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离奇处境
大约又过了20分钟,我已经把有可能绑架软禁我的人或组织全都想了个遍。敲门声终于出现了。
“呵,还挺客气?”我自语道。
我没有站起来,仍旧坐在床边等待着。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策划者企图放松我警惕的小手段而已,一会儿大概就要用“用这种方式将您请来实属迫不得已,我们需要程先生帮个忙……”之类的话术作开场白了。
外面的人连续敲了三次后,敲门声停了下来。
我觉得可能外面不止一个人,或许他们正在交流些什么。我坐在床上听不到门外的声音。或许得更靠近门口才行,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比想象中要好。我告诉自己,沉着,冷静,不能乱了方寸。
片刻后,更加密集的敲门声响起。外面的人似乎有些急躁。
“难道还指望我给你们开门吗?”我有些恼怒的低声自语着,感觉有些被冒犯。
敲门声并没有停止,门外的人也没有要进来的样子。
我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嘴上嘟囔着:“何必呢,自己进来不就完了。”这时我才注意到,房门的内侧也是有把手的,并不是必须从外侧打开的类型。
把手是那种竖着嵌进门里的样式,由于色彩的缘故,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忽略掉。我走过去,握住把手,手上传来一阵麻酥酥的好像触电似的感觉。我条件反射地把手松开。
“静电吗?”松开后,手上的异样感觉迅速消退了。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没有沾上什么或者有什么变化。
虽然只是轻握了一下,但我感觉那把手似乎是可以扳动的。也就是说这房间从一开始就不是封闭的,我早就可以出去,却被自以为是困了这么久?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再次握住把手,这次没有了静电的感觉。我向右侧用力扳动,把手能移动的幅度很小,有那种机关被打开的细微声音传出,我意识到门的确是开着的。
这期间外面的人一直在不停地敲门,很躁动的感觉。
我尝试向后拉动房门,却没成功。活动了一下,原来是需要向右侧滑动。
使劲向右拽,房门离开门框的吸力范围便自动滑进了右侧墙壁。同时我听到外面人的声音,那人抱怨道:“你可总算是开门了,明明就没锁,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知道自己出来呢?”
说话的是位男性,穿着和我一套暗蓝色的正装,款式和我身上的有些相近,套在里面的衬衫有明显的褶皱,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我察觉到他可能是和我面临相同处境的人。
那人紧接着说道:“你好,我叫付勇亮。你这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了吗?”
“哦,你好。”付勇亮只是说话,没有其他动作。见他没有握手的打算,我也没伸手。我尽可能表现的平静些,对他自我介绍说:“我叫程绎。你说的特别的事,是指什么?”
付勇亮笑着说:“哈哈,你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开门,我还以为你这发生了什么呢。”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这门可以从里面打开。还在奇怪你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反而要敲门呢。”我说。
“哈哈哈哈,你跟隔壁的妹子一样。她还说我突然敲门吓死她了呢。”
这哥们的笑声很爽朗,长相也很阳光。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可能比我稍大一两岁。中等身材,微胖,站在那会有些下意识的小动作,晃晃脖子摆摆手之类的。
或许是他长得和我设想里的绑匪差距太大,亦或者是在房间里静等的这段时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见到他时丝毫没有紧张或者惊慌的情绪。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困惑。
付勇亮见我没接话,接着说道:“好了,咱俩也算认识了,隔壁还有一个房间。对面也有,这地方似乎有不少人在。你要来看看吗?”
“好。”我往前走出两步,离开了房间。刚一落脚就听到背后的房门咔的一声自动关闭。关门的速度很快,也不知道这东西怎样识别我已经出来了,要是再快上一点,那门就直接砸到我身上了。
我转过身,发现这扇门和我最初的设想刚好相反,外侧没有把手。
门的表面是一整块大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个大大的“拾叁”字样。中间位置有一个提示按指纹的区域,也有可能是掌纹,我看不出来。反正当我把手按在上面时,门就立刻打开了,识别的很灵敏。我没动,只过了最多三秒钟,门再次自动关闭。
这玩意能识别我的动作?见我没有进门的动作就自动关上了?我抬眼看向四周,门周围的墙壁都是同样的银白色金属外观,看不出有类似传感器之类的东西。
付勇亮玩笑地对我说:“你的房间是十三号,这里的房门长得都一样,你要是忘记自己的房间号就没地方睡觉了。”
这说的什么话,反正是指纹解锁,大不了我挨个试试不就行了。这种话我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我只是随口接了一句:“13,真是个吉利的号码。”
很奇怪,如果付勇亮和我一样是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来的,他的状态实在过于轻松了。这不禁让我生出疑心。就算是性格豁达,也不至于心这么大吧?
我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边观察周围的状况。
出了门是一条带护栏的走廊,护栏的高度接近我的肩膀,感觉设计者生怕有人从这里摔下去。出门右手边直走有一条向下的楼梯,稍微转转就知道这里是四个房间两两相对,每个房间外的走廊连在一起组成一个正方形,而楼梯只有这一个,处在我的十三号房间和隔壁十六号房间的走廊交汇处。另外两个十四和十五号房间的人想下楼就需要多走出一段距离,经过我们的门前才行。
视线穿过护栏看向对面,包括我们所在的这座建筑在内,同样的建筑有四座。都是双层结构,四座双层建筑被更大的立方体建筑笼罩其中。外面的天花板比房间内更高,站在二层走廊抬头看,头顶距离天花板大概有五米左右。即使站在护栏上应该也无法触碰到。为我们安排的房间从外面看,是与大立方体建筑的天花板连接在一起的,并没有可以攀爬上去的屋顶。
在大立方体的中央区域,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巨大且华丽的吊灯,灯的正下方是一张包括十六个座位的红色大圆桌。吊灯中发出的光线不及其本身华丽,整个空间稍显昏暗。建筑整体采用的似乎都是相同的金属材质,到处都是一样的银白色。外面的墙壁似乎比我房间里更灰暗一些,我不确定是光线的问题,还是我的错觉。
我出门时,在圆桌旁已经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自然而然的推断,现在一共有16个人被困在同一处空间里。他们比我更早发现房间可以自由出入,方才先一步来到了外面。对此,我不禁再次为自己的想当然进行深刻反省。
付勇亮对我说,我们所在的这边是十三号到十六号一共4个房间,序号按逆时针排列。其中十四号房间门口的走廊正对着的中央的吊灯。付勇亮的房间是另一侧的十五号,他出来后先去了十四号,然后才来到十三号。
走廊的全长也就不到20米,从房间出来经过下楼的阶梯,转过弯很快就到了十六号房间的门前。这边的门对面就是组成大立方体的金属墙壁,走廊比另外三条更宽。我尝试去触碰外墙,感觉要比房间里的墙壁更加厚重,看似光滑的表面带有些许颗粒感,和房间里的墙壁不同。
我推测构成外侧大立方体六个面的材质和构成里侧建筑的材质并不相同。
付勇亮没有跟我到墙壁这边,而是直接敲响了十六号的房门。他只敲了一次,门就被打开了。付勇亮偏过头来对我说:“程绎,你看看这位,多果断。”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的嘲讽,能听得出来他应该没有恶意。
我俩刚认识还不到五分钟,这人就这么自来熟的嘛。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太好。
十六号房间开门的是个小姑娘,束着双马尾,身高大概一米五不到,长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她穿了一身十分可爱的以荧绿色为主的连衣裙,繁复的纹样搭配蓬松的裙摆,有点玩具柜台里洋娃娃的感觉。
付勇亮被小姑娘吓了一跳,是真的很夸张地向后一跳。他说:“这怎么还拐带幼童啊?”
小姑娘撅着小嘴不高兴地说:“大哥哥你可真没礼貌,诗诗已经十五岁了呢。”
她的长相看起来确实更显小些,难怪付勇亮会认错。我也不觉得她有十五岁。
我半蹲下身子,与小姑娘视线平齐,轻声询问道:“小姑娘名字叫诗诗?”
“对啊,我叫程诗诗,前程的程,诗词歌赋的诗,叠字。”小姑娘回答时露出愉快的笑容。让我怀疑这里是不是只有我在疑神疑鬼,连个小姑娘都这么淡定。
“哟,那咱俩还是本家,我叫程绎,推理演绎的绎。”我也尽量带着微笑和她说话。现在状况不明,至少得先和看起来是同一阵线的人搞好关系。
程诗诗对我故意模仿她自我介绍的方式似乎很满意。连蹦带跳地走出房间后特意避开付勇亮跑到了我的另一边。她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问道:“大哥哥你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为什么把诗诗带到这里来?”
我摊开手表示无辜,对她说:“别误会。我们和你一样,也是被别人带到这里的。你是怎么到这来的还记得吗?”
刚刚我也问过付勇亮,他说不记得了。之前他在和朋友一起喝酒,喝到断片醒过来就到了这,他只当是朋友们开玩笑,把他一个人丢到了陌生的酒店,所以才很快发现房门可以自由出入。
程诗诗歪着头想了想,回答说:“我记得是在回家的路上。我从图书馆回家,听到身后好像有声音,刚转过头就突然没了意识。对了,今天是几号?月初还有考试呢,不会错过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优先惦记考试的小孩。我说:“我也想知道今天是几号。我和你差不多,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失去意识。记不得那之后过了多久,我也没找到可以显示时间的东西。”
“好吧,看来大哥哥和诗诗的情况一样呢。”程诗诗的语气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也有可能这就是她表现戒备的方式。
这时,我瞟到一旁的付勇亮朝我身后招手。我转过身,看到一位穿着纯白色低胸长裙的女孩站在走廊转角向这边看。
女孩脸上带着怯怯的表情,二十多岁,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她脸上画了淡妆,头发有些乱乱的。见到付勇亮朝她挥手,她也抬起手来挥了挥,另一手一直挡在胸前,似乎不习惯这种低胸的装扮,红着脸站在那。
我们三个一同走了过去。付勇亮站出来为我们互做介绍。他先向女孩介绍了我们两个,然后对我们说:“她叫柳惜沫,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哈哈。”
我身后的程诗诗小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你跳出来干嘛。”然后主动走到柳惜沫身边抓住她的手和她小声说话。
或许是被小女孩安抚的关系,柳惜沫镇定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似乎有意无意的想要靠近付勇亮,而后者却假装没有注意到。反而是主动靠近大姐姐的小姑娘感觉受到了冷落,没聊几句就默默退回到我身边来了。
还没等我们再多说几句,就听到从圆桌大厅的方向传来喊声:“大家出了屋的就都下来吧。有话咱们一起聊。”
这声音我觉得有些熟悉,下了楼梯很快便看到喊话的男人。果然不错,是仇流。我马上想到他之前对我说的那句话。该不会这就是他所说的集团的动作?我心想。
我们这边四个人还未穿过走廊,就看到从大厅另一面的楼梯上走下来三个人,一男两女,分别是平天恒和宁葵,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女性。
来到大厅时,我看到仇流向我使眼色,我心领神会地看向其他人,最终我们几个都没有主动打招呼。
大厅的红木圆桌上刻有一到十六的数字编号,16个编号围成一圈,刚好对应着16个座位。很显然,这里的设置是与人数一一对应的。四座建筑上各四个房间,一共16个房间,16个座位。很明显是让我们坐在一起干点什么。
红木圆桌的正中央,有一个略高于桌面的正方形台子。台子与圆桌连在一起,应该也是木制的,看不出是单纯的装饰还是有什么别的用处。
简单说明一下此时的环境。以中央大厅的圆桌为中心,分别向四个方向延伸出四条通道组成一个“十”字形状,四条通道的尽头分别连接着四个比中央大厅稍小些的小厅。
连接圆桌大厅和四方小厅的通道宽度在五米左右,通道两侧的上方是二层房间外的走廊,相对的走廊间距离大概在三米左右,透过中间的空隙可以直接看到最上方的天花板。一层的地面与最上方的天花板之间的高度大概在十米左右。
我刚刚从二层走下来的楼梯位置就是在四方小厅的其中一方,旁边九至十二号房间所在建筑的楼梯也通到同一个小厅,另外两条楼梯则在相对的小厅里。其他两个小厅暂时还不知道有什么。
实际上我们分不清这里的方向,单纯为了表述方便,我们将两个有通向二层房间楼梯的小厅命名为东厅和西厅,相对应的另外两个方向就是南厅和北厅,我们刚刚经过的就是东厅。
东西南北四个小厅对应大立方体建筑底边的四个角,因而其中的四栋建筑对应着大立方体的四条边。
这样划分后我的十三号房间就是在东南方向,另外三个方向中,西南方向是一至四号房间,西北方向是五至八号房间,东北方向是九至十二号房间。每栋建筑的房间编号都是相同的逆时针排序。
当时我们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商定好这些命名,蛮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是靠手指来明确对话中提到的地方。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将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待那么久。后来我们才把这些名称确定下来以便减少沟通障碍,我在这里是提前引入了这些名词。
即便如此,我也不确定能否将当时的环境表达清楚。
差不多在宁葵她们出现的同时,从我们身后走过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在前面径直走到十号座位上坐下,后面的女孩有些拘谨,犹豫着没有立刻跟着坐下,而是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紧张地看着大厅里的其他人。
此前我刚出门时看到已经坐在圆桌旁的一男一女分别是十二号和九号,两人我都不认识。
刚刚坐到十号位置上的胖子一坐下就抱怨道:“这什么破椅子,不能移动,还这么窄。”那位我认识,是冷应龙。我们云天集团的五个人到齐了。
慢慢走到他旁边八号位置上的宁葵厌恶地呵斥道:“胖子你给我少说两句,我还想抱怨呢,耽误我的实验。”这两位倒是毫不避讳互相的关系。
仇流和平天恒分别坐在四号和五号位置上,他们俩完全没打招呼,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两人也没有对宁葵和冷应龙的对话做出反应。我也一样。
顺带提一句,给冷应龙准备的衣服有点搞笑。那是一套橙黄色的正装,衣服是合身的,但却是那种稍微紧身的款式,以至于看着他挤在座位里的身躯很容易联想到一颗硕大的橙子。
宁葵的服装颇为张扬,是一身大红色的华美旗袍,旗袍上绣着相当精美的龙凤图案,是那种样式保守做工考究的服饰。这种衣服换成年轻女孩恐怕很难驾驭,穿在宁葵身上倒刚好合适。只是鞋子似乎不太合脚,让她走路时一扭一扭的,很不自然。可能她没有穿这种细高跟鞋子的经验。
她和上次见面时一样,不化妆,脸上透露着浓重的疲倦感,或许可以说是种病态美。她的出场吸引了在场大多数男性的目光。
与她和平天恒一起下来的女性是六号位置,她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一个精心化了浓妆的人。染成金色的大波浪长发十分抢眼,但准备给她的衣着却显得普通了很多,就是一条说不上有什么特点的素色长裙。
以至于她和宁葵一起走过来时,风采完全被宁葵盖过了。而同行的另一位男性是存在感极低的平天恒,结果就是所有人仿佛都只看到了宁葵一个人似的。这让那女人非常气愤,不用说话,恼怒的情绪就全都写在脸上了。
随后到场的是三号的女孩子,没说话,只是远远的独自站到一旁。目光满是迷茫。
之后到场的是一号和二号,这两位是边谈话边走过来的,很明显两个人早就认识,而且并没有打算隐瞒这一点。
如果说之前我看到云天集团的诸位是不解和惊讶,这位二号男性的出现带给我的就是震惊了。我不清楚自己当时如何表现内心的这份震惊,我只记得从下楼之后便一直跟在我身边的程诗诗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着实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二号竟然是岳烬。
然后最后一个到场的七号是个大叔。没什么特点,说实话我现在已经记不起他的长相了。
大家到场后,立刻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讨论,话题的焦点是显而易见的状况。我们都没有离开大立方体建筑的手段,也没人表示自己知道这是哪。
16个人刚好是8男8女,这里的房间排布很有规律,8位女性的房间正好是对角线上的8个房间,也就是正对着圆桌大厅的一号、八号、十一号和十四号以及面对外围墙壁的三号、六号、九号和十六号。另外8个则是男性的房间,其中十二号和十三号对着东厅、二号和七号对着西厅、四号和十五号对着南厅、五号和十号对着北厅。
大家只需要简单交流,很快就理清了这里的整体结构。随后,大家自发地对应自己的房间号在红木圆桌旁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最初的骚动告一段落。
目前看来,在场的16个人中有5个和我有关系。可我实在想不出岳烬和云天集团能有什么联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与集团有往来。可之前仇流的话还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让我无法舍弃这一切都与云天集团有关的想法。
此时仇流所在的四号座位与我所在的十三号座位刚好隔着整张圆桌,我一抬眼就能看到他。从大家落座后,他便低垂着眼睛盯着桌面,一副阴沉的样子。
仇流是个看不透心思的男人,我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