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骗局
芷嫣楼最高处
透过泛黄的窗纱,层层白色幔帐,隐约可见桌边坐着几个人。
裴玉和程垚之坐在桌边,眼神交接。
“裴师兄,你没事吧。”程垚之想要离开原位,却被裴玉制止,
“我没事,你先坐着,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裴玉低声说。
太子妃一个眼神扫过来,裴玉轻咳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唇角紧抿,垂眸时倒真有几分清冷文臣之感。
“四弟,我已经单独审问过了,他不是凶手,那就说明是其他人。”太子妃环顾众人,厉声道。
裴玉看着左手边的世子和四皇子,忍不住摇了摇头,狗看了都心惊,一个比一个打得惨。
“五弟素来不爱出门,为何那日出了门还说了谎?”太子妃眼神灼灼看着程垚之,放在桌上手中的剑环绕着怨气,不停地抖动,仿佛下一秒便要飞出去。
裴玉暗自为程垚之捏了把汗。
“臣弟确实说谎了,不过那是三哥授意,不敢不从。”程垚之说。
太子妃拧眉,瘦削的脸庞,微微颤动,鲜红的嘴唇张合,“不可能,他为什么要找你?”
“不止是我,还有晏将军。”程垚之说道。
“为何!太子到底瞒了我什么?”太子妃白色的衣衫围拢着怨气,凌乱地头发遮挡住他的脸。
“太子妃不如问问,四哥前天晚上到底和三哥说了什么。”
太子妃陡然把视线转移了到四皇子那边。
程垚之的视线也随之落在对面的凄惨二人,他们僵硬地坐在原位,仿佛那对自己那身伤感觉不到不疼似的。
裴玉见他们不说话,好心好意地戳了戳左侧的四皇子。
四皇子突然回头紧紧看着他,眼中凶光毕现,裴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尴尬地笑了笑,“真瘦,平时多吃点哈。”
裴玉缩回手,这四皇子,以及他身边的世子,看起来如同干尸,与外面被人操控的守将没有什么区别。
而对面的太子妃,如果不是猩红的眼睛,苍白的面色,略微僵硬的身体,满身怨气看起来竟然与普通人无异。
太子妃身上必有玄机。
虽然裴玉很想去戳一戳太子妃的手,但是她身旁那把时时刻刻嗡鸣亟待饮血的剑,不是好对付的。
“四弟……”太子妃口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我说,我只是把父皇遗诏给三哥看,”四皇子垂眸,许是被打的太厉害,有些不敢看太子妃。
“什么遗诏?”
一旁的世子说道:“四皇子登基的遗诏。”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太子妃大笑,凌乱发丝下狠厉的眼神透露出悲哀,“我的三郎,一生善良敦厚,心系百姓,兄友弟恭,孝顺父母,他以为先帝也是爱他的,所以把会在众人中把太子之位给他。”
“自授予储君之位以来,殚精竭虑,夜不能寐,一心想着如何能够整治朝堂,惠济百姓……仅一年,头发花白,身心俱疲,原来都是一场空。”
“原来先帝只是让他做四弟的挡箭牌哈哈哈哈哈哈……”
“先帝真是做了好大一盘棋,哈哈哈哈……”
裴玉明白,太子殿下那日找五皇子和晏将军何事了。他应该是撑不下去,交代后事,把苍月古国最后的希望压在他们身上。
“太子妃!这件事怪不得任何人,都是先帝做的局……”
“那你呢?裴太傅?太子殿下成日里与我说你是最懂他的先生,是他的知己,这件事你又知道几分呢?”
裴玉:“……”我啥都不知道啊。
“此事我并不知情。”裴玉只能实话实说,“不过我想太子殿下其实心中是有数的。”
先帝对他的喜欢,对他的器重有多少,太子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太子妃轻笑,“他心中有数,他就是傻。”
裴玉看见她眼中竟然划过一行清泪……怨灵也会落泪吗?
“你们所有人都为三郎陪葬吧,连带着这整个苍月国。”太子妃抬头看着幔帐外,天边晕染的一抹淡红的晨光。
她心心念念,到死都在守护的国其实是压倒太子最后一根稻草。
就让这苍月古国永远埋在地下吧。
“啊!”
芷嫣楼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震荡,怨气冲天,黑暗中的守卫手握兵器缓缓走出,兵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裴玉和程垚之同时回头看去。
这些浑身散发着怨气的守卫,有些人手中还押着人,裴玉仔细一看,其中有个人被守卫拎着腿拖出来。
那人露出半张脸,还昏迷不醒,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个袁洛南吗?
虽然但是,真的忍不住想笑。
“这些擅闯芷嫣楼的人,一并处死。”太子妃挥手。
芷嫣楼内的凯旋铃伴着号角声,响彻半边天,怨气笼罩整个长明宫。
裴玉拧眉,不好。
这次太子妃真的要毁城了。
裴玉正要出手,突然一道白影闪现,冲到了太子妃身上。
太子妃轻哼,一把摔下咬上她颈脖的小狐狸,“什么东西?”
“不许你伤害小玉儿!”小狐狸在地上滚了两圈,立刻爬起来,龇牙厉声喊道。
裴玉看到小狐狸,有些惊讶,“小狐狸,快过来。”
小狐狸回头看了眼裴玉,“小玉儿别怕,我保护你。”
裴玉看了眼程垚之,程垚之冲他点了点头,立刻冲上前去拖住太子妃。
裴玉趁机跑到小狐狸身边,抱起它,把它放进自己的储物袋中,“你现在里面躺一会,我很快放你出来。”
他的储物袋并不适合放活物,但是芷嫣楼怨气太强,守卫众多,没有能安放小狐狸的安全地方,只有放在储物袋中才是最安全的。
裴玉用灵力把小狐狸送进储物袋中,提起剑去想帮程垚之却被之前的黑衣人绊住了脚。
裴玉毫不客气又炸了他一次,这次没有留情,长剑直接贯穿了那人的胸口,破除了他体内蓄积的怨灵。
程垚之回头看了眼十三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心中有些堵塞,难道是方才那些记忆已经深入他的内心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吗?
司淮安从屋顶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器皿,竟然将太子妃身上的怨气不断吸入其中。
“愣着做什么,杀了她!”司淮安冲着一旁的程垚之喊道。
程垚之握紧手中的剑,迟迟没有动手。
太子妃挣脱束缚,白皙的指节长出黑色的利爪,划破了司淮安的肩膀,踢飞了他的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