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楼梯越往下走变得越暗，只有月光能透下来些许的光线，让他们可以勉强视物。
郑明不敢开灯，姜筱也没让他开，只能靠模糊的轮廓摸索着前进。
他们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生怕撞到了什么发出巨大的声响。
“董事长……我手上沾着这些东西，怎么黏黏糊糊的啊。”郑明的手上沾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黏液，手指一张开居然还能拉出来一张膜。
姜筱开始的时候用手稍微揩了一下，没看出来是什么，于是就没多触碰。
“你还行吗？中毒了没有？”
郑明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还行。”
“那就继续走吧。”
地下一层的道路蜿蜒曲折，永远猜不到下一个拐角会在哪儿。
但幸好这一层的道路就只有一条，不需要更多的选择。
地面上的月光在他们进入地下走开去五米以后就彻底消失了。
在郑明手上那些黏液里，散布着一些闪闪发光的小亮点，勉强支持着他们行走。
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才看到了满目光点，像是漫天星光洒在身周。
姜筱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了这些光点不会移动，才放心地深处走。
不知道风掌替昨天下来的时候怎么样的，是不是也一样难走。
姜筱没有月流霜那种神仙一样的记忆里，只能步步为营地往前试探。
“轰。”一声巨响在他们身后响起。
郑明第一时间拿出防身用的强光手电，准备给来人的脑袋上砸一下子。
但那一声巨响以后，他们悄无声息，再没有更多的响动。
姜筱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说不定是我们被发现了，要来炸我们了。”
“啊？”郑明大惊失色，“被他们发现啦？那怎么办呀？”
姜筱皱起眉头来：“郑明，你在公司明明挺能干的，怎么不见那么几个月，一惊一乍的？”
黑暗中郑明的声音都变了：“我亲爱的董事长，既然你能发现月神使被换了，那你怎么就没发现我不是郑神使呢？”
“我这不就发现了？”
姜筱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都不等假郑明回答，一边说一边就抽了鞭腿，直接扫中了假郑明的头部，然后一个正蹬把假郑明蹬飞了出去。
假郑明挨了姜筱两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姜筱拿过郑明手上的强光手电，直接打开，捏了一下郑明的脸，想找一下类似于□□之类的接口，但没有找到。
白水寨的伪装技术还是有点东西的。同意的接口姜筱也在假月流霜身上找过，同样没有找着。
而且他们连月流霜身上那种会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皮毛都仿得一模一样，算是研究得比较透彻了。
这种奇奇怪怪的生物技术，也不是姜筱一时间可以研究清楚的。
毕竟她也不是生物学专家。
在假郑明露出马脚之前，姜筱对郑明的真假还有点犹豫。她对郑明不像对月流霜那么熟悉，就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郑明有什么小动作她也不清楚。
只不过这个郑明只模仿了一个很像的外形，没有模仿到郑明的精明能干，所以才能让姜筱看出来。
姜筱不是没有预计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只不过她的选择也不多，拉不拉上这个假郑明，暴露的时间也不会差太多。
而且这路上还有人给她拎包呢。
姜筱把郑明的包捡了捡，把重要的物资放到了自己包里。
现在假郑明被放倒，风掌替他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不，他们肯定在之前就知道了。
哪怕姜筱做得那么小心，应该也还是没有逃过他们的监控，所以他们才会封闭了地下一层的入口，打算把姜筱闷在地下一层里。
没错，那一声巨大的“轰”，就是有人把入口封闭了的声音。
姜筱不知道有没有人下来追赶她，她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
如果下来的人看到晕倒的假郑明，估计会跑得更快。
不知道这地下一层到底是什么构造，姜筱一路上都在只够两人通过的羊肠小道上奔跑，四周的墙壁——也不能说墙壁，更准确地说是围栏，都是一些粗壮管道，管道上就是挂满了那种有点点星光的管道。
甚至地板上也是这种粗壮的管道，而且管道并不是坚硬的钢铁，就姜筱的脚感而言，觉得更像是绵软的塑料。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姜筱可能会觉得自己是踩在一条巨大的肠子里。
她就像一块被碾碎的食物残渣，艰难地在肠子里狂奔。
越往深处走，那些黏液就会变得越来越多，甚至没过了姜筱的脚背，开始变得黏脚。
姜筱一脚深一脚浅地，好不容易才走到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
再次拧开强光手电，姜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天花板上吊下来一眼数不清的囊，有如群居的猎物经过了猎人的陷阱。
这些囊就像是一颗大的水滴，直直地坠在半空中，而且还会一呼一吸地舒张和收缩。
姜筱小心地数了一下眼前的囊，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应该有25个。
她蹑手蹑脚走近一个离她最近的囊，轻轻戳了一下。
囊体本身很柔软，触感像是猪肚灌满了水，一戳就会凹进去，然后再弹出来，还有荡开层层涟漪。
姜筱用强光手电隔着囊膜往里找，能很清晰地看到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被强光手电照到了，似乎还不太情愿，拿手挡了一下眼睛。
这里面……居然真的是活人。
线索一连起来，姜筱差不多也就明白了。
这里有25个囊，有24个是昨天带下来的老人，他们被封在了这些囊里，那么剩下的一个，这多出来的一个，不是月流霜，就是郑明。
不论是谁，也得先找到人再说。
可是隔着厚厚的囊壁，姜筱也看不到他们的脸，如果要把囊全部割开，把人放出来，那估计只有两条路。
时间不够，割开了，但是追兵也到了。
又或者，时间够，割开了，全都放出来了，然后白水寨和姜筱不死不休。
和姜筱不死不休倒是没什么，这么一个邪乎的村子，姜筱也不怎么在乎，问题就是，这里只有一个是自己人。
救了一个，还剩下了一个，如果这么快就跟白水寨不死不休，那下一步行动很难进行。
姜筱决定先割一割试试看。
她的背包里有老陈准备的鲍伊猎刀，虽然制式什么的对姜筱来说不太顺手，但胜在锋利。
姜筱轻轻往囊体扎了一下。囊体穿了一个小孔，不算很难，但也没有那么容易。
姜筱瞬间算了出来——时间不够，哪怕全割开了，追兵肯定到了，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那她就必须在这25个人里面，找出是自己人的那一个……
怎么分辨？
囊壁太厚了……就算有强光手电照着也根本分不出来。
姜筱又用强光手电照了一下囊体，囊里的人再一次缓缓举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他们对光很敏感。
有了！
月流霜也好，郑明也好，跟其他人最大的差异就是——年龄！
风溪石带进来的24个全都是老人，而就算是郑明，今年也不过三十。
姜筱用强光手电逐个照射这些悬吊在半空中的囊，打算通过囊体内的反应找到想找的人。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姜筱一个接着一个地用强光手电照射囊腔，终于在一个完全不光滑、满是皱褶而且比其他小一号的囊里找到了人。
在这个看起来全场最丑的囊里，强光手电一照，囊里的人马上就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姜筱。
这才是最为方便快捷的方法，抬手挡光，那不过是身体机能衰退的无奈选择。
姜筱手上的鲍伊猎刀“唰”一下插进了囊里，囊里的液体沿着鲍伊猎刀流了出来。
囊腔里的液体和一路上满布在地下一层的黏液几乎是同一种，都是异常粘手，而且带着点点星光。
黏液顺着猎刀流到了姜筱的手上，从手肘滴落到地上，和地上的黏液沦为一体。
大概割出了手掌的宽度，姜筱毫不犹豫地把手伸了进去，抓住了囊腔里的人的手臂。
这只手臂有点粗，超过了姜筱一握的大小。
是郑明。
姜筱本想把人叫醒，但是囊腔里充满了黏液，也不知道这种囊体的运作机制。她不敢贸然行动，怕把郑明叫醒了以后，郑明会被直接呛死。
必须先把囊腔里的液体放干净。
姜筱在不同的地方都扎了洞，而且挑了最开始的那个地方，一直在扩大这个破口。
但这种囊体越往下内壁越厚，甚至超过了猎刀本身的长度，一刀竟然都扎不穿。
追兵也快到了，姜筱听到了外面传过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果然他们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只把姜筱困在里面了事，应该还想杀人灭口。
这一层就是白水寨的核心秘密之一。
“住手！”
第一波追兵已经到了，而且是风掌替带队，那个最熟悉这里的人。
姜筱当然不会听他的，手上加快了割破囊壁的速度。
风掌替眼看姜筱没有停手的意思，就要过来和姜筱对打。
正巧姜筱把刀插到了囊壁里。
她把刀尖往下一掰，仅靠着双手握刀就把整个人吊了起来，又是凌空飞起一脚，窝心脚正中风掌替。
“住手！”
另一边居然又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