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晏相白看着不远处冲天的怨气，心中有些不安。
“小师叔，我先去看看。”
翁云集阻拦的话还没有说出，晏相白已经消失在众人面前。
“我们跟过去看看，那座高楼中怨气十分强大，少说千年，里面的人绝对不好对付，你们都要小心些。”
晏相白站在长明宫外，看着最高的芷嫣楼，手中的剑不停地嗡鸣。
“你怎么了？”晏相白摁住剑柄，却发现它震动的越来越厉害。
一松开手，手中剑瞬间飞入芷嫣楼，不见踪影。
晏相白追随着剑而去，走到门外时，他感觉到一股禁制……
踏入的一刹那，晏相白再回头发现已经被困在其中。
他没有多纠结，立刻往最高楼奔去，楼上怨气太重，打斗声也很明显。
甫一踏入房间便看到裴玉，程垚之还有司淮安正在与一群怨灵打斗。
而他的剑正插在房门不远处的祭祀台中，似乎是香灰小鼎中。
“霁月！”晏相白唤了一声自己的本命剑，却没有得到回应。
霁月在香灰中不停地颤动，像是在接受什么古老的献祭。
裴玉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转身看见晏相白正站在不远处，幔帐翻飞间，恍惚以为是在做梦。
“小白……垚之，我是做梦了吗？你快看是不是小白来了？”裴玉揉了揉眼，怀疑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是，晏师弟。”
得到程垚之肯定地回答，裴玉笑了起来，小师弟来了问题就不大了。
晏相白看了眼身陷囹圄的裴玉，不再管自己的佩剑，转身跑到裴玉身边。
“大师兄，你没事吧？”
“无事无事。”裴玉连忙躲开黑衣人的进攻。
晏相白手中的寒霜铺天盖地袭来，把守卫全部冰封在原地。
司淮安和程垚之两人对付太子妃，很快局势便得到稳固。
正要合力斩杀太子妃时，插在祭祀台香灰中的剑瞬间飞出来，爆发出巨大的灵力，挡在了太子妃面前。
银白的灵光霎时照亮整个长明宫，震彻长空。
不远处的小楼上。
衡阳看着震荡半空的灵力，心中一紧。
“芷嫣楼果然有古怪。”
……
霁月爆发出的灵力，把所有人震飞了出去，也吹灭桌上的烛灯。
等众人爬起来之后，便看到霁月剑柄上多了一副明显与剑鞘不相配的剑穗。
剑穗从剑柄上飞出，长剑落下，晏相白连忙接住。
剑穗漂浮在半空中，束穗鎏银镂空器物上，镶嵌着一颗闪闪发光的环圆玉石。
玉石的光缓缓形成一个人。
裴玉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由柔和的玉光凝和的人形，身着月白色长衫，笑容温和，
待看清他的脸后，裴玉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不过他怎么可能认识芷嫣楼中人。
“殿下，是你吗，殿下？”太子妃看着漂浮在桌面上方的虚像，愣怔在原地，半晌才激动地问。
“阿箐，好久不见。”
白箐眷恋地看着程墨徴，他的一句好久不见，是白箐的两千年。
两千年的黑暗与孤独，永远长眠沙土中，换来一句好久不见。
“既然一直在这剑穗中为何不早点出来找我？”白箐握紧手心，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对不起阿箐，是我误了你。”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被害……还是？”
“神界动荡，我第九世劫难已经历满，不得离开，”程墨徴低声说，“我知你性子执拗，若我死后定不会独活，可我希望你可以忘了我活下去……”
“我希望你早日放下，永远看不到我留下的这一缕精魄。我把皇位交给五弟，把一城的百姓丢给了晏将军……我最放不下的还是你，偷偷把最后一抹精魂藏在我们定情的玉穗中，怕的就是这一天。”
“程墨徴，你怎么能瞒了我这么多年……你独善其身，你知道满城的将领都被困在这里，他们没有守住城，愧疚把他们永远困在这里，你呢？”
“阿箐，已经过去千年了，放过他们吧，放过所有的人，他们都没有错。”
白箐死死看着眼前的人，“你到底有没有一刻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
“阿箐，哪怕到死的那一刻，我依然没有放下过你……吾被立太子前，我们在宫外僻静之处，观山，观水，观鱼，寄情山水，你也最是自由，为何现在如此想不开？”
裴玉看着虚光中有些面熟的人，觉得这人身份不一般，他凑到晏相白身边问，“小师弟，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就是秘境的主人？那个飞升的人。”
裴玉的话引起了那人的注意，那人转头看着裴玉，“裴太傅，小鱼儿，我们也算是有缘，希望百年后，我们能够再见。”
晏相白把裴玉揽在身后，裴玉心里琢磨着，他前世还真是个太傅不成？
可那条龙不是说，他是鱼吗？
太子妃缓缓后退，“不，你不是我的墨徴，不是我的殿下，你不是他！”
“阿箐，放下一切吧，你看看裴先生，晏将军，五弟他们都在往前走，你再看看与你一起困在城中的守将们，他们再不走便要永远消散了。”
裴玉看了看程垚之，又看了看程墨徴怪不得裴玉觉得太子很眼熟，应该是像程垚之，毕竟是亲兄弟。
“阿箐，我来接你了，你跟我走吧。”
白箐看着身后被冰雪尘封的干尸将领，他们已经死了千年，但凭着一口怨气游荡在此。
“罢了罢了，你都不在乎了，我还执着什么。”
剑穗上圆环白玉融进白箐的身体，一瞬间，她脑海中不停地浮现与太子殿下，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恩爱不疑……种种情景，各种滋味一一在心头荡平。
年少时，寄居舅父家中，你护我不受母族欺负免我半世流离，临别时，我为你披甲守宫，誓死不降。
而今千年已过，你我便当做两不相欠吧。
白箐笑了笑，刹那间身体化作满天银光，飘散整个长明宫，所有的被冰封的守将，皆化作黑烟。
片刻
银光逐渐退散，长明宫陷入寂静之中。
此时，日出东方，阳光洒向整个破败不堪的苍月古国。
剑穗颓然落在地上，裴玉捡起剑穗，“看来此亦是太子妃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