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各怀心思
“是。”
婉宁低着头，只瞧着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那双，明黄色的绣了金龙的鞋面，不敢抬起头，多看眼前的人一眼。
历史记载，这位顺治爷，性情乖张偏执，自己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若是惹到了他，要被砍头，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婉宁姑娘不是宫里的人，不必如此多礼，坐下说话吧。”
顺治又说道。
“臣女谢皇上隆恩。”
婉宁再次行了礼，这才站起身来，仍旧低着头，拘谨的坐着。
“先前你还没来时，婉宁和我聊得甚是投机，如今你来了，反倒是让婉宁变得拘谨了。”
太后笑着说了两句，又看向婉宁，趁她不注意时，喊了她一声：“婉宁。”
“太后娘娘。”
婉宁抬起头，这才看见了坐在太后身旁的年轻男子。
意气风发的少年帝王，不过十八岁的大好年华，眉眼之间既有帝王该有的威严，又有少年该有的几分青涩。
分明是两种矛盾的感觉，却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多一分则显得青涩太过，少一分则显得威严不足。
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只是一笑，那双桃花眼里，就像顿时有一阵带着暖意的春风拂过，催开了十里的灼灼桃花。
而他本人，比那满园春色还要俊俏三分。
看着这样的顺治，婉宁心中不禁暗想，这样的少年帝王，真的会是那史书中所记载的乖张偏执的人吗？
就在她打量着顺治的同时，顺治同样也是在打量着她。
身为皇帝，他早已见过大江南北送到皇宫里来选秀的女子，满蒙汉八旗，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可眼前的女子，却与他从前所见过的女子都不同。
并不是因着她今日的穿着，是汉装，而是因为，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清丽当中带了几分娇俏，既像是月下的梨花，又像是雨后的海棠。
看着她，他忽然就理解了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该是如何的模样。
“这位姑娘，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看着婉宁，他忽然开口说道。
一句话，让婉宁的内心忍不住的吐槽。
这般俗套的话，若是放到现代去，必然会被当成了流氓。
还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真当自己是宝玉哥哥呢？
都说古人最是含蓄，在这位少年帝王的身上，她可是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
倒是太后，听了这话，唇角微扬，对于他的反应，似乎已经是在她的意料当中，“既是如此投缘，倒也好了，正好今儿个坐了这样久，我也乏了，皇帝，你就带她出去走走吧。”
“太后娘娘，臣女……臣女还要画观音像。”
婉宁看了太后一眼，这才赶忙说道。
自己不过是来宫里做客，若当真同当今皇上一起在皇宫里逛，那也着实太过高调了些，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半天的时间，就可以成为整个后宫嫔妃的眼中钉。
“观音像随时都可以画，不急于一时，你不过昨日才入宫，是该四处去走走看看才好。”太后的一句话，直接将她的后路给截断了，“去吧，这是命令。”
“是。”
婉宁这才起身，行了礼，然后和顺治一起，走出了屋子。
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太后的脸上，笑意更甚。
就连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茉儿，也看出来了，太后这是有意要让两人单独相处。
“茉儿，你觉得，这位婉宁姑娘，如何？”
太后侧过头去，看着身旁不言语的苏茉儿，问道。
“这位婉宁姑娘，性子娴静，也懂规矩，还精通诗画，倒是极为难得的。”
苏茉儿如实回答。
“你说，这样的一位姑娘，福临会不会喜欢？”
太后又问道。
“这……”苏茉儿迟疑了片刻，才回答道：“皇上的心思，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你有什么想法，就如实说出来，你我主仆多年的情分，心里在想些什么，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么？”
太后又追问道。
“是。”苏茉儿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皇上向来推崇满汉一家，尤其是对汉文化极其的在意，如今这位婉宁姑娘，虽说是正白旗的出身，但是通身的气度，以及才学，都是皇上所喜欢的。”
“没错，婉宁的才学，确实不凡，即便是满蒙汉八旗的女子加起来，也找不出能与她匹敌的。”
太后完全赞同苏茉儿的说法。
但是两人都有一点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婉宁这样的性子，最好掌控。
苏茉儿自然明白，太后是想将婉宁送给皇上，以此来缓和她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像婉宁这样听话的棋子，那是在合适不过的。
皇上因为静妃娘娘的事情，一直都与太后之间心有嫌隙，再加上义皇帝多尔衮与太后之间的事情，更是引得皇上对太后颇有微词。
如今这位婉宁姑娘，那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礼物。
既可以缓和太后与皇上母子之间的关系，又可以制衡董鄂氏一族。
可谓是一举多得。
太后转过头去，透过那糊了明纸的窗棂，瞧着窗外被积雪掩盖的屋顶，还有那耀眼的太阳，心里，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主意。
只要能够为了这大清的江山，为了爱新觉罗一族的千秋基业，她不在意，这位婉宁姑娘究竟是不是已经过了选秀的年纪，她也不在意，她是不是按照该有的规矩入宫来的，她甚至不在意，一来就给她无上的荣耀。
只要，她能足够的听自己的话。
苏茉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太后这样，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她不过只是一个奴婢，也是主子待见，才让她略微比其他奴才更说得上话，要左右主子的想法，终究还是不可能。
她看得出，那位婉宁姑娘并不想留在宫里，主子这样做，根本就没有想过婉宁姑娘的意愿。
明明主子从前不是这样，从前的她，是科尔沁草原上潇洒恣意的姑娘，有自己的洒脱和骄傲。
终究啊，在这红墙里，慢慢的一点点的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