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同逛皇宫
初春的天儿,还有些化不开的寒意,但头顶照射下来的太阳,却依旧可以晒得人暖意融融。
顺治和婉宁走出慈宁门,也只是漫无目的的行走,并没有想着一定要到哪里去。
两人都显得有些拘谨,许久,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许久,终于还是顺治先开了口:“婉宁姑娘的那幅《红梅傲雪图》,我也看过了,画得甚好,尤其是画上所题的那首诗: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在层冰积雪时。实在是妙!”
“皇上过誉了,到底是涂鸦之作而已。”
婉宁心头一怔,从自己画出了那幅《红梅傲雪图》开始,所有人注意到的,都是那傲雪的红梅,虬劲的枝干,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画卷上所题的诗句。
眼前的人,是第一个。
“世人形容梅花,总是喜欢用“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首诗来形容,倒是第一次见到,会有人用陆游的这首。”
顺治侧过头,看着走在身旁的婉宁,又说道。
“唐诗宋词之中,描写梅花的诗句浩如烟海,无一例外,都是称赞梅花那傲雪凌霜的气节,区别只是在于世人对这些诗词的传唱程度罢了。”
婉宁说着,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即便是这样高洁的花,在每个人的眼里,却都是有所区别。”
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的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温暖的柔色。
看着这样的婉宁,顺治的心里,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忽而破开了一道口子,想要疯狂的生长出来。
“愿闻其详。”
他怔怔的看着她,开口道。
“我曾听一位故友说过,她就不喜欢梅花,因为她觉得,梅花其实是最有心计的一种花。”
婉宁说着这件事的时候,回忆起往事,越发的温柔。
“这种说法倒是新鲜。”顺治也勾着唇角,微微的笑了,“她为何会这样说?”
“因为她说,冬天天气寒冷,万物凋零,没有花儿会选择在冬天开放。这梅花,不似牡丹雍容华贵,也不如茉莉花那样花繁香浓,若是放在其他季节,根本没有可以同其他花儿争芳斗艳的能力,所以,它故意选择了在冬天开放,一枝独秀。如此一来,自然所有人都能看到它的好,毕竟,物以稀为贵。”
婉宁笑着说出了从前听到过的说法。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听到她的话,顺治也点点头,眉眼间颇有些意外。
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婉宁也继续说道:“但若是放在懂吃的人眼中,这盛开的梅花,却又是难得的食材。盐渍梅花,可以做成梅花汤饼,梅花上收集的雪水,又可以煮茶,蜜渍梅花,又可以做成暗香茶。”
“以花入菜,由来已久,尤其是宋朝时期,更是繁盛,可惜,我终究不是生在那个时代,现如今,想要找到这般手巧的厨子,倒也难了,到底是我没有那样的福气。”
顺治的话中,带了几分遗憾。
宫中御厨虽多,但是皆是按部就班的做菜,到底没什么新意,尤其是这花馔,更是没有人做。
“皇上洪福齐天,福泽万年。”
听着他的话,婉宁又赶忙回应道。
自己虽说是同他一起逛皇宫,但说白了,皇上是君,她连臣都算不上,自然是需要将这位皇上给供着。
“不过是高处不胜寒,何来洪福齐天一说?”顺治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又道:“方才听婉宁姑娘将这些花馔如数家珍,难道是都曾见识过?”
“臣女不敢欺瞒皇上,这些东西,臣女确实见过。”婉宁莞尔一笑,才道:“从前,臣女一家住在江宁时,和婢女也曾收集过梅花。”
“所以这花馔,当真如传言那般好吃?”
听她见识过花馔,顺治顿时来了兴致,当即追问道。
便是说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惊奇。
婉宁抬眸,看着这样的顺治,忽而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
不过是因为他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所以,才会让人下意识的忽视了他本来的年纪。
“以花入馔,更多的是追求一番风雅,若当真要论尤其好吃,似乎也算不上。”
婉宁又说道。
“真希望有机会也能尝一尝。”
一句话里,满满的都是向往和遗憾。
婉宁没有回答他,依旧和他慢慢的在宫里走着,也一直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
君臣有别,再是不懂规矩,她也不敢与他并排行走。
从慈宁门出来,绕过养心殿,穿过乾清宫,就算是真的到了后宫妃嫔们所住的地方。
站在乾清宫门口,婉宁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顺治发现她停了下来,这才看着她,不解的问道。
“皇上,臣女终究是宫外的女子,贸然进入后宫,终是有些不妥。”
婉宁颔首,回答。
对于后宫的那些妃嫔来说,她身旁的这个男子,就像是一块人人都想争抢的香饽饽,若是被她们发现了,自己同他一起逛皇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只是进宫作画而已,能不惹麻烦,就一定不能惹麻烦。
看着婉宁,顺治略微思量了片刻,顿时明白了她的担忧,也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去咸若馆逛逛吧,正好,你要为太后画观音像,去那里看看也好。”
“是。”
婉宁也立即答应了。
她知道,这咸若馆究竟是做什么的。
咸若馆就在慈宁宫花园北部中央,是太后和太妃礼佛的地方,里面供奉着各式佛像。
既然自己这次进宫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画观音像,那去咸若馆看一看,说不定能有一些灵感。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传说中偏执乖张的顺治帝,竟是这般的替她着想。
似乎,这人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