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曲（十二）
太阳升起又落下，眼下又一次升起。
转眼已过了数日。
好在海市安稳，没再出什么案子。
苏白倒也落得清闲。
只是，在病床上待久了，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浑身难受。
但顾影将她看得紧，每次想偷溜出去，总会被他逮回来。
苏白也很好奇，他就没自己的事要做吗？每天她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直至她闭眼，他还未回自己的病房。
于是她颇为嫌弃的问：“你很闲？”
他每次回答，语气淡淡，“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还不是受周思明所托，让我看着你。”
所以，她以为顾影每天像监管犯人一样的看着她，都是被逼迫的。
可是，她忘了。
他可是顾影。
周思明哪有那么大架子，可以说动他去做事呢？
只是这天，一睁眼，却不见他，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就在苏白好奇时，护士走了进来。
她依例来病房为苏白换药，“呀，今天你男朋友不在？”
“额……”男朋友？苏白反应片刻，然后说：“应该有事出去了吧。”
“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贴心的男朋友。”
护士说话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艳羡。
因为要给她换药，护士经常来，一来二去，苏白就与她熟络了。
眼下，二人就像是朋友，没事的时候会聊上那么几句。
只是，这左一句男朋友，右一句男朋友的，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苏白摆摆手，开口解释：“不是不是。”
“还没在一起？”护士笑，“现在这种好男人都不多见，每天守着你，悉心照顾，给你备好一日三餐，还去护士台询问受伤期间应该注意些什么，有什么忌口的。
只有真心实意的在意，才会细致到骨子里。你真是很幸运，差不多就答应人家的追求吧，不然到时候人家跑了，你都没地哭……”
护士语重心长的和她说，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家的大姨在她耳边说教。
而她的一词一句，搅动了苏白的一池春水，她这时才知道顾影的口是心非。
骗子。
苏白虽然这么说，但眸底氤氲出的水汽，却在昭示着她的感动。
护士刚出去没多久，顾影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大小小几个袋子。
苏白灵敏的鼻子嗅到一阵香气：“好香啊。”
顾影将袋子放置于桌上，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悉数拿出来。
“朱万昌的糕点？还有全聚德的烤鸭？五芳斋的粽子……”
零零总总有好多。
苏白忍不住流口水，迫不及待伸手去拿。
顾影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去洗手。”
“哦。”苏白抚了抚自己的手，悻悻起身，走向卫生间。
洗完手出来，她就双腿盘坐在床上，开始大快朵颐。
一饱口福后，苏白才再次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
莫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顾影没有回答，只是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某个节点。
某人正躺在床里，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他起身，准备关灯回自己病房，但还未有所动作，就听到床里传来一阵响动。
“好饿……我想吃朱万昌的糕点，全聚德的烤鸭，五芳斋的粽子……”
顾影以为她饿醒了，但大晚上的，到哪里去买这些？而且，她说的这些东西，都离医院不近，更为要命的是，分布在海市的东南西北各个角落里。
把这些东西买全，基本得把海市跑个遍。
“今天晚上将就一下，明天给你买，好不好？”顾影像是同她商量。
但过了一会儿，她并没有回复。
于是顾影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她睡意安然，均匀的呼吸声有节奏的起伏。
顾影无奈一笑，感情是在说梦话？
他走到门口，关上灯，轻轻将门合上了。
……
吃饱喝足，苏白惬意的躺在床里，这是她从警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工作，每天都有好吃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但偶尔一两天确实新鲜，时间久了，多少有点无聊。
那天下午，苏白躺在床里，百无聊赖：“有点无聊，我们聊聊？”
“要聊什么？”顾影放下手中的书，抬眸望向她。
苏白不理解，他是怎么做到捧着一本书，一看看一天的。
要是换成她，早就去见周公了。
“嗯……就先聊聊上一起案子？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时间。”苏白回忆片刻，然后继续说：“为什么你只是看了一眼我的那张嫌疑人筛查信息，就确定孙鹏是凶手？
显然，那个叫钱小强的看起来更有嫌疑。”
顾影一边翻动手里的书，一面回答：“三起案件发生的时间，前两起都是周日。”
“周日又怎么了？”苏白不解。
“周日，是基督教堂做礼拜的日子。”
“这和钱小强有什么关系？”
“他是基督教徒，每个星期会在固定时间去教堂做礼拜。
而第三起案发时间是周三，基督教堂正好在这天有活动。”
“你怎么知道？”苏白问他。
毕竟，她对于钱小强的这层身份没在第一时间调查出来。
“名单下来后，我去过他的小卖部，墙上挂着十字架，以及一本专属于基督教徒的日历本。”
苏白惊讶：“就仅仅凭这一点？”
“还有他的肢体动作，我借买东西为由，和他聊了一会，他在说某些话时，会做双手合十状，符合基督教徒祷告时的模样。”
“那为什么一定是孙鹏？”
“一个人平时情绪稳定，但某一个时间节点，却突然性情大变，这一点就值得深究。”
“哦~”苏白点头，目光投向他。
细节怪。苏白在心底暗暗说。
那时，他还是低垂着头，翻着书。
“你为什么会来海市？”苏白在解了自己之前的疑惑后，开始和他闲聊。
问这个问题，只是单纯出于好奇，海市和省城，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他却放下省城的一切，来了海市。
“来找个人。”顾影如实答：“顺便调查一些事情。”
找人？
苏白望向他，那个人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吧，重要到可以让他放弃省城那么好的工作，来海市做一个小小警员。
思忖片刻后问他：“人找到了吗？”
“我想……我找到了。”说话时，顾影抬起头，眸光落在她身上，稍未偏离。
“那你……”苏白略作停顿，“就要回去了吗？”
顾影摇头，“有些事，我还没弄清楚，暂时还没打算离开。”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