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死亡短信（二十一）
赵晗顿了一下，才缓缓接过来，他凑近看了一眼。
确实，上头有字。
所求皆所愿，所愿皆成真。
一如那个少年，纯粹、善良。
看透世间所有的不美好，却依旧有所想往，有所期待。
你给了我一个欢乐的童年，往后余生，由我守护你，带给你更多笑颜。
赵曦。
赵晗的心理防线，在那一刻彻底瓦解了。
他开始失声哭起来，他不知，原来她送他的袖扣里，还藏着她从未说出口的动人话语。
他的耳边响起她清澈空灵的声音：“哥，生日快乐。”
眼前氤氲着一团水汽，慢慢的汇聚成她的模样。
她手里拿着精心包装过的礼盒，递至他面前，笑容甜美的不像话。
赵晗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眸底满是宠溺的笑意。
“快，快打开看看。”她满怀期待的看向他。
“好。”
他笑着打开，礼盒里装的，是一对款式别致的袖扣，花纹和样式都不错，颜色是他喜欢的。
但他只是这么看了一眼，唇角的笑意慢慢收敛了。
看着赵晗这副表情，她有些失落，“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赵晗赶忙摇头，“不不不，我很喜欢。但是，这一定很贵吧？我们还是拿去退掉吧。”
这下，轮到赵曦摇头了，“这是我定制的款式，一出售，不退换的。而且，这可是我淘了好久的。”
赵晗忍不住落泪，那是他印象里第一次哭。
他哽咽着说：“傻丫头，以后不能这么浪费钱了，知道吗？”
“嗯。”
赵晗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年，是他二十岁生日。
他们的家庭情况，并不好。
父母早些年就去世了。
他们两个人，一直靠着国家给的补助金以及学校的助学金，一路上至大学。
赵晗为了让她有过的舒服点，没事就出去兼职打工挣钱，他再苦，也不能苦了妹妹。
于是，她在他的庇佑下，一点点长大。
谁曾想，他也不过是比她略大一点的孩子啊。
她明白他的辛苦，所以，为了能给他减轻负担，她也会经常背着他出去做兼职。
原以为，日子清苦，却也充实自在。
他们曾一起畅想过未来。
他们想了无限可能。
可谁知，最后却成了如此一番光景。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封造谣信，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照片，把那么一个可爱的姑娘逼上了绝路。
他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不和人家打架了。
他这一退学，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赵曦这个名字，你应该熟悉吧？而这枚袖扣，是在许敏胃部发现的，眼下，是不是可以把它归纳为证物了？”
顾影的声音幽幽飘进他的耳朵，赵晗从回忆里回过神。
他不再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神色也不再隐忍克制。难过，痛苦，不甘，懊悔等等一系列情绪都涌了出来。
难以掩饰的，呼之欲出的悲伤。
赵曦，多么好听的名字，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那群人，却把他唯一仅剩下的一点余光都夺走了。
赵晗没说话，只是拂去了眼角的泪痕，小声啜泣，像是在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能成为你心中所愿的那个少年。
好在，你也食言了，没陪我一起到老。
那么，我们是不是算扯平了？
苏白将纸巾递给赵晗。
他那双哭红的眼，望了一眼苏白，“谢谢。”
顾影深知，此刻的他所有防线都已经分崩离析，根本不需要他再做些什么。
“你平复一下心情，然后我们继续。”
大约过了几分钟，赵晗心绪稳定了几分。
“证据确凿，眼下你不得不承认，你的犯罪事实。”
赵晗不再矢口否认他曾犯下的罪行。
“是他们该死！”
哽咽中透出浓烈恨意，但赵晗这样做，一点都不后悔。
根据调查到的线索，顾影猜了个大概，但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小曦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都是他们几个人，不！他们都不配称为人。他们就是禽兽！
就是他们，害死了小曦！”
赵晗在说这件事时，情绪颇为激动，难以掩饰的恨意、怒意，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那些陈年往事，在他心底埋藏了多年，终于，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来了。
“当我知道小曦跳楼自杀时，我整个人都懵了。原先，她是多么开朗又活泼的女孩儿，就是因为那些人，那些始作俑者的不断煽风点火，让她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
原本，我只知道是学校里有人造她的谣，具体是哪个，我并不清楚。为了给我妹妹报仇，所以，这件事我查了很久。
你知道吗？我最终查到事件的源头，竟然起源于她最好的闺蜜。多么可笑，多么荒唐。
随着调查的深入，不仅仅是杨千雨开了头，周涛许敏和陈屿都曾参与其中。
我不明白，曾经对我妹妹穷追不舍的人，是他，到后来羞辱她最狠的人，也是他。
在他们死之前，我都有问过他们为什么的，只是他们给我的理由都太过于荒诞可笑了。
杨千雨她喜欢上了陈屿，所以不惜一切诋毁她，她说，只有毁了小曦，她才有可能成为陈屿身边的人。
陈屿参与进去，仅仅是因为他玩腻了，得到了就不珍惜。周涛，他也追过小曦，自己追不上，就在事态开始萌芽时，各种羞辱她。
许敏，她喜欢周涛，从大学喜欢到现在。所以，周涛讨厌的，她也就不喜欢，跟风开始对她的口诛笔伐。
你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一些什么理由？他们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私欲，将所有的恶意都丢向了小曦，她何其无辜？”
顾影垂眸，和他的推测大差不差，“所以，你就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把他们都杀了？”
啪！
赵晗猛地拍了一下桌案，“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固然他们做错了事，自有法律裁决，你又何必呢？做错事，迟早都会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你说的倒是轻巧，呵呵……”赵晗笑的轻狂，“那小曦呢？她死了那么些年，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混得好好的。
没有负罪感，也不觉得自己当初做的错事有多离谱。他们每一个人活的逍遥又自在。
他们难道不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