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忆江南（二十）
这件衣裳的款式和她平时穿的大相径庭，扣不知道怎么扣，绑不知道怎么绑。
平时在家里她也就只会熟练地穿罩衫之类的，其它的都是清瓷在帮她，这次自己好不容易才只穿好了两件。
“咳，咳……”
周楠竹眼睛朝外边瞟了瞟，不好意思咳了两声，慕容宴见势走进来。
“帮我……帮我把清瓷叫进来好不好？”周楠竹请求道。
慕容宴抱着手臂笑了笑，然后走近一把把她拉过来：“叫她做什么？不是有我吗？”
“……”
“站好。”
她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随后，慕容宴熟练地拿起衣物展开，先给她穿上。
不长不短的过程中，周楠竹能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是不是贴在自己的皮肤上。
感觉哪里……怪怪的……
穿上外衣后，周楠竹胸前有两颗丁香结，慕容宴在给她扣上的时候稍微慢了一点。
……
周楠竹觉得两个人脸贴得那么近，再凑近点就……就亲上了。
于是周楠竹身子微微向后仰着，慕容宴见状扶着她的背让她站直。
“别动……站好！”
又是以命令的语气。
周楠竹惊地手不知道放哪里去，就在刚刚一只温热的手和另一个温热的指尖贴在一起。
两个人靠地太近了些，周楠竹把头偏向一边，慕容宴同时低着头，清秀的眉眼展现在周楠竹的眼眸前，嘴唇色没有用胭脂，却红地像海棠花。
而且她身上有一股清幽的香气，像……新竹的香气，清新典雅，不似寻常女子一般的脂粉气味，总之是很好闻的。
折腾了好长一阵，衣裳总算穿好了。
慕容宴手轻轻捏住她的肩转动她的身体，仔细打量了她几下。
“嗯……挺好看的。”她说。
周楠竹眼神飘忽。
后来慕容宴又道:“头发乱了……”
闻言，周楠竹抬手摸摸自己的发髻。
果然，手轻轻一碰就感觉发髻蓬松凌乱，她的眼前掉着发须，背后也有零散的发丝。
这女子在外，头发凌乱成何体统，更何况周楠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
覃粟一个人在屏风后看，眼前两个人的影子恍然若现，如水上波纹般起伏，抠着手指，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低头一想，还是出去了。
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
……
出来关上门，抬眸望过去，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周围的环境寂静寥落。
“啊呼……”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她耳边响着，覃粟惊了一下，低眸走近一看
随即她唇角勾起，不知为何竟然笑了。
呵！这姑娘，心挺大，睡地挺香啊。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真睡的着，真是……
罢了……
院里渐渐起风了，清瓷是靠在墙上睡的，覃粟心软，索性移步用身子遮在前面给她挡了风。
感受不到风吹了，清瓷睡地更加舒服，于是缩了缩身子，一伸腿落在了覃粟的衣角上。
“……”
覃粟不耐烦地想把自己的衣角扯回来，后来怕惊动了她，最后也就算了。
她的心里依旧不平静，但风很凉，吹过她的脸庞，发梢。
闭目养神之际，心里就风平浪静了。
……
“坐好。”
慕容宴将周楠竹按在坐到梳妆台前，鸾镜中的她青衣云裳，肌肤胜雪，柳眉星眸，朱唇玲珑鼻，面相清冷。
周楠竹怯生生地低着头，透过镜子看到慕容宴在给她认真梳理头发。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
在慕容宴的记忆里，这还是她第一次给小姑娘梳头发呢。
不用多说，慕容宴感觉自己这方面还是挺有天分的。
“好了。”
慕容宴给她插上珠钗步摇，纤细修长的指节留在她的肩上。
“……”
两人的眼眸通过镜子相视。
慕容宴问她：“你这额头上画的是什么？”
她早就注意到了周楠竹额头上的花钿，很好看，星蓝色的，和她来时的一身蓝衣很搭。
只不过挨了水，被洗掉一些，就看不出是什么了。
……
她好像特喜好穿蓝色，几次见她，她都穿着蓝色衣裳。
上面还是蜀绣，江南的女子穿的衣裳竟然纹蜀绣，很少见，平常她在江南见的最多都是穿的苏绣。
周楠竹抬手摸了摸额头，回答道：“是……栀子花……”
随后脸凑近在镜子面前一照，可惜，刚才不小心被水洗掉了。
“栀子花，怎么会是釉蓝色的……”
慕容宴好奇地问。
“不好看吗”
“很好看！”
因为釉蓝色栀子花钿和她平时一身蓝衣格外相衬……
周楠竹闭上眼睛，原来是她把她的指节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周楠竹瞬间感到额上的一点温热。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流露出小鹿乱撞似的心跳。
周楠竹放下手指，周抿了抿嘴唇，紧张地地掐着手指，说:“可惜，被洗掉了……”
像是带着遗憾道。
“乖，把眼睛闭上。”
随后慕容宴打开一个不常用的胭脂盒，手指上轻轻捻了一抹红，点在她的额头上。
“这胭脂是覃粟给我的，但我不常用……”她说。
“嗯……”
周楠竹只回一个字。
“栀子花被洗掉了，虽然我的胭脂画不了，但我可以送你一点朱砂。就像，观音殿前落下的一点红蜡，也很衬你……”
她又说。
片刻睁眼，周楠竹发现眉目间被水冲散的栀子花不见了，现在多了一颗手点的朱砂痣，跟覃粟送来的淡蕊香红衣裳很衬。
她连着眨了两下眼睛，低头嫣然一笑。
“谢谢，很好看。”
“你本来就生得好看……”
说着，慕容宴将那个胭脂盒给了周楠竹，塞到她的手里:“这个给你，以后还可以用她点朱砂。”
……
周楠竹的手刚开始正紧张地发抖，所以她用力捏住慕容宴递给她胭脂盒，生怕掉在地上摔了。
“栀栀，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慕容宴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可周楠竹低头不与她四目相对，神情变得忸怩不安起来。
“可……可以……”
小姑娘紧张地说话结巴，身体微微后仰，还好有一只手撑在凳沿，不然人就往后倒下去了。
慕容宴问:“这是我们第几次见面？”
周楠竹仔细想想:“第……第三……次……”
随即，慕容宴笑了笑:“我很相信缘分，它让我们兜兜转转还是能遇见，不似萍水相逢。”
“嗯……”
“我很喜欢你。”
“嗯……嗯？！！”
周楠竹感觉慕容宴的脸在朝她逼近，她的手心已经握住她的指间，紧接着握住她整个已经开始发烫的手。
“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做朋友。”
她的眼神柔和又溺爱，似乎要把眼前人揉进她如此深情的目光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