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艾妈妈的故事

    “圣女。”艾妈妈边摇着船，边犹犹豫豫地说道，“圣女，这原本不是我们做下人该问的，但是我看你们如此匆忙，我又十分好奇，所以还是想问问，你们此次出城是要去往何处？”

    “艾妈妈，你不要这样说，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一直都没有什么下人，外人的，你和冬儿她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们这次是要去寻找一个叫金鸡山的地方。”圣女说道。

    “金鸡山？你们要去金鸡山做什么？那里可去不得。”艾妈妈紧张地说道。

    “艾妈妈，你知道金鸡山？”圣女怔道。我、岳熙和江小白都疑惑地看着艾妈妈。上次晨昏未明，我们都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她头发灰白，虽然瘸着腿、佝偻着躯体，但脸上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如果头发染成黑色，看起来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

    她边摇着船边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圣女，不瞒你说，其实我就是从金鸡山逃出来的。”

    “啊？”我们不约而同地发出惊讶之声。

    “是的，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我是在逃出金鸡山，乞讨的路上遇见城主和城主夫人的。他们见我可怜，便将我带回万垒城，做了个丫鬟，圣女你小的时候，我还照顾过你呢。上一任摆渡的老妈妈年迈去世了，城主才让我来守着这个渡口的。”

    “你为什么要逃出金鸡山呢？金鸡山发生了什么事情？”岳熙好奇地问道。

    “金鸡山是我的家乡啊。以前的金鸡山安宁祥和，民康物阜，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扰。一天，山里的那个破观来了个道士，那道士说他夜得一梦，梦见金鸡山山神向他示意，要村里今后每年献上一名妙龄的女孩到观里作为供品，不然村里就会有灾祸。第一年谁家都没献供，结果一夜之间全山村的鸡鸭猪牛羊等家禽牲畜，都被砍了脑袋，而那晚竟然谁都没听到过响声。受惊吓的村民，便去找那个道士。那个道士建议赶快献祭，不然接下来要砍的就是村民的头，一户一户地砍，直到杀完全村的人为止。有女娃的家庭都很是慌张、害怕，携家带口要往山外跑，而不曾想，出山的路却被另一帮道士打扮的人拦住了。跑是跑不出去了，老村长便集合有女娃的各家抓阄抽签。我爹爹不幸中签，就要将我作为第一个供品献给山神。我那时本已许配人家，那户人家极力反对，第二天那户人竟然全家都被砍了脑袋，悬挂在村口。我爹爹、娘亲无奈哭着将我送上了轿子，由那些道士抬上观去。而在去往破观的路上，一个女侠率领一帮人发动了袭击，我趁乱就跑了出来。我怕连累家里，不敢往家跑，就借着夜色、冒着风雪，一直跑出了山村。”艾妈妈说道。

    “艾妈妈，您可记得那女侠的模样？”我问道。

    “不记得了，就看到仙衣飘飘的样子。我慌不择路，连滚带爬，衣服被荆棘拉扯得破烂不堪，脚也崴了，身寒肚饿，便拄着根木杖一路乞讨，走了好几个月，之后走到一个小城遇见了城主和城主夫人。我才来到了万垒城。”艾妈妈说道。

    “艾妈妈，你跟我们所说的，可曾对我的爹爹和娘亲说过？”圣女问道。

    “圣女，很抱歉，我没有对城主和城主夫人说过这些。他们并不知道我来自哪里，只是见我可怜，才收我做了丫鬟，又教了我武功，现在又让我守着渡口。虽然在这里的日子单调，但并不乏味，几十年来，看着海上的日出日落，云聚云散，远离世外纷扰，倒让我无比感激。只是金鸡山真的去不得，再说那里也真不值得去，除非，除非那个女侠他们没除掉那帮坏人？那我的爹娘是不是也遭了殃？”艾妈妈说着就有些激动起来，停了手中的船桨，然后又继续摇着，像是自言自语道，“我爹爹、娘亲自送我上轿的那一刻就应该当我死了吧。这几十年，他们如果还在人世，也有六、七十了。七十古来稀，怕也是早作了古，投了胎了。”她说完，长叹一声。

    我们靠了岸，就要下船的时候，圣女问道：“艾妈妈，你是否还记得金鸡山的所在，可以给我们画张去往金鸡山的地图吗？你还有当时你爹爹、娘亲送你的东西吗？或许我们可以也帮你打听下他们的情况。”

    艾妈妈一听开心地点着头，给我们画了张图，又递给圣女一个发簪，说道：“这是我娘亲送我上轿的时候给我的，应该是她原来的嫁妆，如果她还在人世，应该还记得此物。小人在此谢过圣女了。”说完，就哭着跪了下去，叩拜起来。圣女扶她起来后，我们便下船告别了艾妈妈。

    我们伫立在岸边，目送着她缓缓摇着船，渐渐消失在浓浓的雾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