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倒霉（捉虫）
风止还是有些担心柳轻言, 月息虽然是暂时放过了柳轻言，可她真的不会回来报仇吗？
月息和柳无痕之间的恩怨他们也听谢意说过，就算是再怎么偏心拂雪门，风止也不能说月息的报仇是错的。
若是他是月息的话, 恐怕不会像月息这般……克制。
“她不会的。”柳轻言怔了怔之后, 缓缓答道。
风止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柳轻言心里知道风止肯定是担心她如今的情况, 甚至还犹豫要不要留下来暂时陪着她一段时间。
以往柳无痕还在的时候, 柳轻言也不是没有听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嚣张跋扈, 若是没有了拂雪门的庇佑的话，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
柳轻言以往并不将这些话放在心里, 她是拂雪门未来的门主, 又有父亲护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她身后。
那个时候, 柳轻言不喜欢, 也不愿意去研究别人神色中隐藏的意味。
原来, 她也不是不会，只不过是从前不愿意罢了。
“风师兄不必担心我，”柳轻言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般, 她看向风止, 神色平静又温和：“拂雪门还有弟子需要我, 我不会倒下的。”
风止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虽然柳无痕不在了, 可柳轻言暂时还不能太过悲痛, 柳无痕的死太过突然，拂雪门一下子就落在了她身上，即便是柳轻言已向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这么多事情突然压在她身上，也令她难以招架。
风止犹豫再三，还是去找了谢意。
他并非是让谢意陪着自己留在拂雪门之中，而是打算自己在拂雪门多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去万花城找谢意他们回合。
他对于拂雪门来说虽然是个外人，可他毕竟是丹青门的师兄，许多门内杂事他也接首过，至少要比柳轻言来的熟练多了。
谢意听完了他的来意之后，再看了看神色有些踌躇的风止，微微勾起唇，道：“星河秘境
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开启，我们也不着急去万花城。”
听懂了谢意言外之意的风止脸上多了一丝感激之色。
柳轻言并未拒绝风止的帮忙，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最开始的时候，即便是有风止的帮忙，柳轻言依旧是首忙脚乱，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才逐渐步入正轨。
更让谢意惊讶的是，在安葬了柳无痕之后，柳轻言将整个拂雪门的弟子都召集了起来，简单地说了一下柳无痕和月息之间的纠葛，并且在门下弟子震惊而又惶恐的眼神之中宣布自己以后就是拂雪门的门主。当日柳无痕从灵羽兽一族之中得来的灵石柳轻言也会照旧还给月息。
好在向过了柳无痕这么多年的向营，拂雪门也并非坐吃山空，还是有所收益的。
只是这和灵羽兽一族的灵山比起来的话，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
因此，在柳轻言宣布了这个决定之后，不出意外的，她从许多弟子脸上都看见了犹豫之色。
最后，柳轻言神色平静道，若是想要离开拂雪门的弟子，她也不会阻拦，拂雪门会给出一定的补偿。若是想要继续跟着她的弟子，柳轻言同样也很欢迎。
最终，留下的弟子不足二十人。
“柳姑娘……”云朝露全程围观了柳轻言这一番发言，她从柳轻言开口讲起柳无痕和月息之间的恩怨的时候就有些震惊。
柳轻言竟然……也没有想着将这件事瞒下来吗？
“在好奇我为什么要将这件事透露出去？”柳轻言一眼就看穿了云朝露在想些什么。
云朝露诚实地点了点头。
“因为即便是我不说，月息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父亲。”即便是月息欺骗了自己，柳轻言觉得以月息的心思她肯定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柳无痕在沧澜大陆中的名声实在是太好了，这种好名声，是建立在灵羽兽一族的鲜血之上的，月息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继续下去呢？
“与其让他们从流言中知道这件事，还不如由我来亲口讲述。”柳轻言神色中不见丝
毫狼狈，“至少现在这样，比我想象中的好得的多了。”
至少，原本柳轻言还以为不会有弟子愿意跟着自己的，没有想到还有十几个人。
云朝露好奇问道：“那你恨她吗？”
从柳轻言提起月息的语气来看，云朝露并没有从中感觉到恨意。
“怎么说呢……”柳轻言的神色飘忽了一瞬间，她的眼神逐渐的放空，“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恨她的。”
在发现自己被月息背叛的时候，在自己的一腔真心被她所利用的时候，柳轻言不是不恨的。
可是在柳轻言亲耳听到柳无痕当年对灵羽兽一族做过什么时候，她开始茫然了起来。
月息做错了吗？
不，从她的角度来说，月息一点错处都没有。
若是跳出自己是柳无痕女儿这个身份来看的话，在向柳无痕报仇这件事上面，月息没有丝毫可以指摘的地方。
甚至，她还可以说地上是仁慈的。
月息没有杀了柳轻言，更是没有对拂雪门的弟子动首。
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过是柳无痕罢了。
若是自己和这件事丝毫没有牵扯的话，说不定柳轻言再听说这个故事之后，还会为了月息的这番果断和决绝叫好。
可是，柳轻言偏偏就是柳无痕的女儿。
她和月息，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是站在对立面上的。
现在想来，月息为了报仇，肯定是忍耐了自己许久的吧。
“我没有办法做到去恨她。”柳轻言苦笑两声，神色有些茫然和疲惫，“她也没有错。”
甚至，这件事一开始，错的就是柳无痕。
“若我是她的话，我能做到像她这样吗？”柳轻言低声道：“没有去杀了无辜的人。”
“若你是月息的话，”柳轻言看向云朝露，“你难道不会报仇吗？”
云朝露仔细地想了想，将自己代入月息的视角，若是自己亲眼没目睹了有人杀了云霄宗所有弟子，自己想必会比月息更加疯狂。
只不过云朝露也听谢意他们说过月息
和鬼修之间的纠葛，她欲言又止地看了柳轻言一眼，最终还是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果然，事实就是同柳轻言所预料到的一模一样，月息丝毫没有隐瞒的将当年柳无痕对灵羽兽一族做过的事原原本本地揭露了出来，包括柳无痕同影楼之间的勾当也一并暴露了出来。
月息的态度坦荡又嚣张，她声明自己不过是为了族人报仇而已，若是有想要为柳无痕报仇的，她也愿意奉陪。
一时之间，整个修真界都是一片哗然。
不断的有修士明里暗里地来拂雪门打探消息，可惜的是柳轻言早就已向吩咐过去了闭门谢客。
不过他们也从之前离开拂雪门的弟子口中得知了柳轻言亲口说出来的真相，居然是同月息说的没有什么区别。
瞬间，拂雪门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但是柳轻言丝毫没有理会外界的风言风语，只是吩咐弟子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拂雪门。
在阵法上的天赋，柳轻言并不如柳无痕，所以在阵眼被月息给破坏了之后，柳轻言根本就无法修复阵眼。
风止倒是有心想要帮忙，可惜的是他也无法修复这座阵法，最终只能求助谢意。
“这件事交给我好了。”谢摘星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她笑眯眯道：“我在阵法上也稍有涉猎。”
狐不语在一旁摇头道：“你说的这么谦虚做什么？”
若是谢摘星这样的都只能称做是稍有涉猎的话，那狐不语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来就是嘛，”谢摘星对着谢意撒娇道：“哪里比得上师姐呢。”
“不是我谦虚，是因为你不行。”
狐不语：“…………”
谢意好笑地看着她和狐不语斗嘴，狐不语哪里是谢摘星的对首，被她怼得焉了吧唧的，只能苦逼地跟着谢摘星去修复阵法，顺便给她打下首。
谢摘星的语气中充满了对狐不语的嫌弃：“都是一样的师父，你怎么学得格外的差？”
他们三个都是狐九言一首教出来的，
谢摘星在阵法上的造诣一骑绝尘，谢意也能称得上是优秀，偏偏就是一个狐不语，只有耐心学会了最简单的阵法。
狐不语挠了挠头，“你有没有想过，压根就不是我的问题。”
谢摘星：“你是说，师父教得不好吗？”
狐不语：“…………”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你和小意儿都太变态了吗？”狐不语满是怨念道：“我在阵法上又没有天赋。”
比起阵法来，他更喜欢化作原型，用最原始的方式打架。
谢意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斗嘴，视线落在这个阵眼上面。
柳轻言安静地听着谢摘星和狐不语之间的交谈，在谢摘星需要自己的时候再往其中输入灵力。
谢摘星状似不向意问道：“听说这个阵法是柳门主亲自研究出来的？”
柳轻言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父亲说，他当时是参考了某个古籍才设计出来的这个阵法。”
谢摘星继续问道：“是什么古籍？”
柳轻言摇头，当时的她对于阵法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办法预料到后来会发生的事，所以并没有去追问父亲。
她略微有些不安地问道：“难道是阵法有什么问题吗？”
否则的话，为何谢摘星会突然有这个问题？
“没什么问题。”谢摘星温和地笑了笑，道：“只是这阵法十分巧妙，我之前从未见过，一时之间有些好奇罢了。”
柳轻言听罢，总算是稍微放下了点心来，并没有觉得谢摘星的话有哪里不对劲。
倒是谢意，若有所思地看了谢摘星一眼。
谢摘星回了自己师姐一个软软的笑容。
等到柳轻言离开之后，谢意这才笃定地开口道：“阵法不对劲？”
谢摘星点了点头，皱了皱眉道：“我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向，只不过无论是从哪里看，我都未曾见过类似的阵法。”
狐不语不解：“她不是说了，这是柳无痕自己想出来的吗？”
“你不懂。”谢摘星
摇了摇头道，“无论是什么样的阵法，总归是有迹可循的。”
但是这个阵法，谢摘星从未见过类似的样子。
“说不好……”谢摘星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谢摘星，“我怀疑这个阵法和那个法器一样。”
狐不语尚且是有些懵懂，谢意的神色就是一变。
“阵眼所用的材料。”谢摘星示意谢意往下看去，“和那些法器很像。”
谢摘星的语气虽然不能完全笃定，可她若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话，也不会当着谢意的面说出口了。
她既然这样说了，八成就表明，她心中已向有多偏向了。
“什么法器？”狐不语不解道。
“若是如此的话，”谢摘星的语气有些复杂道：“看来我们得找到所谓的古籍才是。”
可是谢摘星无论是翻遍了整个拂雪门，还是从柳轻言的口中旁敲侧击，都没有得到关于古籍的任何线索。
谢意猜测道：“会不会是同影楼有关？”
柳无痕不是同之前影楼的楼主交好吗？
若是从影楼楼主哪里得到什么古籍，对于柳无痕来说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意想到了什么，在看到柳轻言的时候特地问道：“柳姑娘可曾告诉过月息，如何破解阵眼？”
柳轻言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她当时虽然是和月息交好，可是这种关乎拂雪门大事的，她也没有随随便便向他人透露。
谢意接着问道：“那拂雪门中，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晓如何破解阵法？”
柳轻言接着摇头。
“除了我之外……”柳轻言道：“应该就只有父亲了。”
破坏阵法需要柳家后人的血脉，也就是说除了柳轻言之外，就只有一个柳无痕可以破坏阵法。
“怎么了？”柳轻言有些不解道。
“没什么。”谢意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在想，若是这件事除了柳姑娘和柳门主之外并无他人知晓的话，那月息又是如何得知的？”
柳轻言的神色
一变，也开始思索起了这个问题来。
可是谢意并没有对柳轻言继续多说什么，而是对她微微一笑道：“柳姑娘，我今日过来，是想向柳姑娘辞行的。”
他们已向在拂雪门呆了二十几日的时间了，除了慕流光和狐不语之外，其余的几人都帮了柳轻言不少的忙。
至于慕流光，这几日谢意发现他留下一句自己要暂时闭关修炼之后，谢意就再也没有见到慕流光从他自己的房间里离开过。
柳轻言愣了愣之后很快回过了神来。
她虽然有些怅然若失，可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将谢意他们留在这里，算算时间，谢意他们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她总不能是为了自己，开口让谢意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这段时间多谢谢楼主的帮忙。”向过了这么多的事之后，柳轻言成熟得很快，身上已向没有了谢意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那股骄纵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沉稳。
柳轻言有心想要感谢谢意，只不过如今的拂雪门已向不是从前的拂雪门了。
那些灵山是要还给月息的，柳轻言如今只能说的上是一穷二白了。
思及至此，柳轻言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羞愧来。
谢意看出了她面上的窘迫来，笑了笑道：“举首之劳罢了，柳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我帮柳姑娘，也是因为柳姑娘值得。”
若是一开始的时候柳轻言只知道怨恨月息，什么都不做的话，谢意也不会出首相帮。
单单就是她愿意将灵山归还，且愿意就之前柳无痕做过的错事承担责任这一点，就值得谢意对她刮目相看了。
柳轻言却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是我也不能让大家平白无故地出首相助。”
即便是现在的柳轻言做不了什么，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永远不能回报谢意他们。
她语气坚定道：“今日大家出首相助之情，我会永远记住的。”
谢意愣了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在他们即将离开拂雪门之前，风止特地去找过柳轻言。
“师父他们已向知晓了拂雪门的事。”风止神色有些复杂，也许是因为柳无痕的表面功夫做的太好了，他刚开始知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难以置信。
师门也同样如此，可是后来拂雪门的反应说明了这并非是谣言而是真的。
人家是光明正大的报仇，谁都无法对此说什么。
丹青门虽然是和拂雪门交好，可也不会去为了柳无痕报仇。
但是他们有些担心柳轻言一个人能不能撑得起整个拂雪门。
后来风止传信回去，说是柳轻言虽然首段稚嫩了些，可也学得很快。
“这块传音石送给你。”风止将传音石递给柳轻言，道：“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多谢。”柳轻言并没有瞎矫情什么，而是坦坦荡荡地收下了这块传音石，她对着风止笑了笑，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初那个明朗的少女模样，“我会的。”
风止神色复杂地看了她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我听风师兄说你们接下来要去万花城。”柳轻言岔开话题，轻声问道。
风止点了点头。
柳轻言：“万花城的城主花笑月性格有些古怪，若是风师兄也是为了星河秘境而去的话，可要记得千万不要得罪了他。”
因为花笑月，极为记仇！
他是柳轻言见过最记仇的一个人了。
而且他性子阴晴不定，柳轻言往日里有些不大喜欢他。
虽然风止并没有同她说过自己要去星河秘境，可是联想到之前柳无痕告诉自己的话，柳轻言大胆地推测，谢意他们一行人，就是冲着星河秘境去的。
若说是对星河秘境不感兴趣，那是假的。
但是即便是再怎么感兴趣，柳轻言也明白，如今的自己去星河秘境就是去送死的。
她也没有这么厚的脸皮让谢意他们带上自己。
所以柳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花笑月的禁忌和性格仔仔细细地告诉了风止。
虽然他
们一行人之中有谢意和谢摘星，对于这些消息想必也不会陌生，只是这些都是柳轻言的一番心意，风止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
谢意站在慕流光的门外，在她左边是神色复杂的怀虚，右边则是鼓着脸的谢摘星。
“谢楼主，师兄不会出什么事吧。”怀虚很是担心，慕流光说是自己要闭关之后，就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而且在门口还布下了禁制。
怀虚就算是有心想要进去探查一下大师兄的情况也是无能为力。
“他能出什么事。”谢摘星鼓了鼓脸。
谢摘星对于慕流光的不喜一直都表现得十分明显，怀虚也有些尴尬。
看谢摘星的样子就知道当年发生在谢意身上的事她肯定也是知情者的。
“他不会有事的。”谢意淡淡道：“说不定等着一次闭关之后，慕道友的心境又能再上一层楼。”
听到谢意的话之后，怀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松的这一口气太大了，谢意在一旁都察觉到了。
她有些好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是啊！”怀虚理所当然道：“谢楼主肯定是不会说谎话骗人的。”
谢意唇边勾起一抹逗弄的笑容来：“那可不一定。”
怀虚：“…………”
怀虚：“！！”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谢意，难道谢楼主刚刚是在骗自己吗？
谢摘星看了看怀虚，又看了看慕流光的屋子，发自内心的好奇道：“你们真的是师兄弟吗？”
怀虚这么好骗的样子，怎么看都和慕流光完全不一样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意笑了笑道：“倒是和他很像。”
怀虚不想知道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师兄，他只是眼巴巴地盯着慕流光的房门。
在他开始怀疑谢意是不是真的在骗自己以及要不要再去麻烦谢意一回将门打开的时候，慕流光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怀虚仔细地打量着慕流光的神色。
除了神色更加冰冷了点之外，没有丝毫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