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谢沉接任务离开军校后的第三天，应吟在上课路上遇到一整队装甲运输车驶出校园。
“听说是地下城大暴动，我们系很多师兄师姐都被派出去增援了。”蔡柯姿和应吟一起站在路边，目送一辆辆装甲车远去。
“你哥他们估计是先遣部队，被派去打探虚实去的。”
在应吟调出终端上户口信息力证她和谢沉的清白后，蔡柯姿终于愿意相信应吟和谢沉的亲兄妹关系了。
蔡柯姿轻“啧”一声：“都快搬空我们半个学院了，看来这次地下城的事一定闹得非常大。”
地下城是联盟的一块灰色地带。
之所以被称为地下城，并不是说这个城区真的建在地下。
它名字的由来，一部分原因是暗指“见不得光”又或者“光明照不到的地方”，另一部分原因则是这个地区的居民大多居住在地下室。
这里到处充斥着贫穷、疾病、暴力与犯罪，人们习惯于居住在地下室，更多是为了自己与家人能安全活到明天考虑。
应吟上午才见过装甲车集体出动，下午便被信息素控制课的老师秘密召集到了信息素隔离教室。
818宿舍的几个舍友都没有接到召集通知，应吟到达信息素隔离教室后，被老师询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会开车吗？”
“……会。”应吟慢半拍回答。
这abo世界的车和她从前的世界应该差别不大吧？应吟不确定地想。
在得到应吟的肯定答复后，老师点点头，单刀直入：“那么你准备准备，一小时后出发。”
“啊？去哪里？”应吟一呆。
信息素老师一拍头：“忙昏头了，情况是这样的……”
由于地下城发生暴动，地下城最大的生物实验室有放射性物质被盗，且有证据显示该物质已经在地下城局部地区泄漏了。
据专家分析，这种泄漏出的放射性物质会对人体，特别是对ao的腺体造成极大损伤，这就使得机甲部队的主力军alpha们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虽然有防护作战服，但目前还没有研究能证明防护服对这种放射性物质的抵挡率具体是多少？”
信息素老师道：“联盟冒不起这个险，alpha精英的腺体好坏会影响联盟下一代的优生优育问题，甚至有可能直接影响生育率。”
“所以目前，我们学院所有beta学生差不多都被派过去增援了。”
“可我也是alpha啊？”
应吟懵了，听老师的意思，这是打算让她也去增援？
可她虽然体能差了点，训练不走心了点，但也是实打实的alpha不会有错，怎么说派beta出去，里面还有自己？
“对，你是alpha，还是我们学院一年级到三年级唯一的s级alpha，所以这次物资运输的任务非你不可！”
信息素控制课的老师是个b级alpha，他拍了拍应吟的肩膀告诉应吟。
“你是大一新生，机甲作战目前你还参与不了，但s级的alpha信息素可以天然对自身腺体形成保护屏障，确保你在那些放射物质下安全无虞。”
接下来，老师直接给应吟这个新生小菜鸟一边讲解，一边一对一教授了s级alpha该如何自如运用自己的信息素完成攻击、防御、协同、追踪、警报、交流等不同的释放效果。
应吟励志躺平归躺平，但s级的天赋摆在那里，半个多小时就糊里糊涂地将这些信息素不同的释放方式学了个七七八八。
“很好，比我预期的时间还快！”老师不住称赞应吟，“现在地下城整个通讯网络全部瘫痪，你的任务就是……”
“老师。”应吟突然小声打断了他。
“嗯？”
老师越看应吟越喜欢，s级的女a大宝贝，谢沁抒之后，联盟已经十几二十年没出现过了，他和蔼可亲地等待着为天赋优良的学生答疑解惑。
结果应吟却道：“这个任务是自愿的吗？”
不等老师回答，应吟继续问：“我能拒绝吗？”
信息素老师：“…………”
应吟问话时，眼睛习惯性看着对方的眼睛以示尊重。
所以当她询问能否拒绝后，老师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解、失望，以及一点点措手不及的“为难”情绪。
应吟再三告诫自己，躺平，躺平，只有好好躺平才能活得长久，然而面对信息素老师最后那一点“失望与为难”，应吟在心底深深叹息。
要不，下次再躺平吧？
应吟不自觉搓了搓指尖，转而又问：“那请问老师，这个任务会有荣誉值奖励吗？”
既然无法拒绝他人的期待，荣誉值获取则是应吟最后的倔强。
这样应吟至少还能安慰自己，都是为了日后成功转院系，保住小命所做的小小努力而已。
“……会，我会帮你申请。”
于是，在信息素老师复杂难言的眼神中，应吟目光坚定：“那就请老师发布任务吧！”
信息素老师交代应吟，现在他们学院大部分beta师兄师姐都是主要做的维安工作，暴动中心地带的作战部队还是由高等alpha在主导。
而应吟此次前往地下城的任务有两个。
一是给暴动中心地带的机甲作战部队输送装甲物资；
二是利用信息素与中心部队取得联系，同时给外围维安部队传递信息，即充当传声筒的工作。
“因为地下城通讯网络全部中断，普通ai机器人包括智能系统统统无法联网使用了，所以这项任务十分紧迫且重要。”
老师补充道：“你们还没有进军队，所以联盟军队的信息素交流代码还不能获取，不过前线有我们学校的三个优秀学生在那里。”
“我现在把我们学院机甲作战专用的信息素交流暗号告诉你。”
高等alpha的信息素虽然可以用于交流，但如果没有提前对好暗号代码，你就算闻到了对方的信息素，也无法获知那信息素具体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应吟坐进装甲运输车整装出发前，没忍住最后问了信息素控制老师一个问题。
应吟问：“老师，有什么情况下，是自身没有主动释放出求救暗号，对方却还是能感知到一个人身处危险之中的吗？”
“有，但遇到的几率微乎其微。”
想要不主动释放信息素就让另一个个体接收到求救信号，只能发生在两个个体间信息素的匹配度足够高，高到他们的信息素会无意识相互吸引、缠绕的情况。
而如果要同时满足不主动释放信息素，且跳过使用暗号作为媒介沟通，就能够让一方感知到另一方受到危险的情况——
除了在两个完全标记过的ao夫妻间能达成，就只有信息素匹配率100一个可能。
应吟一路开着装甲运输车全速进入联盟地下城区域，都一直在想着那老师最后的那句话。
“但理论上，信息素匹配率100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吗？
那么，在机甲训练场那次，肖檐当时到底是怎么从那一排排没有任何不同与异样的重型机甲之中，准确找到应吟被困的那台机甲，并从外部强行开启头顶舱门的？
还有在上一届的机甲大赛全息互动投影里。
应吟从黑色机甲进入地下室，爬入通风管道，甚至近身缠斗时每一步的换枪、切刀行动，都能隐隐约约感知到对方下一步想做什么又是怎么回事？
而肖檐的信息素是应吟上辈子天天抱着睡觉的公主裙睡衣的味道。
肖檐他……
来不及思考更多，伴随着“嘣”的一声巨响，应吟所开的装甲运输车在途径地下城最大的水坝上方的堤顶公路时，装甲车受到爆裂性冲击，一下子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滔天浪潮掀翻。
无数股巨大的冲力将应吟的车子瞬间带离原始位置，不知上上下下翻滚了有多少圈，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在很久很久后才开始慢慢减弱。
应吟被安全带死死束缚在装甲车驾驶位上，才免于头撞机甲，脚悬空的惨状。
经历了不到几分钟的眩晕，应吟所处的驾驶室开始往内渗水，应吟很快反应过来——
地下城水坝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爆炸，她所驾驶的装甲运输车在堤顶公路上被掀翻，又随着倾巢而出的堤坝洪流被卷进了大河之中！
渗水的地方是全装甲车内唯一的换气口，应吟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脱离装甲车，不然随着水流继续渗入，应吟将被活生生溺毙在这辆装甲车内。
应吟果断打开驾驶座上的安全带，按向装甲车门开启按键。
可问题是，车门根本毫无反应！
应吟又尝试手动去拉开启装甲车门的手动阀，肖檐教过她，她知道那个手动阀在脚踏右手边。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应吟俯身用尽了全身力气试图拉动这个手动阀。
该死。
不行。
别抖！
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的自己溺毙在浴缸中的窒息感仿佛又重新回到了这具身体。
因为装甲车内水位不断攀升，应吟潜在水中，身体逐渐找不到着力点。
同时拉阀的右手指尖不由自主开始微微痉挛，发着高频、细微的抖动。她左手大力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竭力控制手部痉挛。
包围在装甲车外部的水流与装甲车内已经形成了压强差，以应吟目前的臂力完全撼动不了外掀式的装甲车车门开启。
她反复深呼吸，即使车内氧气越来越稀薄，水流快要漫上她的胸膛，应吟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镇静。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科技比她从前的世界是要先进很多的，她所在的这辆装甲车说不定也有应对这种特殊危险情况的装置设备。
只要她找对地方，进行操作，她就一定可以获救！
也许就只是一个按键那么简单！可……
那该死的应急装置到底设在了哪里？机甲老师还没有教授到实操，那记忆里呢？
这个世界的应吟从前的记忆里到底有没有！
随着装甲车内氧气耗尽，水流也已经从胸口位置，漫上应吟的脖颈，最后到达鼻尖。
应吟仰着头，努力浮出水面，下意识张大了嘴去呼吸。她奋力拍打车顶的顶舱盖，不管不顾释放出大量求生信息素。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溺水产生了幻觉，还是应吟真的闻到了属于某人熟悉的信息素气味。
在最后时刻，应吟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次被莫名困在黑暗机甲之中的时候，有人打开了她头顶的舱门，背着光，看不清脸，对她说：“出来。”
然而事实上是，应吟恍惚间听到一个无机质的机械男声：
——“应吟，冷静，闭气，潜回驾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