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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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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事情发生的时候,顾辞弈正在公司处理意外。

    宁屿曾以星成证券的名义向京瑞银行借贷两亿的资金,还贷的期限是半年。星成自从半年前的一役后,就一直没有恢复元气,无能还贷。司清因为这笔贷款在董事会多次被为难,近日司老爷子大病了一场,隐隐有交权的意向,几方势力争夺战从暗里转到明面上,司清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为了不留下把柄,索性主动让律师团给星成证券发出催款函。

    ——这已是半月前的事情。

    星成和融景有一个重大的项目在合作,当初因为星成的财务问题,大部分资金是由融景先投入。如果此时星成出事,很有可能融景前期的投入化为泡沫。当时宁屿还在住院,顾辞弈因为失去孩子而悲痛,处理这件事情的人是沈从儒。他没有顾辞弈的诸多顾忌,处理起来自然利索许多,和京瑞银行的高层谈过几次,事情本有了转机,偏偏温言在这个时候出事。

    宋衍向董事会请辞,把烂摊子给扔下。

    沈从儒惊诧一下,经过调查才发现,宋衍早将名下的股份秘密转给宁屿。董事会内部崩溃,空降的总裁不顶事,加上舆论,星成的股价一跌再跌。沈从儒曾一度怀疑是宁屿在背后操纵,但转念一想,就算温言再疼爱宁屿,也不会把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交给宁屿毁掉,再者,宁屿从车祸后一直被顾辞弈关在家里,连电话也不曾打出去过一个,要和旁人联手操纵,实在太过困难了一点。

    直到宁屿的失踪。

    顾辞弈一大早就来公司处理事情,接到管家的电话,脸色猛地冷沉下来,周身散发出骇人的阴寒狠绝,沉默了许久,猛地把办公桌上的文件砸出去,哪怕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感觉到他的焦躁和失望。

    所有的事情都通了,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不管是项目的合作,还是被禁闭后的示弱温顺,全部是宁屿的剧本。等到顾辞弈的戒心终于松懈了,她轻轻松松的逃跑了,并成功的报复了回来,把一堆的烂摊子扔给顾辞弈。果然啊,宁屿一直是最记仇的。哪怕对她如何的温情脉脉,都不能将她记住的仇恨弥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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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熟悉的英国,宁屿的心情才放松下来。

    当初接到老师的电话,他问她:要不要回来?

    宁屿自然是想离开,但双腿不良于行,又被顾辞弈监控着,就和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似的。宁屿想起了周晴,对她有些小小的愧疚,老师居然无耻的把电话转到周晴的手机上。

    那次通话只有七分钟,但足够她安排好所有的事情。部署星成的项目,转让股份,而后在医院见到宋衍,暗示他可以放手了,事情按照她的计划一步步前行,虽然中间多了许多插曲,但这些无关紧要。

    “小师妹,你这次要怎么谢我?”

    这次是司清一路将宁屿护送到英国。

    一步也未曾离开过她。

    宁屿走到厨房倒杯水给他,太久没有走路,踩在地面上的感觉有些不塌实,其实双腿很早就恢复了,只是为了降低顾辞弈的戒心才一直隐瞒着。司清这次是帮了她大忙,往顾宅安插眼线,破坏监控器,趁着顾辞弈处理星成扔来的麻烦,两人里应外合才把宁屿偷出来,之后就直奔机场,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停留。

    “这个人情先欠着,等哪年你落难了,我也伸手救你一把。”

    宁屿懒洋洋的坐到沙发里,随手拿起抱枕,松松软软的,有股阳光的味道。这是司辞镜的房子,宁屿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他的品位和风格偏向中国园林风,连带着影响到宁屿的审美观。懒洋洋的四下看看没有太大改变的房子,不知怎么的,居然觉得陌生,大概是太久没有回来过了。

    “小师妹,你这是在诅咒我啊。”

    “……你这人真难伺候,难道要我以身相许,缬草相报,死了又活了以后做牛做马再报答你。”宁屿坏脾气道。

    司清居然认真的思考起来,“做牛做马就算了,我不缺佣人。

    不过如果你要以身相许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宁屿抽出沙发边上的一本书,想也没想就砸过去,“闭嘴,我要休息。”说着就把自己蜷缩到沙发里,脸容往里埋去。

    司清看着她的侧影许久,单薄而娇小,恍惚就像回到往昔的时光,看到她躺在藤椅里蜷缩成一团,像只困倦的小猫。他想,她并不开心。成功报复了顾辞弈,离开那个男人的身边,她并不高兴。

    司清起身走到阳台,吹了一会儿的风,脑袋渐渐清明,而后拨了一个电话给司辞镜,又打了电话叫外卖,他和宁屿都不会做饭。

    司清陪她在英国住了两天才回国,按照宁屿原本的计划,接下来是需要他出面接收星成证券,而星成和融景的合作项目则因此停止。融景在前期的资金甚大,公司又是刚刚重组的,资金链断开,融景的财务运做就会大问题。公司元气大伤是一定的,被项目拖垮的可能性也很大。

    ……

    司清回国后,宁屿一时有些无聊,之前的五年是为了报仇而活,现下一切都完结了,心口难免有些空落落的。不管谁是谁非,她与顾辞弈的仇恨都可以放下了。虽然和自己的设想有些不一样,但融景重创,自己也顺利回到英国,好像也没有差太多啊。宁屿想起那个强势的男人,心底涌上复杂的情绪。她其实是有点相信他爱她的,可是骨子里的多疑却令她有些不确定。

    躺在阳光上晒太阳,宁屿懒洋洋的想:发现她逃跑,他一定很生气吧。在脑袋里想象着男人愤怒的样,宁屿有些开心起来。

    门铃响了,宁屿垫着脚尖跳下藤椅跑去开门。

    有些意外,居然是国内的快递,收信人是她的名字。奇怪,除了司清,应该就没人知道她住在这里。

    忽地,宁屿想起一个人:周晴。

    宁屿想到了什么,三两下的就把快递拆了,里面是一份离婚协议书,顾辞弈已经签好了字。宁屿盯着那上面的字,面无表情。

    她倒是忘了,他们已经结婚了。

    宁屿想起那个落满银华的夜晚,男人对她耳语:宁宁,别再骗我。

    大概不管在谁看来,男人都是一个完美的好情人,他纵容了她的一切,将她温柔的容纳到他的羽翼之下。可是没人问过她,那些东西是不是她想要的。强迫的接受男人的纵容,对她而言并不觉得幸福……有些东西只能通过自己亲手去取,才会得到快感,比如报仇,比如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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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屿的心情很不好,自从收到顾辞弈的协议书后,她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出去找工作,也不好好吃饭,成天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司辞镜出差回家,实在看不过眼,就把她房间的琐给橇开了。

    屋子里的窗帘拉着,只有一点微弱的光线投射进来。

    地板上散着乱七八糟的垃圾食品,再不收拾就要招引来老鼠了。屋子的主人正躺在床铺上装尸体,看到司辞镜进来,也只是懒懒的掀了一下眼皮,连话都懒得开口说。

    “宁宁,你看起来很像失恋了。”身着暗紫色唐装的男人,优雅的坐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她。

    宁屿从床上坐起身,脑袋靠着自己的膝盖,面无表情,“老师你说错了,我是离异的单身女人,需要时间来恢复心理的创伤。”

    司辞镜推推眼镜,“我说,宁宁啊,你快发霉了。”

    宁屿把脑袋埋到膝盖里,身影单薄,仿佛真的伤心了一般,很久都不说话。司辞镜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她的情绪一般。

    “我好像被人抛弃了。”闷闷的,宁屿良久才说道。

    他不要我了。

    “……”

    “他居然寄离婚协议书给我。”

    宁屿的声音透着一股伤心,“明明之前我也算计他了很多次,他都没有生气……那个男人,总是说着爱我之类的话,他老是说那样的话,所以我是有点相信……”

    宁屿并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意思,她只是觉得难过、失落。恢复自由的轻松和欢喜,三两下就被这些感觉给打散了,反复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可以不要我?那么爱我的人,为什么会不要我了?

    “可是这样不是很好吗,宁宁?你报了仇,也自由了,以后的生活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没有人会阻拦你,你也不会再被心底的怨恨折磨,回到正常的生活里,找一个男人谈恋爱,然后结婚,也可以去周游列国。”

    司辞镜淡淡道。

    “……也不是不好……”宁屿仰起脸,沮丧一般看着自己的老师。

    “你爱他?你想和他过一辈子?所以因为而感到难过?”

    宁屿的反应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瞪着眼睛道,“怎么可能!只是……只是就算是离婚也应该是我先提出来的,当初强迫我结婚的明明是他,为什么开始和结束都是由他决定的,这样太不公平了。”

    司辞镜拍拍她的头,“真是孩子气啊。”

    宁屿不满的撇开脑袋,嘴巴里嘟喃着抱怨什么,然后又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

    “话说回来,顾辞弈还真是个好男人啊,真的不回去找他吗?”司辞镜漫不经心地建议道,

    “爱你宠你,捧在手心还怕磕着碰着,不介意你的坏脾气,也不介意你感情迟钝得和小孩子似的,这样的好男人很多人等着抢哦。”

    “……他关我禁闭。”

    “还有呢?”

    宁屿认真的想了一想,“他还□□我,不让我和你们联系,威胁我和他结婚。阿越和我父母也是他间接害死的。”

    “这些是是非非真的都是他的过错吗?宁宁,你在要求他的公平的时候,必须也要给予他公平。你重创了融景,伤了那个男人的心,已经成功的报复了他。他因为爱你而做错了一些事情,比如□□,可是如果他不这样做,你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他不是圣人,他只是用错了方式挽留你。”司辞镜说教一般慢慢分析给她听,客观的,理智的。

    “……”

    “他限制了你的自由,可是却把世间繁华捧到你的面前。”司辞镜拍了下她的脑袋,笑了笑,“所以说啊,纵然他有错,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宁屿把头靠在司辞镜的背上,“老师你干嘛帮他说话……”

    是自己太别扭了吗?

    听起来那个男人好像真的是个温柔的人,可是不顾她的意愿□□她强迫她,这种方式也可以称为爱吗?宁屿想到男人的怀抱,想到他强忍着怒意问她“你现在喜欢什么?”,还有生病时守在她身边直到她醒来的狼狈面容……就算她任性的发脾气,不吃饭不吃药,他也会耐心的把她抱在怀里哄她。不管是什么要求,只要她稍微露出哀求的神色,男人到最后也总会心软……

    “……他已经不要我了。”宁屿觉得鼻子酸酸的。

    “你可以回去找他。”

    “为什么我要回去找他,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为什么要回去?”宁屿愤恨地说,把自己蜷缩进被子里。

    看着隆起来的一团被子,司辞镜淡淡笑了笑,而后接了个电话免去事务所和客户见面,出门前没忘记和宁屿说一声。现下已临近中午,想到宁屿不知道多久没吃饭,又打了电话叫了一份外卖。

    随着司辞镜的离开,屋子里蓦然安静了下来。

    宁屿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想了很多东西,零零散散,想得最多的居然是那个男人的事情。想啊想,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是男人伤心而愤怒的面容,他站在她的面前问她:我不够爱你吗?为什么又算计我?

    而后,宁屿便惊醒了,出了一身冷汗,脑袋却清醒了。在床上呆呆的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到厨房把司辞镜订的外卖加热了一下吃掉。

    等司辞镜晚上回家的时候,宁屿已经恢复正常了。

    第二天一早宁屿又神采熠熠的去证券交易所面试,顺利通过,经过超市的时候买了一堆的菜回来,亲自下厨炒了几盘乱七八糟的菜,拉着司辞镜陪她庆祝找到新工作。宁屿看起来非常精神,并且正常,仿佛是想通了什么。

    司辞镜问她:“心情怎么忽然好了。”

    宁屿仰着下巴,骄傲又自负的模样,“我为什么要心情不好?报完仇了,也恢复了自由,我觉得老师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我该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找个好男人谈恋爱,然后去环游世界。”

    司辞镜默了,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吧,不要断章取义啊。

    不管怎么说,宁屿已经决定把长达五年的仇恨,以及顾辞弈的一切统统打包扔掉,然后重新开始她的美满的、自由的、健康的新新生活。

    司辞镜默默黑线,“宁宁,你不能苛求别人的神经和你一样粗。”

    宁屿懒洋洋的“切”了一声,抱着薯片咔嚓咔嚓的咬,然后把桌上的笔记本开起来浏览新闻,做证券这行的,必须得时刻关注着国内外的新闻,以此对股票的行情做出合理的判断,对新闻不够敏感的操盘手,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操盘手。

    看了民生要闻,又看了政治新闻,接着光明正大的点开了国内的财经新闻。融景投资公司重创,股价下跌,但几天之后又恢复了平静,看起来是顾辞弈想到了应对的法子。宁屿正要关掉新闻页面,忽地看到下方的一条新闻链接。

    ——佳偶天成,顾、司两家联姻在即。

    此类的标题有很多,报道的意思都是一个,顾辞弈和司鸢在法国餐厅约会,朗才女貌,顾、司两家有联姻之意。有记者分析,融景被星成的项目拖住,如果可以和司家联姻,就可借此渡过难关,而司鸢对顾辞弈有爱慕之心,在上流社会也不是什么秘密。而司家小姐生得美貌,顾辞弈娶了对方完全是一桩不亏本的买卖。

    宁屿面无表情的盯着花边新闻,过了许久,愤恨的合上笔记本。

    骗子、人渣!说什么爱她,果然都是不能相信的。

    寄离婚协议书给她根本就是为了和司家联姻,她的离开说不定也是他的顺水推舟!!说不定他因为她的离开放烟花庆祝,说不定会想:啊,终于不用在忍受那人的坏脾气。

    宁屿气乎乎的回到房间,从抽屉里翻出离婚协议书,找来一只笔,在下方重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她很愤恨的想,好了,现在我们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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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宁屿把离婚协议书寄回去给顾辞弈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宁屿没有太大的改变,上班下班,热情的法国男人总是找借口请她吃饭喝咖啡。只是偶尔晚上会梦到他的面容,真实发生过的,或是乱七八糟的情节,每次梦到那个男人,第二天宁屿的心情都会格外糟糕,于是脾气也就更坏了。

    周末放假,宁屿在家睡得昏天暗地,却被铃声给吵醒了。这几天她一直睡得不太好,现在被吵醒,起床气就更大了。

    打开门,居然又是国内的快递,宁屿冷着脸签收。

    有两封快递,先拆了一份,滑出许多照片,全是小宝宝可爱的样子,还有宋衍和林冉槿幸福的笑颜。宁屿摸摸照片上宝宝的样子,想起了一些事情,鼻子有些酸酸的,真是可爱的宝宝,多幸福的一家人啊。

    宁屿收起奇怪的情绪,把另一份快递也拆开了,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飘散着仿佛桃花的香气,上面只有一句话: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是顾辞弈的信,只有这么一句。

    宁屿面无表情的盯着信,呆楞了许久,半响才闷闷的“切”了一声,“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不懂这种话。”

    信纸忽然被人抽走,宁屿惊了下,回过身,是穿着和式睡袍的司辞镜,神情慵懒,凤眸满是潋滟的光色,美貌得惊人。

    “喂,不是说要尊重他人隐私的吗?”宁屿不满道。

    “这个啊,是有前提条件的哦。”美貌的男人挑眉一笑,“作为家长啦,在小孩收到情书的时候,需要做出适当的解释,引导小孩走向正确的方向。”

    看就看,还找这么多理由。宁屿鄙视他。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司辞镜看一眼信,又塞到她的手上,“顾辞弈还真是个含蓄的好男人啊。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归而请缓,还真是体贴的说,小宁宁啊,他在等你回去哦。”

    宁屿很干脆地说,“我又看不懂。”

    “古书记载,这九个字是吴越王写给王妃的情书,那一年,王妃在娘家盘桓数旬尚未归去,至春色将逝,陌上花已发,吴越王就提笔如此道。田间阡陌上的花儿已经开了,爱妃可以一边欣赏春色,看阡陌之上细柳如烟,路边野外花若锦缎,一边享受醺暖的和风,慢慢地回来。”

    司辞镜觉得这样的话语只可意会,翻译出来之后一点意境的美感也没有。

    归而请缓。顾辞弈果然是个体贴的好男人,不过和小宁宁鸿雁传情貌似失策啊,简直就是糟蹋了这艳称千古的词句,还不如直接和她谈股票,保证她不仅看得懂听得懂,还会有问又答。

    宁屿垂着眼睫,面无表情,仿佛没有一点动容。

    “关我什么事情啊。”这样说着,把信揉成一团扔到垃圾筒里,然后抬起头和司辞镜说了一声,我出去一趟。

    宁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钻进自己的房间,然后过了很长时间才出来,匆匆出门去了。司辞镜撑着额头想,他怎么觉得昨天晚上小宁宁才说这周末要睡觉,难道他年龄大了,记忆衰退了?

    没等他想完,工作电话又响了,美貌的男人假装没有听见,把手机塞到抽屉里去,然后把宁屿新买的碟片装到机子里看电影,懒洋洋的躺到藤椅里想,果然还是假日的心情最愉快啊。

    ……

    时间转眼即逝,宁屿在英国已经生活了三个月,刚刚过完圣诞节,街道还余有几分圣诞的气息。这年的冬天格外冷,雪下得很大,纷纷扬扬,望眼出去,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分外的纯净。

    宁屿觉得,她的新生活过得很好。

    只要不想到那个男人,连被污染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这天下班,宁屿和同事道别后,慢慢走去公交车站,司辞镜有好几辆车,她早年也考了驾照,只是以她的收入开着一辆张扬的跑车,难免会被同事注意。倒不是因为宁屿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只是纯粹不喜欢麻烦。

    地上的脚印很快被雪花覆盖了。

    宁屿的脚步忽地停住,目光穿过纷飞的雪花,看到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不可置信的眨了几下,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扭头就走。

    那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英国的街道?

    所以这一定是幻觉,对,一定是她昨晚没有睡好觉!!

    宁屿跑到一半,又蓦地停下脚步。奇怪,我为什么要跑,这是英国,是我的地盘,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这样想着,宁屿很镇静的走回公交车站,眼角瞄到男人渐渐走近的身影,高度戒备了起来。

    熟悉的气息渐渐近了,黑影笼罩下来。

    宁屿咬咬牙,又转身跑了,心里自暴自弃地想:没面子就面子吧。然而男人大手一捞就把她带进怀里,将她抱个满怀。宁屿先是一楞,大惊过后,挣扎道,“快点放开我!”

    “我来接你回家。”顾辞弈将她按在怀里,在她耳边仿若厮缠般道。

    宁屿忽然不挣扎了,垂着眼睫看地面,“喂,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

    “……我讨厌你。”

    “我知道。”

    “这样的话,你抱着我做什么?我会报警告你骚扰的,快点把我放开,我们可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宁屿掀起眼皮看他,神色冷冷淡淡。

    顾辞弈笑着亲了她一下,“宝贝,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把全部的感情都放在你身上,如果到最后你还是离我而去,我不是太惨了一点。”

    “……”

    “你要明白,和你离婚不是因为我想放了你,而是这是你要的,我也愿意给你时间和自由去思考。在抛弃了你心心念念的仇恨之后,可以正视我们之间的感情。”顿了下,他仿佛有些气馁,“我想我大概错了,你根本就没想明白过,或者从一开始没打算去想。”

    “……那么,你还爱我?”她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出,有些闷闷的,仿佛又带着几分的胆怯。

    “宝贝,如果我这样还不是爱你,那么你认为什么才是爱?你算计我、陷害我,就算我气得要内伤了,却还得把你惹的麻烦收拾干净。难道你真的是想要我这条命吗?可是宝贝啊,我要是死了,就没人能够忍受你的坏脾气。”顾辞弈苦笑,眸色温柔,双手握着她的肩转过她的身体,凝视着那张秀丽的脸容。

    宁屿张口想反驳,可是却找不到说辞。

    落雪成白,异国的街道,男人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底。十指相扣,细密的纠缠在一起,她听到男人说,“宁宁,我来接你回家。”

    宁屿没有挣开他的手。

    她想,或许这个男人真的是可以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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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2022105文/沧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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