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十三号宿舍楼（十三）
刘元柊又问：“所以咱们学校的李穆教授，就是李蕊的妈妈？”
在常英阴晴不定的表情里，刘元柊乖巧的在队内语音里汇报。
“李蕊是李穆教授的女儿，她们俩就住在常英家楼上。”
乔晨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原本以为，李爽是李穆教授的女儿。
但与刘元柊那边的人物关系重合后，李穆的女儿，竟然是死去的李蕊。
乔晨所在时间线与李蕊的连接点，在此时清楚了。
而李蕊与目标人物李穆的关系，居然是一个这么亲密的关系。
乔晨还是照例出了学校，打车去李穆家拿文件。
李穆家坐落在老旧的大院里，是个标准的两居室。
乔晨将文件装进包里后，在李穆家随便的看了看。
两件屋子里都堆满了文件和书籍，书架中的书非常多，塞满了所有缝隙。
没有额外的护肤品、首饰，甚至连冰箱的冷藏室里都是空的。
最重要的是，在李穆的家里，乔晨没有找到一丁点有第二个人居住的痕迹。
李穆已经将死去的李蕊，彻底移出了她的生活。
随后，乔晨离开了李穆家。
在回程的路上，乔晨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究竟为什么，李穆会和李爽关系这么好。
对于乔晨来说，亲情是一门他永远缺失、无法补课的课程。
他六岁时父母一齐去世，随后尽管姑姑经常打电话来，但他仍然不知道和亲人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样的。
在他所剩不多的童年记忆中，亲人就是亲密无间的。
但他发现，这可能是个错误的概念。
回到学校后，乔晨先去找了王子庭和他的小组同学，他们仍然在原来的教室里完善项目立意。
乔晨跟几人打过招呼后，问了几人一个问题。
“你们跟父母的关系，好吗？”
众人一开始有些奇怪，随后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
在每个人完全不一样的描述中，乔晨找到了一些相似的点。
每个学生，和父母的关系，都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
随着成长，他们变得越来越不服管教，会有自己的思想和想做的事。
如果碰到的父母，是苛责严厉、控制欲强的父母，不要说亲密了，就连和平相处都很难。
就算碰到的父母是开明和蔼的父母，也许不会有太大的矛盾，但仍然也会有争吵和摩擦。
李穆是那么强势的性格。
所以李穆和李爽，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对母女。
乔晨觉得，自己在亲情方面的情感缺失，被游戏利用针对了。
跟几人告别后，乔晨将文件送到了实验室。
他推门进去时，李穆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其他工位上的学生都在安静的忙碌。
乔晨将文件静静放在李穆面前的桌子上，看了李穆一眼。
李穆的长相，并不像她的性格那样尖锐。
她闭起眼睛，面部放松的时候，也有些女性的柔美。
十二年前，李穆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在刘元柊的转述中，李穆对李蕊非常不好。
李蕊从小几乎是自己长大的，李穆不光很少回家，即使回了家，她们也会争吵。
李蕊死后，李穆没有过多伤心，非常快速的将她火化下葬了。
至少对于李蕊来说，李穆，是一位非常凉薄的母亲。
随后，乔晨走到了宿舍区。
他在组队语音里向两名学生身份的队友提问：“常英和张哲昌所住的宿舍，在几号楼？”
青空：“张哲昌住十二号楼。”
刘元柊闻言微微停了下：“常英也住在十二号楼。”
乔晨：“宿舍号呢？”
青空：“8单元401。”
刘元柊那边没有回复，等了一会，他有些缓慢的说：“……英姐也住在八单元401。”
此时乔晨刚好走到十二号楼不远处，他向那边走去。
宿舍楼带着历史厚重的沧桑感，就像一本老旧又布满灰尘的厚皮书。
每隔几年，就会有不同的年轻人带着自己对世界全部的热忱和好奇，住进它的身体里。
它几乎见证了每一个学生的生活和喜怒哀乐。
乔晨站在八单元的门口，向上看去。
宿舍楼一共有六层，此时虽然已经是傍晚了，但光照还算充足，不少阳台上都晾了衣服或毛巾。
乔晨拿出李爽的手机，给“13”发消息。
乔晨非常直白的问：“李蕊的死，与你有关吗？”
这所学校，没有第十三号宿舍楼。
这个人的名字，是乔晨第一次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看见“13”这个数字。
“13”过了将近两分钟，才回复了他。
“有。”
乔晨握着手机的手，因为天气炎热，微微出了一点汗。
他点击屏幕打字时，汗渍在屏幕上留下了几团虚影。
“那与李爽有关吗？”
但这次他等了很久，“13”也没有回复他。
天色逐渐变成浓红色，在乔晨思考怎么才能见到鬼影时，李穆又给他发来了消息。
这次，李穆叫他去实验室帮忙核查数据。
乔晨在其他学生微妙的眼神中走进实验室，然后他想，这可能是自己这个角色，在漫长的助教生活中，第一次来实验室帮忙。
在乔晨找到王子庭的运算问题、和含蓄的顶撞之后，李穆开始把他当个人了。
实验室里现在正在攻坚的课题，与李穆演讲的内容属于同一方向，都是在设法处理大数据在网络安全中的运用。
大数据中庞大的数据量、和复杂的关系结构，对于实效性来说是很大的阻碍。
但在网络安全中，最重要的就是实效性。
在战争进入数字化之后，网络安全一道非常重要的国门。
所以李穆实验室所研究的课题，的确是非常具有意义的。
倒也不怪，她觉得王子庭的作业没有立意。
尽管表达方式非常不对罢了。
乔晨领了自己要负责的内容，打开笔记本，找了个角落看数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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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柊在图书馆里，玩了一下午的手机游戏来对抗困意。
他这边的主线，几乎已经挖的非常干净了。
青空大佬又现身说法，发现了鬼影出现的条件。
刘元柊只需要守着常英，不要让她发现任何意外，踏踏实实的等待放暑假就好。
傍晚时候，刘元柊的肚子饿了，他问常英要吃什么，他去给她买。
经过一晚的磨合，常英对刘元柊改观不少。
况且刘元柊就坐在她旁边，一直赖皮不走，她也没有办法。
在图书馆里，常英也不能对刘元柊嚷嚷。
好在刘元柊非常安静，尽管他不学习，也只是带着耳机自己在一边打游戏而已。
考完试的图书馆几乎没有什么人，他也不用担心会占了别人的座位。
常英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颈椎和肩膀，小声的回答刘元柊：“一块出去吃吧。”
走出图书馆后，刘元柊伸了个懒腰。
五好青年常英要去吃食堂，刘元柊无所谓的打算跟她去。
尽管他现在是个有钱人，但刘元柊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花钱快乐”的低级趣味。
然而，在两人进入食堂后，他们感觉到了很多奇怪的目光。
买好饭后，两人找了一处没人的桌子。
常英一边吃饭一边问：“你觉不觉得，别人在看我们？”
刘元柊自小被看惯了：“让他们看去呗。”
闻言，常英抬头，格外正经的看了一眼刘元柊，没有说话。
晚些时候，常英又要去蛋糕店继续打工。
刘元柊又坐在了他熟悉的用餐区座位上，开启了他的甜品时光。
但今天，跟常英熟识了些后，他提出了一点额外的要求。
比如说：咖啡多加点奶、蛋糕选个草莓个头最大的。
随后，刘元柊一边吃蛋糕，一边打开了学校论坛。
他只是没心机，不是傻。
周围人奇怪的目光，八成是又传出了什么奇怪的风言风语。
而论坛，是八卦最发酵的地方。
果不其然，尽管不在榜首，但是也在热帖区，他找到了有关自己和常英的帖子。
好在这次发帖的人不是李爽，而且标题也还好，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发帖人只是问：我刚去图书馆，刘元柊和常英好了？他们昨天不是还在三食堂差点打起来？
但下面的回复就不怎么好看了，好像涉及到常英这个人，他们就会直接阴阳怪气起来。
不少回复都在说，以常英爸爸的身份，她跟小混混其实挺配的。
还有人说常英拼命打工，一定很缺钱，愿意跟刘元柊好，不稀奇。
刘元柊觉得，应该把这些人都找出来，让英姐一个一个过肩摔。
他把自己的论坛id改成全名，利用小混混的身份，直接在帖子下面回复。
刘元柊：“你们是吃饱了没事做吗？”
他想了想，又回了一条。
“常英和我是朋友，你们不要平白无故，坏别人女孩子的清白。”
开玩笑，有人能配得上他英姐吗？
他自己也不行。
常英一整天，除了在图书馆，就是在工作，几乎没有拿出过手机。
所以刘元柊稍稍放心，觉得她应该不会受论坛里这些闲话的影响。
刘元柊照例在队内语音里跟队友聊天，乔晨不怎么搭理他，偶尔回复一两句，感觉非常忙。
青空大佬倒是有在回他，能听出来，大佬也有些无聊。
青空自从下午被附身后，就尽可能的不去思考那些东西了。
张哲昌身后的鬼影，也在他突然跑进卫生间，惊到张哲昌后，再次消失了。
三人此时讨论的重点，在于鬼影到底会不会伤害目标人物。
刘元柊时间线里的鬼影不光不会伤害常英，还在保护她。
而青空时间线里的鬼影，附身在张哲昌身上时，他的表现并不像玩家一样受到伤害，可以一切如常的和青空对话。
最后乔晨时间线里的鬼影，在乔晨的澄清下，他坦白鬼影想袭击人是他骗人的，他见到的鬼影，只是静静的看着李爽发疯而已。
但乔晨觉得，现在鬼影没有对目标人物造成实际伤害，不代表之后不会。
况且李爽疯的奇怪，还不能确定和鬼影没有关系。
晚上九点时，常英照例关好店门，准备转场去便利店。
刘元柊拖着自己的包，跟在常英身后。
常英：“你回去吧，你不用跟着我……我比你能打。”
刘元柊注意到，常英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还是说了出来，但她微微的关照了一点他的面子。
但刘元柊非常认同乔晨的观点，他们还不能把“鬼影不会害人”看成一件绝对的事。
“那你去打，我在一边，给你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