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死亡短信（十九）
当他说话时，眸光扫过一周，简单的一个房间，墙上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几个大字，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审讯室。
赵晗的思绪慢慢清晰过来，看了一眼手上的手铐，言辞激动：“你们凭什么抓我？”
顾影唇角一勾，抬手推了推眼镜，不答反问：“你不知道？”
那张冷峻淡漠的脸，加上没有半点温度的语气，让赵晗没由来的慌了一下神，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笑着答：“我没杀人。”
顾影那双冷眉直对，缓缓靠上椅背，指尖在桌上敲了几下，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而他那双修长的腿，像是无处安放，交叠起来，慵懒闲适的姿势，原本应该让人感到放松，可赵晗感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他听着一点一顿的敲击声，心口跟着频率跳动起来，莫名开始不安，原本清晰的思绪，也被这敲打声一点一点搅乱。
顾影薄唇轻启，却没顺着赵晗的话问下去，而是单刀直入：“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当年在赵曦身上做了什么？”
听到赵曦这个名字，赵晗心口一凛，眉头微皱，不过一瞬，他又恢复如常，思绪也跟着平定下来。
他学着顾影的坐姿，想让他自己看起来从容淡定一些，他淡淡扯了一个笑脸：“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装傻充愣？这对你没好处！”周思明可没顾影那么好的耐心，愤愤插了句嘴。
赵晗的视线掠过周思明，最终回落到顾影身上，云淡风轻的神色，条理清晰的开口：“我还是那句，人不是我杀的。每一起案件，我都有不在场证明。
况且，就算你的推断都合情合理，请拿出证据来。”
苏白记录案件询问信息的间隙，抬头问他：“既然你什么都没做，那为什么拔腿就跑？难道不是因为心虚？”
“当时我也是被吓懵了，一听你们这些警察没证据在那里瞎分析，还说是我杀了人，我不跑，等你们把我抓走吗？
那不等同于，我真的成了杀人犯？所以，下意识就跑，等你们都冷静下来，我们再沟通。”
赵晗说起谎来，真的是信手拈来。
那无辜的笑容，略带玩笑式的语气，还有处之泰然的神色，再加之他那一身装扮。
若不是苏白深知自己眼下所处的地方是审讯室内，还有他手上带着的镣铐，她都该被他的言行给骗了。
周思明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对面这个人，不过是在一家咖啡厅内，和三两好友，喝茶闲聊。
“所以，你现在冷静了吗？”顾影冷冷的声音响起。
赵晗像是感知到了来自于对面的冷冽目光，伸手扯了扯领带，抬头，迎上顾影那双深邃的眸。
他的坐姿如同自己一般，闲适疏懒，那双眼睛，目光灼灼，极具审视意味。
赵晗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各种类型的书。那些杀人的手法，就是从某些书中找到的灵感。
前段时间，他迷上了微表情分析。于是，这期间他开始有意无意观察起周围的人。
眼下，他又一次开始了自己的观察。
不过，对于那些华而不实的肢体动作，他更喜欢观察人的眼睛，更直观，更简洁。
有人曾和他说，书上的内容也不都是绝对的，有些人的城府很深，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所以，有些微表情并不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因为，眼睛不会骗人。
经过那个人的帮助，他自认为对于别人眼睛的观察，已经有了一定的造诣。他也确确实实从别人眼中看到了很多情绪。
就比如说，杨千雨死前，眸底的害怕，与周涛对话时，能从他眼底看到贪欲，而许敏眼睛里的，是对周涛的爱意。
在一个特定时刻，这些都是他们最为真实的情绪表达。
但赵晗从第一次接触他，就无法看透他。
那双深邃明亮的眸，明明生的那样好看，却如一滩死水，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半点看不出他的心绪。
除了那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赵晗什么都猜不透。
他知，自己遇上对手了，还是一个劲敌。
赵晗深知，如果他正面和他较量，胜算并不大，或许还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对于案件的蛛丝马迹。
于是，他张了张唇，顾左而言他：“现在，我没办法和你们好好聊，我申请让我的律师和你们谈。
在他到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赵晗笑着回话，那个人说的竟是一点没错。他对自己所犯罪行，有这个自信不被人识破，那人却告知他，顾影不是一般人，让他做好两手准备。
所以，在作案后，他找了一个替罪羊。
而眼下，他的伎俩被识破，那个人说，如果他被抓，他会替他安排好一切。所以，律师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果然是在大公司上班的人，就算只是当个秘书，也知道请律师。周思明坐在一旁暗自腹诽。
顾影轻蔑一笑：“律师？你觉得律师能救你？”
听到顾影的话，赵晗先是一顿，怔了几秒后才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给你一个忠告，律师来了，也改变不了你犯下的罪行，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挣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放在审讯室内，不是没道理的。”
顾影一本正经的说话方式，莫名给人一种错觉：他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是给人提建议，但顾影说话的语气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到了极致，隐隐还透出几分怒意。
苏白侧目望向他，以往，他对于犯人的审问，虽然语气一直冷漠疏离，但也不至于带着一种别样情绪。
他，是生气了？
可他为什么要生赵晗的气？
没道理，想不明白。
只是苏白不知道，不仅仅她记仇，顾影也一样。
一想到轿顶上的画面，他就对赵晗充满了敌意。
他没法想象，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搅乱了对方的行动计划，是不是苏白也会成为他的手下亡魂。
只要想到苏白曾有过险些丧命的可能，顾影怎么可能对他太过于和颜悦色呢？
每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但赵晗很快就从这种假象中醒转过来，“还是那句话，抓人讲证据。还有，在此之前，我委托律师和你们谈。”
顾影剑眉轻挑，身子从椅背上挪开，双手环在胸前，倨傲冷漠中透着一股自信张扬，“警察，从来不随意抓人。”
简单的一句话，让赵晗瞬间怔住，“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