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反派线（一）
遥远的天际线一个太阳缓缓落下，少年身后是深青色的书包，他踏着落日前的余晖跨入医院大门，似是想到了什么，拐回小巷，在一个小商铺门口停下。
“一碗馄饨。”
老板用手掂量了下，把一碗馄饨倒入沸腾着的热水。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抬起头看少年，注意到他身上的校服，笑问道：“放学啦？”
沈承泽点了头，眼皮往下垂着，神色恹恹。
“昨天没睡好？”老板一手捞起馄饨，装入打包盒中，“我家那臭小子也是，夜猫子一个，大半夜两三点都不睡觉的……”
沈承泽从老板手中接过包装盒，微笑道了声谢谢。
他走出电梯，深吸了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唇边带上笑容，往那个去过无数次的病房走去，却在拐角处看到两个不速之客。
是他的舅舅和舅妈。
以前，他还对这群冷血的亲戚心存幻想，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们会醒悟过来，但一次又一次地碰壁，让他再也无法对这群冷漠的人摆出好的脸色。
他面不改色地走过他们，把他们当成陌生人。
“小泽，我听你老师说你退学了？”那个中年男人拉住他，面带关切。
“嗯。”沈承泽平静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被这目光烫了一下，松开手。
“我说你年纪轻轻，不带脑子，以后出了社会，没文凭找不到工作，上哪哭去。啧啧……”中年妇女手上挎着俗气的包，面带轻蔑，“就你会装好人是不是？书都不读了，给那个老太婆挣医药费，就想让我们被别人戳脊梁骨是不是？”
沈承泽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了她一眼。趾高气昂的中年夫妇被这样一个森冷的目光吓住了。
自己名义上的侄子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作为长辈，中年妇女觉得自己的面子都挂不住了，再次教育道：“我说你这孩子，一点都不懂事，不替你奶奶着想。你奶奶今天知道你书都不念了，气的——”
“你说什么？”沈承泽回过头，狠咬着牙，眼中的厉色如一把闪着冰冷锋芒的利刃，向那个女人刺去。
色厉内荏的女人再一次被这个还没成年的外甥吓住了，心里实在是觉得不痛快，还想出口刺几句，却被丈夫拉住。
“我说你，少说两句吧。小泽，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你瞒着你奶奶，今天就多嘴了几句……”
沈承泽瞪着两人，努力地压下心中席卷而来的怒火。他没听男人讲完，就快步离开。
病房里，老人侧着身躺着，眼睛望着窗外。
久久的。
沈承泽站在门口，怯怯不敢进去。
“小泽，你来了。”老人转过身。
“奶奶，我……”沈承泽站在门口，看着脸色苍白的老人，红了眼眶，他捏紧了拳头，痛恨现在软弱无力的自己。
“小泽，过来。”老人把沈承泽叫唤道跟前，让他坐下，右手轻抚着他的眉，“辛苦了。”老人的眼睛也泛上了晶莹。都怪她不中用，拖累了自己的孙子。
沈承泽把馄饨放在一边，紧握住她的手：“奶奶，你放心，老师帮我把学籍留着了，我现在每天都没有忘记复习功课，等你的病好了，我明年再去念书也是一样的。”
男女主的感情线突飞猛进，但剧情一直卡在第二章。
许漾拿到了男主高额的分手费，已经达成了大部分普通人混吃等死的人生目标，但她心上还是对这个世界存在着排斥。
不论如何，还是得找到剧情没有达标的原因。
许漾在一张手绘人物树状图中圈出一个名字。
沈承泽。
或许，是他。
正好前几天在微信上收到恶毒女配姜青雨的邀约。
许漾决定参加这个鸿门宴，找找突破口。
【不好意思哈，青雨姐，前几天拍戏没看到，我今天有空了，你把包厢号发给我哦。】
【ok，老地方，你知道的。】
在后厨，沈承泽搬起发烫的红油锅，额头不断地沁出汗珠。他小心跨过一小摊积水，却没注意到前方有人走来。
“小心！”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人，沈承泽身体一歪，手中的铁锅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他用手臂遮挡着避免他人受到波及。
随着哐当一身巨响，滚烫的油水飞溅上来，有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后厨的声响引来了不少人，有人扶起倒在地上的沈承泽，看到他的右手臂红了一片，惊呼道：“小沈！你被油溅到了！快去医院。”他曾经也被红油溅到过一小块地方，那个时候就已经痛的要命了。可面前这个少年似乎丝毫都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轻微的皱着眉，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没事，我……”少年接起口袋中响个不停的手机，听完那头的话，他脸色一瞬间惨白下来，然后对他说，“对不起，能帮我收拾一下吗，我现在有急事。”没等回应，他就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沈承泽飞奔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非常狼狈。他身上还穿着火锅店的围裙，右手臂红肿着，鞋子脏的不行，鞋头脱胶，看起来完全不能穿了。
他脱下围裙，找到医生。
医生看着少年的狼狈样，心中叹气，闻到浓重的火锅味，也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神色：“你奶奶现在病情很不乐观，必须手术。如果错过了现在的最佳时机，之后只能做保守治疗。”
沈承泽走到病房门口，看着安详入睡的老人。
“沈承泽，我们都知道你家里困难，你可以试试众筹平台，我们大家都可以帮你扩散出去。你奶奶现在的病情我实话告诉你，真的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手术。”
沈承泽默了许久，开口：“之前不是还有三个月能拖吗？”他的声音沙哑而又无力。
医生沉吟着，然后开口：“我昨天给你奶奶例行检查，发现她的心理状态很不稳定。”其实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很多老人都为了不拖累亲人，自己就丧失了生的意志。纵使有再好的医术也救不了一个没生存意志的病人。
“病人最好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你最近也多过来陪你奶奶说说话，叫她放平心态。”
沈承泽什么都明白了，他压抑着内心的苦楚，声线喑哑：“好，我知道了。”
他拖着沉重的身躯，行走在夜色里。
天上只有一道细长的弯月，向漆黑的世界分去微薄的月光。
沈承泽回到出租房里，脱下衣服，用水龙头接了盆冷水，避开右手臂的伤口，往身上冲。冰冷的水从头顶浇到脚底，让他混沌的脑子开始清醒了些。
他快速地洗完澡，单手拧干毛巾擦着头发，从柜子里扯出一件长袖套上。
桌子边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盒感冒药，他手停在上方，然后从里面拿起一张金色的名片。
他的眼睛汹涌起波澜，左手擦拭的动作停下，发上的水珠低落，滑入胸膛。
他作出了决定。
他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尊严可以来换。
许漾强忍着不适坐在包厢里，身边几个富二代正在划拳喝酒，恶毒女配姜青雨在耳边瞎比比些什么，也没什么有效信息。
她太不适合这种闹腾的环境了，赶紧的找个理由溜了。
她正措辞着开口，听到另一头几个富小姐的对话。
“那个小帅哥来联系你了？啧啧，我还以为是个倔骨头呢，这才几天——真没劲！”
“这种人，跟乞丐一样，玩玩都没意思。你猜刚才他刚才打电话跟我说什么？”
“怎么说？”
“三十万！他向我要三十万！还说给他三十万，他干什么都行。”
“靠，他要脸吗？吐了。快把他叫过来，让我们好好教训一下。”
“对，把他叫过来乐呵乐呵！本少爷开心了，就赏他几万。”
三十万！听到这个敏感的数字，许漾竖起了耳朵，注意力完全放了过去。
“我说林大明星，你有听我说话吗？”
“怎么了？”许漾转头，恶毒女配姜青雨端了一杯果汁，微笑着递过来。像极了白雪公主里的恶毒后妈。
“你刚刚不是要喝东西吗，我帮你点了一杯。”
许漾看着她嘴角淬了毒的微笑，实在有点怀疑面前的这杯果汁。
她好歹也是演过不少狗血剧的，这种酒吧情节，要是饮料里不加点东西，怎么催化男女主的感情？
她作为女配就更不能喝了，要是中了药，可没有光环让男主从天而降。
“嗯，我是有点渴，我喝水就好了。”许漾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
姜青雨嘴角勾起，跟斜对角的一个男人交换了个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