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舅舅

    柴满和柴大嫂去学堂，家里其他人也去地里做事，今天柴家就郑氏一个人。郑氏正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缝柴满的衣服，心里忍不住吐槽，越大越皮了，太费衣服了。

    “阿姊！”突然一个瘦弱的男人走进堂屋喊了一声。

    郑氏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没有提前告诉我。现在也不是什么节日，你怎么来了。”

    瘦弱的男人跪在郑氏前面，“阿姊，我姨娘对不起你！”

    郑氏听得云里雾里，没有听明白自己弟弟的话，选择沉默。

    “姨娘病逝后，我昨天收拾东西时，我发现了一个隐藏起来的盒子，里面写着惊天的秘密。我们两姐弟一直是扶持过来，我们做亲姐弟一晃已经有四十多年，我从小就是你带大的，姨娘生我之后，迫于嫡母没有办法照顾我，嫡母对我难免有点疏忽，我不怪嫡母，毕竟我只是庶子，但是阿姊你照顾我长大的，对于我来说，你和姨娘的地位更高一些，所以我不想隐瞒你这个秘密，无论你听完这个秘密要做任何事情，我都会支持你，我永远是你的弟弟，不管你以后会不会认我。”

    郑氏感觉到不祥的预感，姨娘对她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以前为了讨姨娘的喜欢做了很多努力，但都没有什么效果，有一次更是直接告诉她，少见面，才能相安无事。后来她就再也不见姨娘了。

    “阿姊，你才是嫡母的女儿。”郑舅舅给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郑氏听完这句话，差点从椅子摔下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嫡母的女儿，阿若姐才是。”

    “我也一直这样以为，但看完那封信后，我才发现嫡母其实很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在阿若姐嫁到沈家后，就知道了。但嫡母为了不让家丑外扬，选择沉默。”郑舅舅闭着眼睛残忍地告诉现实。

    “怪不得！怪不得！”郑氏囔囔低语起来，“本来要让我嫁给知府做小妾的，我那时候差点死心了，没想到后面嫡母后面改变心意，呵呵，我是不是应该还要很感谢嫡母。算了，阿弟你要记得，我是你亲姐，和嫡母的关系，就只是嫡母的关系，没有其它关系。”

    郑舅舅跪着说道：“阿姊对不起，我姨娘换了你的人生，我昨天才知道真相，如果我早点知道了，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我不苦，你姐夫对我很好。我不恨任何人，只是很感慨，现在都这么多年了，什么恨都没有了，你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你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我们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就好了，我们平静的生活经不起折腾。你赶紧起来吧！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事情呢。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姐，我就认你。不管姨娘和嫡母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我们两都是姨娘的孩子，不要恨姨娘，更不要恨嫡母，她们都有自己的理由。”郑氏安慰道。

    郑舅舅留下来吃了午饭回去了，郑氏陷入了沉思，回想起自己过的人生，忍不住感慨命运弄人。郑氏认真地看了姨娘写的惭悔书，大概穿起了黄姨娘的一生。

    黄姨娘出生当地举人家里，郑郁也就是郑氏的父亲与她早已订亲，与郑郁青梅竹马，以为十拿九稳的亲事，没想到一波三折，没有想到黄举人站错人，导致家道中落，黄姨娘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只剩下自己一人，一人孤苦伶仃，没有办法投靠了郑家。但郑家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怎么可能娶她为正妻，她已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一个人在世间漂泊 ，选择屈身郑郁做了姨娘。

    郑家和京城郑家出了五族，但嫡母来自京城世家郭家，虽然只是寄住在郭家而已，但郭家给了嫡母最大宽容，让她自己选择夫婿，她选择长相优秀的郑氏的父亲郑郁为夫婿，但她没有仔细调查郑郁，或者说郑郁瞒得太深了，或者郭氏并不在意 ，毕竟这个时候家里有通房和小妾的很多。

    郭氏嫁过来成为郑郁正妻，是黄姨娘一辈子期待的位置，她心里不平衡，认为郭氏抢了她的位置，虽然她也清楚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根本不可能成为郑郁的正妻，但还是迁怒于郭氏，想找机会报复郭氏。

    很巧合的是她们怀孕的时间相差不远，那时候郭氏正和郑郁生气带着丫鬟跑到了自己的田庄里养胎。黄姨娘感觉这是一个报复机会，她打着照顾主母的名义一起去田庄。黄姨娘贿赂看病的大夫，知道郭氏大概的生产时间，她早几天生下了孩子。郭氏生子的那天，提前找方法把郭氏身边的人支走，郭氏生下孩子太疲惫了，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昏了过去。黄姨娘买通了产婆，换了两个孩子。

    随着孩子慢慢长大，换过去的孩子也慢慢的长得有点像黄姨娘，黄姨娘虽然很想对那个孩子关心，但黄姨娘克制住了，开始深居简出的生活，害怕郭氏怀疑孩子的出生。

    郑氏换到黄姨娘手里，黄姨娘对郑氏没有苛刻，但没有办法给更多的爱，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不是自己的孩子，对郑氏越来越淡薄。

    也如黄姨娘所料的，阿若得到了郭氏的爱，获得更多资源，顺利嫁到沈家，黄姨娘终于松了一口气。

    黄姨娘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这件事情，得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看着郑氏鞍前马后的照顾自己，她突然间后悔了她当初这个决定，如果不换孩子，是否自己能好好抱抱那个孩子。她对郑氏是有愧疚的，听说郑郁要把郑氏嫁给知府做小妾时，她愧疚达到了顶点，她觉得做妾是她可悲一生的开始，她不愿郑氏走自己老路，想改变这件事。但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郭氏，想让郭氏能看在亲生母女的份上，给郑氏找一个好一点的姻缘。

    郭氏知道了事情真相后，选择沉默，只是争取让郑氏不要嫁给知府做小妾。黄姨娘知道郑氏不会那么悲惨了，就放心地离开了。

    信里写满了对郑氏的愧疚，但郑氏看这封信的感觉，很荒唐。有点不舒服，看着旁边的柴贵突然释怀了，人各有命吧！当黄姨娘换孩子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改变了，还好黄姨娘仅存的愧疚，让自己没有那么悲惨，遇到了对的人。

    柴贵感觉到郑氏的眼光，有点不自在地摸了自己头，困惑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郑氏温柔地说道：“没有，只是感慨我和嫡母的眼光是一样的，但我比她幸运遇到的人是你。”

    郑舅舅感觉郑氏受了很大的委屈嫁给柴贵这样的农夫，但郑氏自己觉得自己很幸运，其实郑氏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当初嫡母给了她选择的机会，那时候也有其他人提亲。但那时候偷偷见过提亲的人和他们家里人，她最后选择了柴贵了，柴家人口简单，虽然柴母很强势，但她愿意听劝，柴贵也很勤奋，最重要的是柴贵是里面长得最好的。

    后面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虽然自己操持着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但地里的活从来没有干过，柴贵有空还会帮忙搭把手干家里的活。郑氏一嫁过来，柴母就把家里的东西交代给郑氏，让郑氏安排。所以郑氏这些年过得比在郑家更加安逸，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都是柴米油盐，孩子。但郑氏认为自己过得很好，孩子很孝顺，丈夫很听话。

    郑氏不觉得阿姊抢走了自己的人生，因为对于阿若来讲，也是被迫的，人生无常，就让人生就这样继续下去，各自安好，互不打扰，相安无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