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太阴炼形
“‘这一切都是幻象，那宫殿也是，这个青丘也是，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臆想的造化。’她边走边小声对我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叫他夜魔。众生皆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可以为他所用。他可以用此造一切境，化一切相，就是神仙所说的万物心造，相由心生，不过他更擅长利用人性的恶念、邪念。哪怕那念想就如微风吹过平静池水泛起的轻微的涟漪，他都可以利用。’
‘你怎么这么了解他？’我小声问道。
‘他是我一母双胞的亲兄长。’她说道。
‘他也是白狐？’我问道。
‘是的，他生而聪慧，很早就悟得道法妙谛离开青丘，外出寻师问道，觅寻仙踪。但是仙师说他术业易成，执念太深，离大道甚远，他一怒之下便下山来。原本打算回青丘看看，不曾想青丘却已被九尾狐和蚺族占领，于是他使出法术，消灭了全部九尾狐和大蚺。一只黑狐从青丘避难到飞天兽领地，告诉我这一切，我才晓得他的归来。于是便回来规劝他，不曾想他的心已然魔根深种，他不仅毁掉狐族、蚺族，还要毁掉人间。’
‘人间与他何干呢？’我问道。
‘他说，他历游人间数十载，而今世道已败坏沦丧，以狐族和蚺族较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时之人，多追名逐利，为名不惜折腰受辱，为利不惜卖儿鬻女，昼夜以酒为浆，以妄为常，以欲竭其精，务快其心，蝇营狗苟，尔虞我诈，逆于大道更远，而仙师却以神仙修道者自居，不管不顾，袖手旁观，他说他不能做这样的人。不破不立，他要毁灭这个人世，再造一个乾坤，重塑一个世道。’
‘他夺走人类的灵魂，奴役人类，鞭笞他们以为他驱使，挖空青丘制造魔窟，这就是他要的新的世道？’我问道。
‘不，这不是他的所愿。他要颠覆乾坤，面临着与人、神的斗争，为增加自己的力量，他着了魔道，与魔鬼达成协议，将部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并将青丘的魔窟一直修到了十八层地狱。他的一部分灵魂偶尔也会出来找我忏悔，这就是他不让我死的原因，而我心有余，力不足，我区区一只老狐，拿什么去帮他呢，我帮不了他，更救不了他。他得到了魔鬼的相助，可以幻化无数化身，外面那个就是他的其中一个化身，而他的真身一直都在青丘。’她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只要毁灭了他的真身，就可以毁灭他的化身，就可以结束人世的这一场劫难。’
‘他的真身在哪？’我急迫地问道。
‘我也找了很久，他每次出来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倏忽一瞬间的事。有一次，他格外伤心，在我这忏悔了很久很久，还喝醉了，我就跟着他，发现他一缕烟进了青石洞。’
‘青石洞？’
‘是的，青石洞，如果你还有前世的记忆，应该知道，那是你们儿时经常去的地方。那里有张他带回来的千年寒玉床，他的真身就躺在那里。你如果······’她话还没说完，一只飞箭射了过来正中她的心脏。她向我伸出手，我立即抱住了她。她躺在我的怀里，嘴唇颤抖着，似乎还有话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微笑着跟箭一起化成了青烟。
我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射箭的人。也许这于她来说，也算解脱。我循着记忆，找到了青石洞。那里没有任何阻挡，没有暗箭，没有守门的魔怪，我很容易就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我眼前赫然出现了外面交战的那个夜魔。
‘你不用惊慌、不用疑惑，射箭的那人不是我，是他。而他是他，我是我。他不会来我这里，我也不会去他那里。’他静静地说道，声调缓慢，声音柔和，毫无杀气、戾气。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我说道。
‘你是来杀我的是吧，你认为你杀得了我吗？’
‘若为苍生，我愿意一试。’我坚定地说道。
‘你心中有我所没有的坚定的意志和对大道的信仰，我从你的心里看不见那些人该有的欲望和怯懦，你也未经人世的污染。我很欣赏你。我喜欢做生意，我用我的一部分灵魂与魔鬼做了交易，你可愿意用你的肉身与我这部分的灵魂做笔交易？’他说道。
‘怎么个交易法？’我问道。
‘你可听说过太阴炼形之术？’他问道。
太阴炼形是一门邪术，也是登仙的捷径，前提是需要用人形修习，代价是要先死一次，进入阴世，重新炼化躯壳，一旦大成，不仅能秽土重生、脱胎换骨，还可以即刻羽化登仙。
‘当然。’我回答道，‘交易后，我可以得到什么？’然后我问道。
外面突然鬼哭狼嚎，他的千万个化身想要涌挤进来阻止这场交易。
‘我们有过承诺，你怎么可以背信弃义？我可以出卖灵魂给你，也可以将我的灵魂跟他人交换。’他向外面吼道，并用真力形成一道结界。而那结界太过稀薄，眼看就要被他的化身侵破，我凝神聚识便在他的结界之上又造了这个井天幻境。
在这个幻境里我们完成了交易，他可以得到我的躯壳，我可以换回我要的朗朗乾坤。
不想阴差阳错，他的狐身灭去，剩余的灵魂在进入我的躯体时，竟被黑狐内丹吞噬，无法修行太阴形体，由于结界以太阴炼形为咒，不然无法破解，我被迫走上修习之路。眼看就要大成，秽土重生，我炼化的躯壳却遭天神雷击，为避免魂飞魄散我只好附在了这个蟾蜍身上，凭记忆努力修习帝君脱壳真法以期再次超脱，不想却等到了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