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员就位
16人围坐在一起，大家的举止状态各不相同。
一号位置的女人和二号位置的岳烬在低声交流着。
三号位置的年轻女孩、七号位置的中年大叔还有十一号位置的女孩与十四号位置的柳惜沫都很慌张，但状态各不相同。三号女孩多数时间在迷茫的发呆，七号中年大叔一直在东张西望到处乱看，十一号的女孩格外紧张坐立不安，十四号柳惜沫给我一种很想尽快离开的感觉。
四号位置是看不出在想什么的仇流。五号位置是一如既往存在感极弱的平天恒，他似乎认识九号位置那个最早坐在这里的女人，他没有主动去搭话，只是眼神会不自觉地飘过去。
六号位置的女人从坐下就拿出一个小镜子照来照去，生怕自己妆容受损，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和自己无关的模样。
八号位置的宁葵一坐下就将脚上漂亮的高跟鞋甩到了一边，心不在焉的趴在桌子上。
九号位置的优雅女性并未回应平天恒的目光，却是一直看向我这边，包括十五号位置的付勇亮，以及我和柳惜沫，我不太确定她主要关注的是谁。
而付勇亮一直在小声安慰身边的柳惜沫，毫不在意坐在他另一侧的程诗诗。小姑娘身边的两个人都在和另一侧的人说话，没人理她就自己安安静静的在那坐着，活像个柜台里的洋娃娃，倒是一点都看不出她害怕。
十号位置的冷应龙、十二号位置的男人和我都在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大家，也不知道那两位是不是和我有相似的想法。
我认为策划这起事件的人应该就在这16个人之中。无论如何，与云天集团，或者直接说与永生者肖老板的产业有关系的五个人都被带来了，这一定不是巧合。我自认安全意识不到位，在津海市就和普通上班族一样独自外出，把我抓来的难度应该不大。可据我所知冷应龙和平天恒都是出门时身边至少跟四个保镖的大人物，宁葵更是在防卫森严的秘密实验室里深居简出，会被同时带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一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在看到岳烬出现前，我都怀疑这是老板的安排了。
大家坐了几分钟后，谈话的声音慢慢降低直到全部安静下来。
这时仇流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无论如何，咱们16个人一同被关在这也算是种缘分了。咱们一起交流一下现在的状况，讨论讨论对策怎么样？”
一号位置的女人开口说道：“讨论没问题，可为什么是你来主持局面？我们认识你吗？”
付勇亮也跟着帮腔说：“这位大姐说得对啊，凭什么你小子就突然站起来了？”一号和十五号位置中间只隔着一个程诗诗，两个人一起说话显得份量很足。
不过一号的女人却马上反过来怼了付勇亮一句：“你又是什么人，用得着你跳出来帮腔？”也不知道那大姐是本来脾气就这样还是特殊原因，说话时语气很冲，仿佛这张桌子上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一样。
倒是她身边的岳烬颇为得体地对她说道：“石姐，反正总要有人来开头，就让这位大哥先说说，有什么关系呢？”
被岳烬唤作石姐的女人哼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好吧，既然您都发话了，我就不吱声了。”可之后她又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在跟谁生气。
仇流见状，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道：“感谢你们给我面子。这位小哥说得很有道理，咱们又不能这样干坐着，要不咱就从自我介绍开始吧。大家加深一点印象，好不好。”他停顿下来环顾众人，没人出声赞同也没人表示反对。
于是他继续说道：“好吧，那我先来。我叫仇流，是东海船舶的执行董事。如果我的记忆是准确的，我应该是在公司办公室里被带走的，我没印象当时吃过或者喝过可疑的东西，就突然失去了意识。那时迷迷糊糊的，好像有听到敲门声。刚才醒过来我还以为是被内鬼算计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他的目光在十号位置的冷应龙身上停留了好一阵，但后者完全没看他。冷应龙似乎对岳烬更有兴趣。
“当我看到这里有这么多人，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另外我刚才自己下来的时候，在这层周围转了转，”仇流伸手指着左右两边的通道，接着说：“从这里延伸出去四个方向的通道，两条尽头是通到二层住处的楼梯，另外两条的尽头似乎分别是向上的升降机和向下的楼梯。我往下面看了看，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深，还没来得及下去查看。另一边看起来有像是电梯或者吊轨之类的装置，我觉得应该是去到上面的升降机，但我没找到启动方法。大家有感兴趣的一会儿可以结伴转一圈看看。另外在咱们身后设置有四间厨房和食物仓库，分别在咱们四组人住除的正下方，我没仔细清点，看起来四处厨房应该是一样的。食物储备保守来看够咱们吃一个月了。好了，我说完了，要不咱一个一个接着来？”
仇流带着询问的语气边说边看向他左手边五号位置上的平天恒，不过平天恒没理他，也没有起身或者开口的打算。仇流没说什么转而看向了右手边三号的女孩子，说道：“要不就从这位小美女继续吧，咱们逆时针依次怎么样？”
三号位置的女孩子看起来很年轻，除了未成年的程诗诗外，这里年纪最轻的就是三号和十一号的两个女孩了，两人都是学生模样，想来也就二十岁左右。
那女孩一直是心绪不宁的状态，仇流的话似乎根本没听进去。突然被点到，一下子变得更加不知所措了。感觉她就像是一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动物，眼睛里充满了迷离。
见仇流坐了下来，她也想要站起身，结果用力太猛还撞到了桌子。说起话来也吞吞吐吐。
“那个，嗯，我，那个。我叫韩璎，是西北联大的学生，今年大四，现在在研究所实习。我是学生物工程的。”
韩璎坐在那时一直低着头抿着嘴唇，这时才稍微抬起头来。她的嘴唇外侧是那种不自然的鲜红，内侧似乎泛着些许紫色。我不知道她是抿嘴唇的时间太长了还是怎么回事。之后不久，不自然的鲜红便慢慢消退了，我也没再见到她嘴唇内侧的样子。大概是我看花了眼。
“至于怎么被带到这来的我也不知道，那天工作结束，我在换衣服准备回宿舍的时候就突然昏倒了。刚才醒来的时候吓死我了。好长时间我才缓过来，然后就下来看到你们了。”
韩璎说话时脸上一片羞红，说完就立刻坐了下去，整个人几乎要缩成一团。看样子她似乎不太习惯在人前讲话。她个子不高，瘦瘦的，身上穿着一条款式简单的小黑裙，整个人显得非常单薄，很无助的样子。
她坐下后便又回到了之前低着头的姿势，搭配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活像一只蜷成一团的小刺猬。
“那就到我了？”岳烬站起身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是现场所有男性里唯一不是笔挺正装的。他上身是一件很随意的红黑相间格子衫，下身是普通的暗色牛仔裤。不过衣着并不妨碍个人气质，他站在那的气场比仇流更强，像是领导给下属们开会似的。
如果是私人场合，岳烬还是很随和的。不过一到这种类似谈判桌或者会场之类的环境他就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绷得很紧。旁人看来就是不苟言笑的高冷样子，据说他公司里很多新人都不敢与他面对面直视。
“我是岳烬，千帆科技的创始人。我不知道是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如果是在座的各位还请直接站出来，有什么想法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不要搞这些没有意义的小动作。耽误大家时间。”
说完，岳烬停顿下来用目光扫视全场。我右手边十二号位置的男人假装不动声色地哼笑了一下，却刚好被岳烬看到。我觉得他是故意做给岳烬看的。
岳烬见状直接了当地说：“韩奎，你笑什么笑？不会就是你搞得这些吧，就为了那笔违约金？”
那男人应该没想到岳烬会这么直接，面带恼怒地说：“岳老板，咱俩都合作好几年了，就为了一批货跟我撕破脸，有意思吗？还要污蔑我？我和你一样都是莫名其妙跑到这来的。”
“规格型号都是合同约定好的，你给我们弄了批次品还有理了？”岳烬身边一号位置的女人站起来说道。或者说是吼道，那女人确实脾气不太好。
韩奎就坐在我旁边。我看他好像还想说什么，赶忙起身打个圆场：“岳老板，韩老板，还有这位石姐，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哈。三位都冷静下，你们之间的问题等咱出去了再解决也不迟，现在就先说与现状有关的事情，好吧。”
我故意称呼岳烬为岳老板，他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果然，当我将视线转过去时，就看到他向我投来会意的目光。
岳烬接着说：“那好吧，不过我对现状也没有其他了解。我和石姐，这位叫石倩颖，是我们公司的采购负责人。我俩是在公司加班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意识。到了这边还没随意走动过。不知道更多信息了。”
石倩颖跟着说道：“是的，我的记忆和岳总相同，刚才我们已经交流过了。不知道其他信息。”
说完两个人一起坐了下去。
我听到身边的韩奎很小声地说了两句脏话，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本来我还以为他会向我抱怨几句，毕竟我就坐在身边，刚刚还出言调和了一下。不过并没有，他比我想象中要冷静得多。
自我介绍到了程诗诗。她从座位上跳下来，站直身体准备说话。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我感觉她站在地上和之前坐在那的高度差不多。我意识到这里的座椅并没有考虑大家的体型差异，全部都是一样的，并不像房间里，准备的各不相同。
程诗诗的自我介绍就和之前对我讲过的内容完全相同，她重新说了一遍后很乖巧地坐了回去。她的表现看起来很沉着，比之前的韩璎好得多。
付勇亮接着说道：“我叫付勇亮，九州地产的副总经理。九州地产的董事长是我爹，我其实就是在里面挂个名，没有前面两位那么能干。”
他指的是仇流和岳烬。虽然他把话说的很谦虚，但那副表情可一点都没有谦虚的样子，满满都是傲慢，就差把“大家快来巴结我吧”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之前只觉得他看起来很阳光、能说会道，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九州地产的规模在当今全世界的地产企业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相比之下，我们云天集团旗下的地产业务规模要小得多。平天恒负责管理的云天地产只有九州地产市值的一半左右，云天地产背靠海运业务，拥有的地产大多集中在沿海城市，自然不如遍地开花的九州地产规模庞大。
我知道九州地产，也知道声名显赫的付氏家族，但我此前并不知道这位付公子。刚见面时他没说，我也没往这方面想。
随后付勇亮讲到自己喝断片，醒过来就到了这。说完后一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其他情报。
之后是我左手边的柳惜沫，这时候她已经镇定了不少。她缓缓站身来，一直抬手拉住衣服的胸口，怯怯地说：“我叫柳惜沫，是晴海大学经济学的在读博士生。最近在帮教授做课题，被弄晕的地方大概是从实验楼回宿舍的途中，没想到在学校里还能发生这种事。”
她的声音很轻盈，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就是有点怯场，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就是在自言自语了。
一旁的石倩颖在她说完后插嘴说了一句：“我也是晴海大学毕业的，统计学和经济学双学位。孔商老师还在吗？我已经好多年没回去看望过了。”
柳惜沫回答说：“我就是孔教授的学生。”
“是嘛，这么说我还是你的师姐喽。算算看，我应该比你高七八届吧。”
柳惜沫还想说什么，不过可能是意识到了时机不同，看了看大家又闭上了嘴。石倩颖也没再说什么。
按顺序下一个就到我了。如果最先站起来的是韩奎就好了，逆时针过来我就可以最后一个发言了。类似这种桥段，在小说里最后一个发言的不是主人公就是关键人物，像我这种发言顺序不前不后的，搞不好就是枉死的。
此时我的想法和岳烬一样，觉得策划者就在在座的16人中。按道理来说，策划者应该比其他人拥有更多情报，这个人越早发言，出现言语漏洞的可能性越高。可惜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听出来谁有明显的嫌疑。
“我是程绎，算是公司高管吧，打工人一个。”反正抓我来的人肯定知道我的身份，其他人知不知道我对我也没所谓。所以我就干脆说得简单些。
我记得我那天是因为午饭后不舒服才决定提前下班，我不记得有搭上车，所以我被带走的位置应该就在云天大厦附近。那附近的治安管理做的还比较完善，光天化日下把我带走难度应该不低。不过听了前面几个人的讲述，还有在办公室里被带走的，我这似乎也就不算什么了。
可是那天我突然头脑昏沉是什么原因呢？我吃过陈妍给我的感冒药，这我记得，但那是在身体不舒服之后。而我现在并没有类似的感觉。
然而这些记忆并不能与在座的人联系起来，于是我干脆把这些细节全部省略。
“我是在下班回家途中失去意识的，醒来就到了这。刚才要不是付勇亮来敲门，我压根没想到可以离开房间。没别的信息了。”我就简单两句直接带过了我的经历，也没有人想要追问我。
坐下后，我感觉自己可能表现的太过冷静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我后面的韩奎自称是一家电子设备生产厂的老板，他说自己完全忘记了来到这之前的情况。他最后的记忆是在厂区里和客户打电话，挂断电话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再后面的几个人情况也都大同小异。
十一号位置的短发女孩叫陈蓉，也是大学生，而且和韩璎同校，但是专业不同。她是学物理的，今年大三。和学生物工程的韩璎住在不同校区，之前没有见过。但巧合的是，她俩在同一个实验室里实习，只是实习的科室不同。而且她认出了八号位置的宁葵，说是在实验室里见过。宁葵对此没有给出积极的回应，她表示自己不亲自带实习生，不认识她们两个。
十号位置是冷应龙，环太平洋海运集团负责人。他的公司与仇流的东海船舶一样，明面上看不出和云天集团的关系。他在说话时始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不知道这种时候他还着急什么。
九号位置的女性叫平英娜，她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旁边的冷应龙和另一边的宁葵都表现出了惊讶，不过那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平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加上此前有注意到平天恒的小动作，很自然会联想到她和平天恒有某种关系。
平英娜并没想隐瞒，她主动介绍说了自己是那边五号位置平天恒的堂姐，她父亲是平天恒父亲的亲哥。平天恒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或许她是觉得就算自己不说，一会儿再出来一个同姓的人也会引来追问。不过我倒觉得她是多虑了，并没有人询问我和程诗诗有没有关系，韩璎和韩奎也是。即便平姓更少见，应该也一样不会被追问才对。
随后，她还介绍说自己在经营一家服装连锁店，而且是付勇亮的未婚妻。
听她这样一说，这边的付勇亮立刻火冒三丈地跳了起来，指着平英娜大声喊道：“那是我爹瞎说的，我从来就没同意过，你不要打着我的名义胡说八道。”然后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不好听的。
平英娜就默默地听着，没再出声，慢慢坐了回去。
看起来她是个很沉稳的女人，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相貌身材俱佳。平天恒就是个帅哥，可能他们平家就是有高颜值的基因，说她是在场最漂亮的女性一点也不过分。倒是付勇亮当众数落显得很小家子气。
这次轮到柳惜沫对付勇亮好生安慰，方才劝阻了他的喋喋不休。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好的不太正常。
经过这一小段风波，自我介绍轮到了八号位置的宁葵，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宁葵似乎对我很在意，时不时看向我这边。她的介绍简短又干脆：“宁葵，从事科研工作，具体不便透露。没了。”
七号位置的中年大叔名叫唐材，自称是个煤矿开发商，一副很健谈的样子。说了些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着重提到他在秦地有多少个煤矿，最后还蛮有深意地了加一句：“我看在座好像有不少人都相互认识嘛，大家不妨都说明一下喽。”
这个大叔是最后一个来到圆桌大厅的，刚到这里时一直在慌慌张张地东张西望。互相介绍这个环节快结束了才轮到他，光听发言已经听不出还有惊慌的感觉，反而换上了一副让人讨厌的笑嘻嘻的模样。
尤其最后说的那句，明显话里有话却不说破，发言戛然而止，多少惹人不快。
六号位置的女人名叫滕秋子，三十多岁，是一家影视公司的老板，五六年之前是比较出名的明星，演过几部热播的剧集。最近几年退居幕后，想改做导演，已经拍了两部电影，可惜都是惨淡收场。
这些事情当然不是她亲口说的，而是我身边的韩奎小声对我讲的。还说她之所以有钱挥霍是因为背后有个大金主，然后暗示说这位金主是冷应龙。
关于滕秋子的背景，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关心。那个浓艳的女人和冷应龙有什么关系我也丝毫不感兴趣。
让我起疑心的是突然俯身过来向我耳语的韩奎。
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外人不可能知道我和冷应龙的关系，我压根没提自己在云天集团工作。况且就算我说了，最多也只有平天恒所在的云天地产能和我扯上关系，毕竟用了同样的名字。可换个角度来想，这也不是符合策划者做法的行为。这个韩奎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一个发言的是五号位置的平天恒。作为云天地产成立以来最年轻的直接负责人，这个名头比在场的其他人都响亮。
当平天恒简短的发言结束后，唐材大叔接了一句：“这位小哥年纪轻轻倒是很有作为嘛。”
天知道唐材这句话指的是什么，那大叔好像就喜欢把话说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