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忆江南(二十一)
周楠竹惊了,瞳孔瞬间放大,表情凝住,整个人也定住了。
不好,手不稳,要倒下去了。
……
还好,慕容宴手从后背把她撑起,这下周楠竹又落在慕容宴怀里了。
她该怎么回答,接下来该做什么,她现在还不知道。
“吓着你了?”慕容宴扶起她说。
“没……没有……”
周楠竹坐正。
“……”
片刻,那人又自我介绍道。
“慕容宴,我的名,永慕,我的字。你可有记住?”
“有……”
其实她没有记住,现在她还是只知道她叫慕容宴……
慕容宴:“所以,我们就是朋友了。”
周楠竹:“是……”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与不是了,如今慕容宴说的所有她都一致肯定,她说的一切事情,她都答应。
“……”
慕容宴轻笑,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摸摸它的脑袋。
小姑娘很单纯,容易被人套路。
她好像一只猫咪,被人撸着头,眯着眼睛,嘴角很温和地微笑,又可爱又乖顺。
“慕容宴……”周楠竹抬起眼眸。
“你可以叫我慕容。”慕容宴低头。
“慕容……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
“我知道。”
“是的,你知道。”
“我们现在是朋友,不必太计较这些。琴拿到了?”
“嗯。”
“怎么样?”
“很好……不过账要明算,我不能欠你这些……你帮我这么多,之前还救过我的命。”
……
慕容宴没有再回她的话。
周楠竹见她走开,去的窗前,盯着从墙里爬上来的新鲜青藤。
“栀栀,我对你的恩情这么大,你只给我金钱,确实报答不了我什么。”
“我除了有钱能给你,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虽然……虽然这不是最好的报答,但是……”
周楠竹走近,抬起头很是认真地说道。
“……”
后来她又瞬间想起来,她是司储阁主,怎么会缺钱花,自己这样说,定会冒犯她。
而且……而且……
于是她又有了要一掌拍死自己的冲动。
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慕容宴掐起一朵小白花,转头插在周楠竹的头上:“栀栀,我是商人,你给我金钱,咱俩就是买卖关系。我们是朋友,你应该……给我一颗真心。”
“真……真心?”
周楠竹呆滞……
“……”
见她如此可爱的反应,慕容宴憋着笑:“罢了罢了,我也不要你太多,就……这个吧。”
说着慕容宴眼神放近,落在她头上,取下一支青玉簪子。
记得刚才给她梳头的时候将所有头饰都取了下来,唯独把这支簪子攥在手心,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
周楠竹:“这个?”
慕容宴:“嗯……”
说完,周楠竹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无法再来,无法忘怀的往事。
她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一定很重要吧……”
“她……去世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既然这样,我不能要。你先不要哭,我给你戴上。”
慕容宴后知后觉……
“没事,我娘亲生了我,给了我生命,你后来又救了我的性命,她一定很感激你。”
“母亲以前说,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重要的人,取下来给她(他),就会一辈子被她(他)保护……”
说着,周楠竹小心翼翼又十分不舍得把簪子交到慕容宴手里,“我把她送给你,我娘亲不会不高兴的。”
“栀栀……”
慕容宴突然觉得心头一震,她当真不知道送人簪子的寓意?
俯身抱住她,慕容宴将她揉进怀里,周楠竹也乖乖地待在她怀里,同样抱住她。
慕容宴的的怀里很温暖,很柔软很舒适,母亲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把她揉在怀里。
而且慕容宴的个子比她高,这样一对比,慕容宴觉自己她就像是老母亲在宠溺地安慰小孩子。
……
覃粟在外面守着,凉风环绕她许久,好久没有这样停下来休憩过了。
她又想到,周家姑娘,主子很喜欢,她只愿一切顺遂。
后来覃粟又想起一些陈年往事。
那年她刚遇到慕容宴遇到的时候,她十四岁,还叫本名谭愫。
父亲是宫里的太医,后来被人陷害投毒欲刺杀刚登基的皇帝,也就是司徒御兰,于是直接被赐死在殿外。
这可是要诛九族的重罪,毫无疑问,整个谭家都要遭到牵连。
当年的皇帝司徒御兰可不糊涂,有人要置她于死地,却要拿一个御医开刀,她心里是再清楚不过这其中的缘由了
她可不会像傻子一样相信奸臣的一面之词。
于是司徒御兰暗中派人保住了谭家最后的血脉,毕竟谭太医当年也是侍奉过先皇的的忠良能臣。
虽说当时的谭愫对新帝司徒御兰心存怨恨,可她终是明白父母宗族究竟是为何而死。
于是她甘心站在靖帝身后为奴为仆,愿意留在宫中侍奉。
当年的司徒御兰看她也没有地方可去,而且也是她百般无奈下旨抄了谭太医一家,于是就将谭愫其留在身边为仆,做她的后盾,以保住谭太医一家最后的血脉。
以前的事情覃粟仍然记忆尤新,刚开始她的陛下告诉她,要想活下去,首先不能再用覃粟这个名。
可她终是谭家人,愫又是父母取的名字,于是陛下就赐她覃粟这个名字。
后来陛下见她聪颖伶俐,机智敏捷,有政见,于是就教她处理政事,后来北梁就有了第一个女相。
靖帝退位后,她又主动退回了新上位的宣帝给她的相印,从此北梁朝堂再无这样的女官。
……
覃粟这辈子,不敢奢求太多。
但求相伴到良久,共渡到暮年。
藏在心里从旧时便开始的情分,单独放到心里就好。
……
不久,院里起了强风,吹得枝摇树晃,落叶纷飞。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覃粟瞬间想到了这一句诗,嘴里念着,心里却想着和她的往事。
“凝之……”
不久,覃粟听见了熟悉人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匆忙赶来的嫦芩。
她神色慌张,愁容满面,这般赶来,是阁里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