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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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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月不敢乱动,乖乖坐在他腿上。

    徐来的大手在她薄薄的后背上抚摸,摩挲引起阵阵颤栗。

    吴月小声说:“不是说好不乱来吗?”

    徐来的手又向上游移,抚摸到了她的后颈。

    他靠在吴月身上,声音低沉沙哑:“这就算乱来了?”

    小姑娘,怕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乱来呢。

    吴月推他一下,但毫无用处。他还是紧紧搂抱着她,另一只手从后颈撤走,捏了捏她的下巴。

    “你困了吗?”他压着嗓子问。

    吴月点点头:“有点。”

    徐来便亲了上去,圈圈研磨,倾吞温柔。

    吴月被动地跟着他的节奏,片刻过去,脸已经红透了。手掌抵在徐来肩上,不自觉地用力。

    “困了就睡吧。”他说。

    一吻结束,他把吴月往床里边送。

    这一下不像熊和公主,而像是人和猫。

    墙上的开关被他顺手一够,摁下去,屋里变得昏暗。

    吴月还以为夜晚的活动会更多些,没想到就这样结束,略有些意犹未尽,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怕自己又像上次那样临阵叫停。

    徐来撑开毯子,都盖在吴月身上。

    她问:“你不用盖吗?”

    徐来暗自一笑,躺到她身边,掀开毯子一角盖在了自己身上。

    吴月与他面对着面躺着,睁开眼睛看他的脸。

    窗户外有月光洒进来,刚好把他的半张脸映亮。

    她看见他的点点胡茬凌乱地生在下巴上,伸出一根手指,在他下巴处摸了摸。

    徐来闭上眼睛,装作没有感受到。

    吴月更加大胆,手指顺着他的唇沿而上,又摸到他鼻下的胡茬。刺刺痒痒,刚才也扎在她脸上。

    手指再往上抚摸,就是他的鼻梁与眼睛。他的眉眼是坚毅的,算不上一顶一的帅气英俊,但很有男人的阳刚气。

    她记得从前见他时,他总是戴一顶遮住眉眼的鸭舌帽。只有脸上的轮廓展现在外,实在有缺憾。这样强毅的线条,是该和这样凌厉的眉目搭配起来的。在他的眉目里,她能看见他的力量,还有那对于力量的温柔的沉淀。

    手指留在他的眉心。

    传闻之中,眉心原是人类第三只眼睛的所在。人依靠眉心感知光源,也依靠这里存放神识。

    当有东西靠近眉心,甚至接触眉心时,人就会感到触麻,像被什么压迫住。

    徐来睁开了眼,看见轻贴在自己眉心的那根手指。

    他问道:“不困吗?”

    吴月瞬间收回了手,藏进毯子里,闭上眼睛说:“困了困了。”

    徐来轻笑,在她眉心落一个吻,拥着她闭眼。

    “晚安,lune。”

    “晚安,吴月。”

    翌日早晨,吴月醒来时,身边已没有了徐来。

    她洗漱完下楼,妈妈给她盛了碗粥,又从冰箱里拿出榨菜。

    “还有蛋和玉米,你要不要?”妈妈问。

    “要蛋。”吴月朝着屋外看了眼,没什么心思管早饭,问道,“徐来呢?”

    妈妈笑了,指了指田的方向:“一早下楼了,看见你爸爸去田里,就跟过去帮忙了。”

    吴月呆住。

    妈妈又补充道:“小伙子到底胃口也好,粥吃了两碗,蛋一个,六谷两个。人生得高大,做力气生活也不错。”

    吴月愣楞地往桌上磕蛋。她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从来都没有帮爸妈干过什么农活,徐来这才来了两天,昨天帮爸爸去弄大棚,今天又跟着爸爸去地上干活了。

    导致亲生女儿吴月突然觉得自己不够孝顺。

    妈妈拉开吴月身旁的凳子,坐下来,又问起吴月:“我看他这个样子不像专门开店的,以前肯定做过力气活。你晓不晓得他以前做什么的?”

    徐来那一身肌肉可不是开店能开出来的。

    吴月一口蛋差点呛到,错愕地解释道:“姆妈,现在年轻人讲究健身,他是健身练出来的。”

    妈妈不太相信,总觉得徐来不太简单。昨天晚上,她和爸爸在房间里还讨论过一阵,说城里开店卖冰淇淋的人怎么会这么壮实又这么有钱。爸爸说她多心了,可妈妈不觉得。

    “你陈阿姨她侄子,那个跟你一起上班的那个小陈啊,陈阿姨说他也健身。但那个小陈就是瘦瘦的。你看我们村里做农活的小伙子,都没有徐来那样的。”

    “姆妈……你别想太多,人家就是卖冰淇淋的。身材人人都能练出来,这有什么稀奇的。”

    “哦。”妈妈撇嘴笑,“你反正从小欢喜长得高高壮壮的,床边贴的那个动画片的人都是这样。”

    “姆妈,”吴月火速打断,“让我先吃完饭吧。”

    “好个,你吃。酱瓜要不要,我去给你拿点来?”

    “不用了姆妈,榨菜够的。”

    吃完早饭,吴月也下到田里去。

    徐来和爸爸都在,趁着天还没变得炎热,在早上给昨天翻过土的土地上施一层底肥。

    灰色蛇皮袋里头装了农家肥料,足有几十斤重,徐来施完了一垄田,单手拎起那一袋,另一只手又拿着丁耙,轻轻松松转到另一垄田去。

    丁耙在他手上灵活轻盈,一下砸进地里却很扎实。刨开土层,均匀撒上底肥,再把土与肥翻匀。

    爸爸也在施肥,不过看上去比徐来熟练多了。徐来凭的是手头的气力,而爸爸凭借的则是老农民几十年的耕种经验。

    两个男人一人带了一个大水壶,累了就歇一会儿,往嘴里灌口水。

    吴月在田垄上静静伫立,看他们忙活。

    徐来一个转身,看见了田垄上的吴月,抬眼注视了一会儿。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太阳刚好在她的身后,她的发丝金灿灿的,全身镀了光。

    吴月与他对视上,微微一笑。

    田里的肥播下去,种菜的前期准备算是都做好了。

    上午的日头越升越起来,气温一点点爬高,头上开始出汗。

    爸爸把丁耙一收,肥料一扛,朝徐来喊道:“徐来,今朝的活弄好了,先回家吧。辛苦你了。”

    徐来说:“不辛苦的。”

    吴月去抢过了爸爸手上的农具,帮着他一起拿回去。

    爸爸问:“你们吃过中饭回去?”

    吴月点点头。

    爸爸便说:“待会儿我去杀两只鸡,一只中饭吃掉,还有一只给你炖好,你带回城里去吃。再给你弄点蔬菜,家里有六谷,还有青菜、葫芦,你多拿点回去。”

    吴月:“一只鸡太多了,我也吃不掉啊。”

    “你跟徐来一起去吃。自家养的鸡,比超市里的好很多。”

    吴月于是看向徐来:“那晚饭…一起吃?”

    徐来点了点头:“嗯。”

    爸爸对于徐来的满意程度很高,高得嘴边也挂了点笑。

    村里的中老年人大多数务农,生活条件基本都不错,只是子女通常在城镇之中,很少有像吴月这样常常回来看望一回的,更别谈带来一个女婿或儿媳,能主动下地帮忙耕种。

    爸爸对城里人的印象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而徐来恰恰是那个四体勤、五谷分的小后生,刚好是爸爸最欣赏的年轻人。

    如果说对于女儿择婿的条件,妈妈更看重物质基础,那么爸爸则更看重一个人能不能干、勤不勤劳。

    徐来在两边都留下了好的印象。

    半上午下了场天气预报之外的小雨,吴月本还担心下午回去的路上会淋到雨,但这场雨太有眼力见,下了半个多小时就停了。

    草叶上沾着点点的雨珠,青蛙的叫声从田野之中传来,传到吴家。

    爸爸从鸡窝里抓了两只鸡过来,又拿出一个巨大的脚盆,放满了水,搬了个小凳子在脚盆里杀鸡。用一把大剪刀一下剪断鸡的喉咙,用热水拔了毛,再慢慢掏空鸡的肚子。

    吴月站在一旁看着鸡血流了一地,去水龙头下接了一盆水,往地上一冲,把血水冲进屋边的沟渠里。

    徐来看着那红艳艳一片,神色紧绷。

    这让他想起了战场上淋漓的鲜血,在废土之中无尽流淌。

    拿了一把剪刀的人类杀一只鸡很简单,因为鸡渺小而人伟大。但有时,拿着剪刀的人类却会被拿着枪支的人轻而易举制服乃至杀害,因为伟大的人类会在更伟大的人类面前显得渺小。

    不好的回忆控制了他的思绪,让他一度想逃离这宰杀的场面。

    忽而手上一软,吴月握住了他。

    “你怎么了?”吴月问。

    他摇摇头:“没事。”

    吴月看着那盆里的死鸡,介绍道:“这些鸡都是我爸爸亲自养的,正宗山村走地鸡,肉质很韧。”

    徐来一笑:“那我有口福了。”

    吴月也是一笑:“那肯定让你吃得满意。我们村子里养鸡鸭鹅的人特别多,有些人家的鹅好吃,有些人家的鸭好吃,但我爸爸养的鸡可以排到第二。”

    “第一是谁?”徐来好奇。

    吴月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户平房,说道:“第一是住在那边的阿平伯。阿平伯是个哑佬,我小时候在村里,每天都能看见他拿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竹竿,在村里赶着一群鸡鸭走来走去。早上出去,傍晚回来,不知道他赶着那些鸡鸭去了哪里,总之他的鞋子总是磨破的。”

    正在宰鸡的爸爸抬头看了眼女儿。他很少见到女儿跟别人说这么多话。

    吴月接着说道:“阿平伯智力也不太正常,家里没有亲人,也做不来什么工作,只晓得养鸡鸭。但他对我蛮好的,每次见到我,都从口袋里摸出糖来给我吃……你猜他的糖是哪来的?”

    徐来思索道:“村里人结婚分的?”

    吴月点头:“对。每次村里有人结婚分糖,他都会把糖放起来,自己不吃,只留给村里的小朋友们吃。不过这两年没有见到过阿平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养不养鸡鸭。”

    爸爸把脸盆里的鸡毛混着热水都往地上泼,叹了口气说道:“阿平哥两三年前就死了。”

    吴月十分诧异。

    爸爸补充道:“他在镇上去买小鸡崽,回来的路上小鸡跑走了一只,他去路上找,被车撞死了。他的小鸡崽倒没死,满路上乱跑。”

    吴月倒吸一口气:“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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