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掩埋
检柯宁的脑子短暂的懵了一下，她把这句话反复过了两遍，喉咙无声地动了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你说……什么？”
“段南絮本来是要去省实验一中上学的，念和军工程合作的飞行员试点班，他已经考上了，却没有去，是因为许茉。”蒋舒寒怅然若失的笑了下，“这事，我们初中好多人都知道。”
检柯宁的心脏停滞了一瞬，她的大脑空空，人已经彻底懵掉了。
蒋舒寒一只手托着脸，回忆道：“我可能比你想的要勇敢一点，初三毕业那年我跟段南絮表过白，但是被他拒绝了，他跟我说他有喜欢的女孩了，就是许茉。”
“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
蒋舒寒在追忆和段南絮的过往，那些检柯宁未曾了解过的事情，都幻化成了锋利的刀子，迎面朝她刺来。
刀刀入骨剖心，杀人于无形。
检柯宁被一种剧烈的悲伤侵蚀着，整个人快要融化了，喉咙酸痛不已，像被一直大手死命的扼住，窒息又麻木。
她疲惫的想着，段南絮到底是多喜欢许茉啊，喜欢到可以为她放弃梦想。
“从前有许茉，现在有你。”蒋舒寒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一直打转却不肯掉落，她痛苦地看着检柯宁，哽咽道：“检柯宁，我有多羡慕你就有多嫉妒你，凭什么你可以后来者居上啊……”
“段南絮从一开始对你就是特别的，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人这样纵容过，我甚至觉得他爱你胜过一切。”蒋舒寒苦笑一声，“而且……你们也在一起了。”
蒋舒寒每多说一句，检柯宁的心就被插上一刀。
她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更可怜一点？
是蒋舒寒爱而不得的六年？是段南絮经年痴情守候？
还是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暗恋？
所有人都误会她和段南絮两情相悦，实际上只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人人以为她圆满，表面风光让人艳羡，可到头来也只是不断地自我欺骗。
所以，谁更可怜？
检柯宁吸了一下鼻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脏一下又一下的抽搐，太阳穴绷的青筋隐现。
她用尽全部的力气支撑着这具躯体，才避免风一吹就能倒下。
下课铃响起，下一节是间操，不需要回教室，所以篮球赛仍在继续。
广播里正播放着《富士山下》，低迷沉吟的歌声在操场上回荡。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这首歌她曾听过无数次，曲调早已刻进心里。
检柯宁眼神空泛的望向远方，少年穿着朴素的校服在赛场上尽情奔跑，他的肩上有风，人似暖阳，那一抹青春靓丽的蓝白色将永远定格。
此刻，她穿着他的外套，也算短暂相拥。
大风刮过，秘密被掩埋在时光里。
年少时，她心里有个人。
他就像富士山一样，只能眺望，不能拥有。
到底谁才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凉风吹过一个秋，日子到了十月。
从十月的第一天开始，检柯宁就数着日子过，每度过一天，她就在日历上打一个叉，然后又盼着新一天的来临。
她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她的生日。
只因为有个人承诺过要给她过。
越临近二十三号当天，她的心情就越急迫，她扯下了那页日历，放进了笔记本的夹层里。
在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她拿出那页日历看了又看，不自觉的发起了呆。
高三的日子像是开了二倍速，过得飞快让人摸不着头脑。
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检柯宁想起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年少时的感情，就像一张白纸，不掺杂任何利益，单纯又美好。
少女情事，诸多种种。
有一种喜欢来的猛烈，去的匆匆，短暂的伤心过后，遗憾会被时光抚平。
多年之后回看那段青葱岁月，仍会为那个青涩而懵懂的自己感动至深。
还有一种喜欢是检柯宁的暗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段南絮固执的闯进她的生活里，成为了她昏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他是最特别的人。
回神过后，检柯宁在日历的背面写下一行字。
——他在心上，光跟随我。
生日的前一晚，检柯宁失眠了，她说不上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紧张。
对于段南絮，她总是有太多的期待。
生日当天，她上学前画了个淡妆，早早地去了学校。
那天，她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人，黑板上方挂钟的指针指着五点半。
第一节课下课，李姝潼来三班找她，把她和梁远准备的生日礼物递给检柯宁，还约她周末一起去聚餐。
黎里送的礼物早在上周就给她了，今天在qq上给她发了一段生日祝福，她笑着给她回了两个亲亲的表情。
检柯宁从不跟别人提自己的生日，所以也没什么人知道，这一天和往常一样平静。
就是检柯宁一直在等，从急切的等逐渐变成平静的等，等着段南絮有所表示，哪怕只是一句生日快乐。
可她实在有点按捺不住了，她想起早上的时候，段南絮从包里面拿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塞进座位里。
于是，趁着间操教室里没人，她偷偷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条银色的马蹄扣项链，上面带着几颗细钻，亮闪闪的，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心脏重重的跳动，因为偷看的紧张，更因为礼物合心意。
可是，他到底要什么时候送呢？
检柯宁微微蹙了下眉，把盒子放回原处。
每过一段时间，检柯宁就往他的桌洞里偷瞄一眼，她这种行为好像小孩子等待家长的奖励一样，幼稚死了。
到了下午，某个课间休息的时候，检柯宁又习惯性的往他那瞟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那个盒子不在了，段南絮也不在教室里。
检柯宁心里有个不太对劲的想法，她从教室离开，在三楼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段南絮的踪影，随后又去教师办公室门口晃了晃，他也不在。
她漫无目的地的一直找，从三楼到二楼再到一楼，她将整个教学楼都走遍了，她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