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如见修罗
独眼扒住一块凸起的石头气喘吁吁，回头遥看那道 “今天这臭娘们要是把我们救下，我给你跪下磕三个响头，喊你三声爷爷！”
“爷”字余音还在口中打转儿，只听得“哗啦——”巨响。
一道巨大的剑气从地上切过，携着地底的腥臭一路不停，似要将丘璧山劈成两半，裂缝带着余波停在独眼的脸边。
独眼张大嘴巴，眼珠子僵直盯着裂缝，只差一点……但凡那一剑偏上一点儿，他就会被剑气切进石壁里，碾成肉末。
乱石漫天迸射，整座山被撼动，山上的人犹如渺小虫子，惊慌无助。
“她到底想干什么？还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她和这些怪物是一伙的！”
抱怨声此起彼伏，不安的情绪如同疫病，在人群中相互传播、叠加，愈演愈烈。
只有个瘸腿老头没有受到影响，还劝自己儿子：“幺儿！你别跟着乱掺和，人家是正道修士，当初还救了咱祖父一家！”
“爹你老糊涂了吗？以前是以前，人是会变的，你没听他们说吗？那女的勾结魔族屠城咧！”
老头没再和傻儿子搭腔，今日的黑色荆棘，多年前他是见过的。
当时他五六岁的样子，跟着村里人逃命，在村东边的山上被这东西追上就要死的时候，有一人如神兵天降，将他从荆棘丛中救出，之后那人本可以脱身离去，却为了给村里人争取逃跑的时间，和黑荆棘斗得浑身是血。
再后来，他没见过她了，只听村里人说看见她独自一人将黑荆棘全引向了深山中。
老头拿起腰间老烟枪嘬了一口，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勾结魔族的，否则，岂不是对她自己过去的一种背叛？
空气中弥漫的烟尘渐渐散去，眼前现出的景象几乎让所有人傻眼，黑红色腐臭血液不断从地底漫出、石壁中渗出，而地面上的黑荆棘则放弃攻击山上的人，转而去吸收那些血液。
奈何吸的速度赶不上流的速度，它们迅速萎靡下去。
“她、她居然……”阮香玉摇着头，满脸的难以置信，“这真是金丹期修士的功力吗？不，这不可能！“
“大师姐好厉害！简直帅呆了！！”小六儿眼冒红心，捧着脸蛋摇成一朵没脸没皮的狗尾巴花，余光扫到一旁的独眼，贱兮兮地凑过去，“说好的三个响头三声爷爷，可不许抵赖！”
见那臭娘们果真破了黑荆棘的围攻，独眼一口后槽牙差点被咬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贱人，贱人！合该割了你的头颅去和渡苍宗交换神器！”
他正憋着一肚子火，恰好有个不知死活的上来招惹，脸色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阴狠。
“叫你爷爷？下辈子吧！”
他拎起小六儿的后脖子便往山下扔去，猝不及防地，谁也没反应过来，再一看山底下全是饥肠辘辘、几乎发疯的黑荆棘，他们即使有力也无心了。
“师姐，救我！”慌乱中，小六儿下意识喊出这一句话，他不确定大师姐有没有听见、会不会来，这纯粹是条件反射。
就在他即将掉在黑荆棘刺上时，大师姐还真来了，一把将他拎住，丢回山上。
小六儿安全落地，凤窈青紧随其后。
她一出现，山顶上的百姓们纷纷往后退，以她为中心让出一个十多米的半圆。
怕她？她虽比怪物强大，击退了黑荆棘，却还是敌不过流言蜚语。
无所谓，她又不在乎。
凤窈青偏头看向人群后面，比起他人的看法，她更想看看那人是个什么货色。
她使了个眼色，刹雪得令，径直飞往人群后面，截住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独眼被冷不丁出现在眼前的利剑吓了个结实，惊恐地回过头，视线穿过人群看清那女子眼中凉凉的笑意。
“过来。”
女子清冷的嗓音穿过人群落在他心尖上，像扎了一根寒冷刺骨的冰针。
“这位道友……”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阵灵压压倒在地。
凤窈青缓缓开口，“哪只手，嗯？”
“什、什么哪只手，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装傻呀？这伎俩太低级了。
“余小六，看看哪只手将你推下去的？”
小六儿突然被叫到大名，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心里惊道：大师姐居然记得他这个外门弟子的名字？！等等，刚才大师姐问的什么来着？哪只手？
“左手吧……不对，好像是右手，又好像是左手？”
小六儿很认真得在摒除杂念认真回忆，可内心得激动依旧难以平复。
“不记得没关系，我帮你选。”
独眼伏地求饶：“别别别！您这么高洁贤德的正派修士怎么能和我这种小人计较？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
说辞不错，可惜她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我看右手就不错。”
是拿剑挥刀的手。
她说完，提起刹雪一剑刺下。
“啊——”
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山顶，百姓看着凤窈青如见修罗。
“饶了我吧！啊——”
凤窈青将刹雪剑缓缓一转，“别呀，你的承诺还没履行呢？”
独眼痛得满头大汗淋漓，连磕了十几个头，向小六儿喊道：“爷爷、爷爷、爷爷……”
一直喊到她满意，凤窈青才收起剑，道：“滚吧。”
收拾完独眼，山下的黑荆棘也枯萎得差不多，凤窈青喊来小六儿。
“你们昨夜在临江城中吗？可知这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是连夜从附近的麓阳城逃到这里的，路上遇见临江城百姓，就顺手救了，至于城中发生什么……”
提到这个，小六儿肩膀无力垂下，“我也是听说的，他们说昨夜有无数魔物从地底爬出，能瞬间夺人性命，比黑荆棘可怕多了。”
说着，他双手紧紧握拳，“这一切都是妫蛇族造成的！妫敏毁了圣天门，地底的魔物不再受压制于是就跑了出来，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