸裸的报复吗?”
“为什么不是呢?”岳烬反问。
我则将昨晚韩奎的说法换了个角度又说了一次:“策划者费尽心力将我们从全国各地抓起来送到这里,这样的执行力不可能是小组织,更不可能是个人。很难想象大组织的行动目的只是报复,应该还是有利益因素在的。还是把咱们当成是谈判的筹码或者交易的道具来考虑比较合理。”
仇流对我的说法表示反对,并且提出了一个我没考虑到的可能性。他说:“大组织不一定就是多人思维的共同体,所谓的大可能只是规模大执行力强而已,利用金钱完全可以建立起一个围绕着某个人运作的大型组织。有这种大手笔的家伙,执行前一定准备了很久,我们没有事前防备,现在想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可能性非常小。”
岳烬也有类似的考量。他说:“是的,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有可能策划者实际只想针对我们中的一个或者几个人。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如果身边仅有的几个人接连死去,而且死的很离奇,对于活下来的人才是最大的精神折磨。”
“所以说,策划者很可能就和我们在一起?说不定那个人此时此刻正在看着咱们,看咱们惊慌失措,还以此为乐?”平英娜用平和的柔声细语讲述着可怕的猜测。旁边的陈蓉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圆桌旁和付勇亮坐在一起的柳惜沫更是开始不安地东张西望起来。
“但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十六个人之一,哦,现在是十五个人了。”仇流说。
关于策划者的讨论告一段落,这注定不会有结果。
“我说,昨天你们有人下去探索那个地下室吗?”我挑起新的话题。
在场的人都表示没有。乐于探索的人差不多都在这了,我们几个都没下去的话,那么很可能所有人都没下去过。
我提议道:“要不要下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个适合安置尸体的地方。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把尸体放到某个隐藏房间里了。”
“可是没有光源啊。”岳烬说道:“我看了那下面,完全就是一片漆黑,没有光源不可能下得去的。”
我正想说话,陈蓉率先说道:“岳哥,厨房里有手电筒,也有那种手提的应急灯。我没拿出来看,应该可以用。”
“既然有设备,那就下去看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