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剖心
申轻淼盘腿坐在地上，她手里握拳感受到充盈的力量。
原来身体变强是这番感受。
申轻淼偷偷往后睨了一眼盘腿坐于她身后的月涧礼，有点不敢面对月涧礼。
他说到做到，当真在三天时间内找到能使她长生不老的妖丹，着实让申轻淼不知如何面对月涧礼。
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申轻淼清了清嗓子，“谢谢。”
月涧礼骤然听到一声谢谢，反应过来抿唇笑了一笑，“轻淼，接下来我们要回去妖道遗址吗？”
这次是月涧礼提了出来。
申轻淼从地上起身，回望他时答道：“嗯，回妖道遗址。”
月涧礼也从地上起身，“好。”
两人一起走出山洞，此时天亮着，申轻淼察觉到妖霖里静悄悄，第一天来这里还能瞧见冒出来的妖怪，现在发现没有一只妖怪冒出来。
怎么回事？
申轻淼好奇的眼神看向月涧礼。
月涧礼抵唇清咳一声，“轻淼，什么事？”
申轻淼再看他几眼，妖霖里的妖怪不敢出来应该是他干的。
恍然想到那个她为了救月涧礼断送了自己的性命，现在回想变成妖的月涧礼可以应付那些妖怪，只不过那个她已经爱上月涧礼，会不由自主地担忧月涧礼，情急之下会去救他。
再恍然想到在画魇灯的梦境里，几个降妖师截住他们的马车去路，想要夺取他们手中画魇灯的妖丹，那时月涧礼突然吞下妖丹，他人因吞食妖丹陷入危险中，而她脑子一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刺过来的桃木剑，救下月涧礼。
两个场景叠在一起，仿佛有宿命一般。
申轻淼晃晃神，难道她也爱上了月涧礼？
不，怎么会？
回过神的申轻淼淡道：“没什么事。”
月涧礼听出申轻淼的声音低落了些，她怎么了？
但后续申轻淼没再开口说话。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妖霖，来到原先来的那座山脚下。
月涧礼在前方带路，小心劈开那些荆棘，以免伤到申轻淼。
申轻淼一路看他劈荆棘，心里愈加不舒服。
为什么要对她好？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子对她？就像在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就像在画魇灯的梦境里。
这样她就可以永远讨厌他，永远憎恶他。
他这样子做是不是因为她的灵魂来自于前一个世界的她？所以才对她好是不是？
接受了现代教育的申轻淼始终坚持就算一个相同的灵魂都会因经历的不同而变得不一样，就像一个灵魂有两个不同的人格，它们都是独立的人格。
她并非是那个她。
如果不是她在现代得白血病死了，她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个书中世界。
特别是经历过一次前一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封建的社会，有皇朝，有世家，有尊卑贵贱。
就算她穿成了一个大户人家里的千金小姐，也逃不过被逼嫁，有很多事都做不了主，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如果她不幸穿成了一个平民老百姓或者更底层的人，经历的苦难只怕会更多。
说什么想成为降妖师，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在这个封建又奇幻的世界努力寻求自保。
申轻淼讨厌这种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一个人爱上了她，要求她也要爱上他，那么她会选择离开这个人。
……
月涧礼带着申轻淼穿过这座山，他们走了一整天，步伐很快。
申轻淼不见累，除了出汗没多大疲惫感。
在天黑之前，他们选择在原来上山的山脚下歇息。
月涧礼已经习以为常给她摘来果子和取来水。
申轻淼看着眼前的果子和竹筒装的水，顿了顿，伸手接过来。
她咬了一口，饱满的汁水在味蕾绽放，一样的鲜甜可口，慰藉了自己早已空空的胃。
月涧礼给了她果子和水后离开一会，再回来发现他手上抓了一只鸡。
申轻淼瞪眼，嘴里嚼着果肉说不了话。
月涧礼提着鸡跟她解释：“只有这里才有鸡，我想你一定想吃肉了，我便抓一只鸡回来，烤给你吃。”
说完，月涧礼便提着鸡去有泉水的地方处理。
申轻淼目瞪口呆地看着月涧礼提着鸡离开的背影，她没想要吃鸡呀……这么多果子，她都啃饱了。
她把嘴里的果肉吞咽下去，看着面前用大片叶子包住的果子，瞬间不想吃了。
月涧礼对她的好申轻淼看在眼里，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这次月涧礼已经有经验地处理好鸡后，用干净的树枝穿起来架在篝火上。
天黑下来，申轻淼不得不坐在篝火般看着眼前跳跃的火焰，沉默不语。
月涧礼边负责转动树枝注意着火候，边用余光睨向申轻淼。
他能察觉申轻淼不是很开心，她到底怎么了？
两人坐在篝火旁，位置距离近，对方在做什么都能注意到。
申轻淼早已注意到月涧礼睨过来的视线，烤鸡上的肉滋滋地响，她闻到了鸡肉的香味，问道：“可以吃了吗？”
月涧礼立马收回视线去看烤鸡，转动树枝翻了翻，整只鸡都发出诱人的香味，他道：“可以吃了。”
他从架上取下树枝，嘴对着烤鸡吹了吹，等稍微凉了拽下一个鸡腿，递给申轻淼。
申轻淼抬眼去看他，接过他给的鸡腿，咬了一口，滋味比果子好吃多了，果子哪能跟鸡肉比？
她吞下这一口，看见月涧礼一双被篝火映衬得流光溢彩的凤眸，他的眼睛当真长得好看，当初在画魇灯的梦境见到小礼的时候她就应该认出小礼是小时候的月涧礼。
回望以前的种种，发现她与月涧礼竟渊源这么深。
申轻淼垂下眼眸，看着篝火里跳跃的火焰，仿佛下定决心般道：“月涧礼，首先感谢你救了我，延长了我的寿命，你也在我身上弥补了你想要给那个……她长生不老的遗憾，从此往后我们两个各不相欠。”
月涧礼瞳孔收缩，急于要表达，被申轻淼眼神阻止，她接着往下说：
“对于你，我在这里非常抱歉，我不是她，无法像她那样回应你的喜欢、你的爱，你对我的好大多数源自于她，我不敢接受。”
“接下来，我要一个人去妖道遗址找申正他们，找到他们会跟他们回去，回去申府继续完成我作为降妖师的使命。”
“你不必跟着我去妖道遗址，你既然想待在妖霖，便在妖霖好好待着，不要出来人间了，人间已经不适合你，人间不会分好妖与坏妖，什么妖怪对于老百姓他们说都是坏妖。”
申轻淼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被捉进镇妖塔就待在妖霖吧，起码妖霖有你的容身之处。”
说完后，申轻淼把手里一直拿着的鸡腿放入嘴里狠狠咬一口。
低头间，申轻淼自问这样说没有问题。
但申轻淼不敢抬头去看月涧礼。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月涧礼薄唇抿紧，他侧身定定去看申轻淼，如白玉般的半边脸庞被火光笼罩，显得另一边脸庞晦暗不明。
“轻淼。”月涧礼开口，申轻淼眼眸动动，静静等待月涧礼继续说。
“没有你说的那个她，我一样会爱上你。我在认清了姐姐、一开始不喜你的情况下都能重新喜欢上你、爱上你，为何你不相信我自始至终都在爱着你？”
“我在前面做了伤害你的事，我改，我也受到了惩罚。我不会爱人，弄伤了你，我改。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改正。轻淼，我不会爱人，你可以教我；我做不好的事，你可以教我；我伤害了你，你可以惩罚我。”
“别不要离开我，我在这个世间只剩下你。我的亲人全部皆因我而死，我变成妖怪为世人不容、人人得而诛之，我已经孑然一身，孤苦伶仃，只剩下你。”
“在幻境里我们成了亲，我们二人已经是夫妻，你是我的妻子，我只有你，你怎么能再忍心把我抛下？”
申轻淼一直低头垂眸，让他看不清神色。
“轻淼——”
月涧礼靠近申轻淼，双手握住申轻淼的肩膀，目光融融地看着她。
申轻淼被迫抬起头，月涧礼忽然发现她的眼里泛有泪光。
他像发现了什么惊喜的事，双目一亮：“轻淼，你哭了？你喜欢我为何不承认？”
申轻淼挣脱他的双手，反驳：“我没有，是她的泪水，不是我的。”别过脸去拼命缩回泪水。
月涧礼再次双手握住申轻淼的肩膀，让她不得不面对他。
“轻淼，你明明知道她就是你，你为何不敢承认？为何不敢承认你对我有好感？”
申轻淼恼羞成怒：“我不是她！”
月涧礼触到了申轻淼的逆鳞，申轻淼挣扎起来就想跑，被月涧礼按住肩膀不能起身。
“我知道了，你不是她。”月涧礼道，“轻淼，你既然对我有好感，为何不相信我一片真心？”
“你走开！”申轻淼不想再听月涧礼说话。
月涧礼眼见一番肺腑之言被自己搞砸，他眼底悲戚道：“轻淼，是否我剖心你才肯相信？”
说着，月涧礼一只手离开申轻淼的肩膀往自己的胸口按去，五指呈龙爪状作势要把心掏出来。
申轻淼眼瞧着，大喊：“你疯了！”
如果她不阻止，月涧礼真的要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
谁想看他一颗血淋淋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