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奇迹是会发生的
同一片天空下，陈楚凡也问了泽希类似的问题。
他确实开了车，带泽希跟童童往他住的酒店那个方向去。那是个繁华的商圈，圈外都是高档住宅区，因此配套设施也是一流的。华阳对面是万达广场，他打算在那里挑一些吃食带回去。
“说实话，看到你抱着童童，这份勇气，我很佩服。”当然不是抱着童童，这是一个象征义，指的是泽希对童童的照料跟陪伴。
陈楚凡先行一步，是为了帮着泽希拉开入口的挡风门帘，方便她抱着童童进入。
“你也是呀，我们是同样的。”
“我觉得童童的状况要比念微的严重些，这个孩子，从出生到长大再到将来，假如没有出现奇迹，真的会拖累你一辈子的。”虽然感到这样说并不合适，可是作为朋友，陈楚凡对泽希感到惋惜又同情了，尽管他挺喜欢童童这个宝贝的。“从朋友的立场上来讲，我建议你们试试寻求法援。”
“你是说医院？他们根本不承认生产事故。”泽希以为陈楚凡说的是赔偿的问题。
“不是，是童童的父母，这是弃养罪。”陈楚凡知道，如果肇事方势力背景强大，法援也很困难，就像念微的案子。所以他主张泽希提告她的兄嫂。
泽希沉默了，空气里满是凝重的氛围，她没想到陈楚凡会这样说。良久，她带着绝望而疲惫的语气回道：“我和爸爸妈妈会一直竭尽全力帮助童童复健。如果硬塞给我哥跟嫂子，那么童童将永远没有任何希望了。”
那一瞬间，陈楚凡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不靠谱的评论，是啊，只有这样坚持为童童康复，童童才有可能出现一定程度的好转。
哪怕希望渺茫，总比放弃好。哪怕奇迹难以发生，也得一天天扛着去做治疗。
“对、对不起。是我忽略了抚养童童的现实条件——我”陈楚凡变得有些语无伦次，“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很喜欢童童的。”
“嗯，我看出来了，你和念微对童童都很好，在用最大的善意待他。我很感动。”是超感动啦，尤其是看到念微用左手轻轻抚摸童童的时候，真的是爱心爆棚。“你方才对我所说的勇气，你也拥有，不是吗？”
“如果比勇敢的话，我自愧不如。”陈楚凡想，若不是自家经济能力还算不错，对于妹妹，真不知道能够坚持到哪种程度。他能够暂时放下事业全心全意陪伴妹妹康复治疗，是因为父亲还在顶着家族企业。“说实话，自从念微出事，何止她自杀过数次，父亲和我都因此先后精疲力尽。我也崩溃过，不止一次。”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在那场车祸之后，因为愧疚与伤心，陈楚凡已经不记得自己默默掉过多少次眼泪了。
“最后，还是撑下来了。”泽希慨叹，已经八百多个日日夜夜了。“有的时候真的不敢想，生怕哪时哪刻、自己撑不下去，生命戛然而止，留下家中老弱无人照料。”她也曾不止一次想到过放弃，可是年迈的父母怎么办？他们对自己的恩情，自己必须坚持来还。
看着面前的陈楚凡，泽希不得不显得更加坚强，毕竟这条路她先遇到，比他更有经验。于是她反过来安慰他：“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或许失去了全部，但是硬撑着一路走来，又拾起了一些懂得。这份懂得，让我更加珍惜，苦苦支撑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希望它过得有意义。”
就像生命的最后，如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尽头，所以才要做好最有意义的事情。
“在陪童童全国求医的过程中，遇见了好些病友伤员，其实更多的是老年人啦。当我看到那些老人，因为缺乏关爱，孤独地离世，我会心痛，我会希望自己能为他们献上最后一份临终关怀”泽希说起她跟以茜建立工作室的初衷，“所以后来我们萌生了成为关怀师的想法，启动了这个项目。虽然尚在摸索阶段，但是我们尽心尽力对待每一位客人。”
“你们能在短期内做到今天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好了，绝大多数年轻人做不到如此。”陈楚凡高度认可这个关怀工作室的成就。“就像你和以茜对念微在这场事故中所受到的身心损害做出的判断与了解，比医生还要详细，比医院更加耐心。”
“快餐式的流水线治疗，对长期伤病者并不适用，并且西医在这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泽希停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内心理想的渴盼：“对于工作室的规划，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结合医疗健康了，毕竟童童的状况在这里摆着，我多多少少是有些私心的。只是我们毕竟不是学医专业出身，所以目前还没有办法启动脑瘫、瘫痪等康复项目。不过这段时间，我们借着老年人临终关怀这份事业的实践，积累了不少心理疏导经验还有慢性综合征的中医治疗经验，我希望未来能够拓宽发展方向，走中西医结合的道路。”
“中西医结合的道路？”陈楚凡讶异于泽希这个小姑娘竟然还有医疗梦想。
“之前跟你提到过的，童童目前做的康复治疗，属于中医外治里的全息反射疗法，通过穴位按摩加速气血循环，促进孩子脑部受损区域的濡养与修复。”泽希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在童童出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在全国范围内的求医几乎都属于无效求助。医院里那些机械式的康复项目，效果微乎其微而且价格高昂，我们家变得越来越吃力。”她想陈楚凡也经历过这些，应该能够理解她，只不过他家不差钱。
“最终我们还是返回家中，寻找民间高手进行救治。经过这几个月的全息按摩，我们发现中医外治真的有效。”泽希将童童往怀里紧了紧，“你们现在看到童童的面部表情，是不是跟正常小孩很相像？”
陈楚凡点点头，微笑着看着童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如果不告诉我说他是脑瘫孩童，我真的看不出来。”
“几个月前，他的面部神情还是挺不自然的，包括躯体力量——我们童童的四肢比以前有力气了。”泽希说这话时，满怀希望，就好像只要坚持下去，童童终有恢复的那天。
“是吗？被你这样说得我更加期待念微也能试试这种治疗方式。”陈楚凡回想了一下他浏览的新闻，“前些天有看一些报道啦，有的植物人通过长期按摩最终醒来，还有脑瘫患儿也是，我看到有患儿父亲从孩子两三岁一直给他按摩到六七岁，最终创造了奇迹。”
“所以我们必须要坚信。”泽希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给人以宁静安稳的感觉，很打动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童童会变得越来越好，念微也会康复的！”
陈楚凡闻言，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崩溃的夜晚，是靠着怎样的信念熬过来的，就是哪怕不可能、我也必须坚信她可能！
这是家属要永远坚持的意念。“嗯，我们要永远相信，奇迹会发生的！”
如果你的生命走入困境，那么活着的意义就是坚持直到奇迹的出现。
如果你的人生跌入绝境，那么活着的意义就是实现余生最后的价值。
就像泽希，能在深渊中破渊前行，能在寒冰中破冰而出。
“你们的关怀项目，短短几天之内，就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有没有意愿加入一名合伙人？”陈楚凡的声音仿若天籁，空灵地萦绕在泽希的左耳。
泽希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说要加入关怀事业的男士，西装革履，英俊潇洒，就连侧颜的线条都被他的身形勾勒得如同画中人。
“好呀，那绝对是颜值担当！”她半开玩笑地说着，因为不能肯定陈楚凡是临时起意还是经过深思才这般询问，她不希望决定过于草率，万一耽误了他真正想做的事业怎么办？
“哈哈哈”陈楚凡难得脸红，从小到大颜值课代表，面对别人夸赞他的帅气，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居然害羞了。
见他并没有意会到自己的另外一层表达，于是泽希继续道：“记得以茜提起过，你是管理学的专业人才，如果加入我们的话，肯定能让我们更上一层楼。”她方才讲颜值，虽然有些开玩笑，但是确实是实话，当然如果实说，还是要看能力。又帅又有才华又绅士的男子，真是温润如玉人间极品！
“你过奖啦，我也需要慢慢熟悉这个领域，包括医疗。”
陈楚凡非常谦虚，态度很诚恳，看样子并不像是随口说说，更像是真的想要进军医疗行业。
“嗯，以茜的哥哥，他们总部正在帮我们联络省内最资深的老一代高人医者。要知道，真正的民间大师，已是高龄，其实是处于半隐居的状态的。我们想要引入更多无创且绿色的有益治疗，促进健康产业良性循环。一方面需要跟医疗保健项目进行合作，另一方面也要寻求仁医高手，希望能够建立起长期的指导关系。”泽希说着，两人走到商场中央，旁边是一家珠宝店。
陈楚凡本想就着泽希的话风继续探讨，但见她又一次将怀里的童童往肩上靠拢，忙道：“你累吗？我帮你抱一抱童童吧？”
泽希当然是本能婉拒了陈楚凡的帮忙，两人客套间，走来一对男女。男的看起来财大气粗，但似乎有点流里流气，顶着一头小黄毛，眼神四下瞟着周围逛街的漂亮女士。女的打扮时髦，披着皮草，拎着一个路易威登的小手包，妆容精致。
他们距离泽希跟童童越来越近，将要走进珠宝店时，那个女人停了下来，往泽希这边多看了两眼，“呀，泽希啊，真的是你呀！好久不见，竟然出来逛街了呀！”
泽希感到一阵不适，连连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