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男主线（十）
叶朝阳站在一旁，水汪汪的眼睛一看就藏着心事。于若若看她这幅样子就心烦：“干什么，我正忙着背台词，别来烦我。”
“若若……”
于若若猜出她要问什么：“别问我，我不知道。”想到刚才被压戏的经历就有点不爽快。
“若若，求你了。”
于若若把虚掩的门关上，她最见不得叶朝阳这怂包样：“林树确实跟你长得有几分像。”
叶朝阳当年和顾予安的事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两个人都是大学里的风云人物，在一起之后更是霸占了校园论坛两年的热帖，分手也是轰轰烈烈闹了几个月。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每年拿奖学金的穷小子顾予安是顾氏集团的独生子呢。
说到底也是叶朝阳她那拎不清的老爹惹的祸。
“你别想着那个渣男了，虽然当时对你一往情深的。天天在我家楼下堵着，发了疯一样的找你……可现在呢，还不是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就你一个人还心心念念的。”
虽然已经听过无数遍于若若讲述当年的场景，再次听到还是会觉得心涩。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对顾予安说的所有绝情的话。
“我爸说的都是真的，我就要出国了。要怪……只能怪你家里没钱吧，给不了我想要的。”
那些锥心之词就像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无法忘却。
父亲从小就对她很严厉，她不像普通孩童那样拥有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没认会几个数字，她已经能有模有样地坐在钢琴前面弹出旋律了。父亲企图把她打造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淑女，为家族联姻，获取利益。
她知道只有好好听话，才能让严厉的父亲露出笑容。
后来上了学，身边的人都喜欢她，喜欢她的善良，喜欢她的笑容。
帮助别人是想得到别人的喜欢，笑也是。
时间久了，她的面具就撕不下来。
她甚至觉得她本身就是这样一个虚伪的人，永远为了别人的喜爱而活。
她骨子里就是跟父亲一样，是个冷血的人。
跟顾予安交往，是她迟来的叛逆。
那是她二十年以来，第一次生出想要跟父亲作对的心思。
她以为她对顾予安只是喜欢而已，时间久了就能淡忘，可是出国以后，她对他的感情没有被时间慢慢冲淡，反而愈加浓烈。
也不是没有碰到优秀的男生，只是她下意识都会顾予安去比。
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后来父亲破产，欠下了万千债务，她的学业也因此中断。
但她反而松了口气。她真正的人生就要开始。
她错过的人，她会找回来。
“我只是想知道顾予安是不是还记着我。如果有……那我一定要把他抢回来。”
“你疯了吧。”于若若十分看不起叶朝阳在同一棵树上吊死的行为，“你还记得顾予安做了什么吗？你不会忘了吧，当年你家老头破产，顾家可没做什么好事，资金链补不上？你家老头混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借不到钱。还不是有顾家从中作梗。你居然会觉得这跟顾予安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是叶宇海的公司，不是我的。”
“你可真是你老子的亲女儿。”于若若咂舌，鼓掌，“六亲不认。”
“若若，你帮帮我。”
“我的直觉……林树看上去不像是很有心计的人。”于若若环着胸，撑着下巴，她眼珠子转着，目光在叶朝阳身上转了一圈之后然后得出结论，“顾予安应该就喜欢你原来那款，傻白甜，没什么心思，可没想到你就是个切开黑，表面看着单纯，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但目前，顾予安应该还惦记着你，不然怎么找了个跟你长得这么像的女朋友？”于若若话头一转安慰道，“不过既然女朋友在这拍戏，顾予安总会来探班的吧，你不愁没机会见到他了吧。”
“诶诶诶，我靠！”于若若一拍大腿，“虽然顾予安之前跟你有过一段，毕竟也是过去了，现在他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可不会帮你做小三儿。”
叶朝阳帮于若若收东西，脸色平静：“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林树，如果是的，我祝福。”叶朝阳咬了咬嘴唇，“如果不是，那么我会等。”
“但我有把握，他们不是。”
看叶朝阳一脸笃定，于若若大笑，差点笑断气：“你可真牛，还需要我这个菜鸡帮你吗？”
许漾在棚子里看拍完的片段，她伸了伸懒腰，余光瞥见导演拿了个水杯走进来。
“怎么样，把你拍的够美吧。”
“超美。”许漾很久没有这么爽的演过戏了，在以前，她还没有拿到过主角。
刚进圈，一个很小的配角她也会尽心去演，设计她的小动作小表情，可用心的结果只能换来他人的针对，后来才知道是主演在背后吩咐的，认为她抢了他们的风头。
她这才明白演员不仅仅只是需要懂得演戏就够了。
她得有后台，有背景。
后来她就学会了掩藏。
所以，她十分感激，能有这次机会。更何况，林树的脸是她一直想要的脸，精致美艳，天生的大荧幕脸，怎么拍都好看。
她甚至觉得老天让她穿进来，是让她来圆梦的。
导演人是不错，只是有时候露出那副慈爱的表情，让她觉得心里毛毛的：“我先出去换衣服了。”
“诶，等等，我给你讲讲戏啊！”他强行拉住得意门生林树开始讲戏。
……
许漾和赵琉越并排坐着对戏，对到一半，许漾突然来了感应，抬起头，看到于若若身后的女主。
被导演叫了一声，她把手机递给赵琉越，让他帮忙收着，微信此时恰好弹出顾大总裁简短的信息。
【待会我来探班，晚上一起吃个饭。】
剧情之力果然坚不可摧啊。
“好，action！于若若就位。”
还是延续刚才的戏。
在凌城的别墅，刚好撞上他的亲梅竹马余丽珊。在余丽珊的步步紧逼之下，刘沫沫不小心打翻了礼物盒，露出里面廉价的手表……
于若若的状态俨然比上午好上很多，一开拍就快速进入到状态。
——
“你就送他这个？”余丽珊看见地上廉价的手表，用高跟鞋踢了一下，“阿城家的佣人都不会用这种便宜货。”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刘沫沫声音柔柔的，但很坚定，“礼物讲究的是心意，并不是它值多少钱，是什么有名的牌子。这是我打工两个月赚的钱买的，对于我来说，是用心努力赚来的礼物，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在你眼里它是廉价的，不值钱的……”刘沫沫慢慢将礼物捡起来，完全没有将余丽珊的讽刺放在心上，这些不痛不痒的文字并不能对她造成伤害，毕竟她曾经遭受过的比这要痛百倍千倍。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凌城不会喜欢呢？凌城昨天就跟我说了呢，他只想跟我过生日。哦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是哪位？”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余丽珊直接上来扇了一巴掌，胸膛剧烈起伏，手颤着，恨不得再打上一巴掌。
——
这个巴掌声响的整个片场都凝滞了，工作人员纷纷扭头看。
只见于若若胸膛起伏着，被气的不行！
这是在演戏呢，还是两个人撕起来了？
副导演觑了主心骨刘导一眼，嘴唇蠕动着。
这……真打啊，刘导，喊不喊卡？
刘导看懂了他的意思，摆手示意继续拍。
副导演战战兢兢看着镜头，这林树要是闹起来，惹背后投资大佬，咱们这戏还能拍么……更何况于若若也是个带资的。
副导演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许漾料到了于若若会真打，这一巴掌下来，她差点没站稳。
这女人，真狠。
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觉得脸应该肿起来了。
——
刘沫沫被打了一巴掌，反而抬起头来笑了。她的个子虽然比余丽珊矮上几分，但眼里蕴藏着惊人的气势，让余丽珊忍不住退了一步。明明她才是先出手的那个人……
“打得爽嘛？不过我这个人从小就一直忍着，本来给你打一巴掌也没什么，但是——”刘沫沫飞快出手，清脆利落的巴掌声再度响起。
“我今天不想憋了。”
“喂，你——”
——
“卡，再来。”
“导演，林树这……她打得也太重了吧！”于若若捂着脸，气愤指责。
刘导笑了：“你自己看看林树被你打的。”刚才那巴掌声说夸张点隔条街也能听到了。
于若若一看，林树的脸肿的老高，也有点虚。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被带入戏才打这么狠的！
“刘沫沫打余丽珊这段再来！”
“什么！”于若若瞪圆眼珠子，那她岂不是要被林树再打一巴掌？
“谁叫你忘词的？要不叫替身上？”
“不用！”于若若咬牙，“再来就再来！”
于若若硬气地再次挺过了一巴掌，结束的时候恨恨地瞪许漾。
“可惜呀……一条就过了。”
“你——等着。”
于若若接过叶朝阳递过来的冰块，敷在脸上。叶朝阳脸色变得煞白，她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
顾予安一身笔挺西装，跨着大步走到林树面前，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林树拎到角落里。
叶朝阳手里的矿泉水瓶都被捏的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