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来a市的六年里，王鹭跟着秦深去了不知多少大大小小的宴会，见过了不知多少上流人士，他很惊叹秦深记忆那么好，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叫的出名字，而自己，也不过是跟那些人打了个照面，一个人脸都没记得住。
又是一次晚宴，王鹭穿着那身gucci西装走在秦深后头，作为他的“助理”。秦深容光焕发的，精神气十足，一进会场就自来熟，一会儿老总老总的叫，一会儿公子公子的叫，时间久了，王鹭就有点尿急。
“深哥，我想上厕所。”俩人来到一个人偏少的角落，王鹭拽了拽秦深的衣角，他实在憋不住了，刚才喝了好多酒水，此刻都觉得膀胱要炸了。
秦深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咋现在要解手？就不能再忍忍吗？”
“我忍不住了……”说着王鹭眼角沁出泪花，他已经憋到极限了。
秦深左右张望，说道：“好吧，你往前走左拐就是厕所，早去早回啊，待会儿还要见一个大人物。”
王鹭点点头，姿势别扭地走了。
等终于上完厕所，王鹭长舒了一口气，但他却不想那么快出去，他没秦深那么老道，跟那些所谓的老总那么熟，也不想认识他们，他只想自己今天大概几点能回去，明天还要上班。
想归想，出去还是要出去的，于是王鹭来到洗手池，低头洗手间殊不知身后已经站定了一个人。
洗完手的王鹭依旧低着头，猛一下撞到男人的胸膛。男人的胸膛很硬，王鹭鼻子正好磕到那肌肉，瞬间鼻尖发酸，正想说对不起，抬头看，只见一个模样年轻帅气的男人含笑看着他。
男人身着不凡，一看就是过于奢华，但里面偏偏穿了件粉色花衬衫，看起来又有点土气。三七分的头发露出小半个额头，眉眼很深邃，应该是混血，个子很高，跟秦深差不多的样子，整体来看，这个男人大概在十九二十的样子，太年轻了。
“对，对不起。”王鹭道歉，他还要去找深哥。
“呵。”男人轻笑一声，问道：“一个人？”
“？”王鹭不解。
男人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
男人又道：“跟我喝两杯？”
“不用了，”王鹭赶忙摇头，说道：“还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说着绕过男人打开卫生间门出去了。
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男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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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秦深刚从一个老总那过来，也不知道王鹭在厕所干嘛，一去去那么久。
“憋得久了嘛，尿多。”王鹭尴尬地笑笑。
“行行行，先不管那么多，你帮我看看，我发型没乱吧。”秦深摸了摸自己头发。
“没乱，深哥最帅。”王鹭竖起大拇指。
秦深拉着王鹭来到一间包间前，还没打开门，秦深先低声说道：“待会儿进去你就静静跟在我后头，我说什么你点头就行了，叫你喊什么你就喊什么，这里面的人物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我可是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他们要来，尤其是那位李公子，争取给他留个好印象，数说不定还能重用我呢，能在李公子手下做事，你深哥以后就彻底发达了！”
王鹭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默默点头。
“咔哒”一声，门开了，浓烈的烟味猛地窜出，王鹭瞬间皱起眉头，房间光线很暗，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知道人很多，男的女的都有，有一个男人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总感觉，男人的视线在朝着这边看。
哪怕是久经沙场的秦深此刻也有点紧张，下意识吞咽口水，他知道，要是今天成功了，以后他和王鹭就正式成为人上人了。因为那位李公子，是比他之前认识的那些老总还要厉害的人。
“大家好，我是秦深。”秦深点头鞠躬，朝王鹭看了一眼，王鹭也赶忙鞠躬，秦深又说道：“这是我的助理，王鹭。”
“哈。”众人之中不知道谁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却异常刺耳。
秦深暗暗攥紧手心，心道：“你们现在可劲看不起我吧，等老子以后起来了看我不把你们踩脚底下笑个够！”
说话间那个坐在最中央的男人忽然换了个姿势。
“你们随便坐吧。”一个男人说道。
“唉好。”秦深点头，拉着王鹭坐到一个沙发边缘角落。
很快就有人来问秦深情况，秦深一一作答，态度一直很谦恭很诚恳，尽管看不清问他话的那些人的脸，但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上层人士，稍微让他们不开心了自己可能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谈了多久，王鹭被烟味呛得有点晕，但他又无处可去，只好在那边干坐着，仿佛一个局外人。
或许是秦深的健谈和与生俱来的活跃气氛的本事，很快就将那些人逗得哈哈大笑，大伙儿都乐意跟他聊，似乎都忘了他还带了一个人。
“你。”那个坐在最中央的男人开口了，不过是轻轻吐出一个字，瞬间房间就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看向那人，屏气凝神。
还在跟人说笑的秦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意识到大家都不说话了，他才反应过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位坐在最中央的男人应该就是李公子。
只听那人又道：“你过来。”
虽然不知道男人指的谁，但却能感觉到他在往秦深这边看。
秦深受宠若惊，自己运气这么好，一来就被大人物看上了？
他还是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我吗？”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下巴一抬，明显偏移了一点，是往秦深旁边。
男人重复：“你过来。”
秦深这才意识到男人指的是自己身旁的王鹭。
王鹭一头雾水，他有点不敢动，生怕自己哪个举措惹得众人笑话。
男人似乎就一直盯着他，气氛也莫名陷入一种僵持中，这时有人看不过去了，赶紧解围道：“唉说你呢，李公子叫你呢，快点过来。”
秦深见状赶紧拉起王鹭往那人沙发送，笑道：“哎呦让李公子见笑了，我这助理有点呆呆的，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还望李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怪罪我才是。王鹭，去，坐到李公子旁边去。”话语里明显感觉到不舍。
还有点酸。
直到王鹭坐过去才终于看到那位李公子的脸，居然是之前在厕所里撞到的那个男人，男人依旧嘴角带笑，粉色花衬衫的衣领扣子解开几颗，敞开蜜色的胸膛，似乎随时随地散发荷尔蒙。
王鹭难以置信，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谁能想到刚才在厕所搭讪的人竟是秦深此次要高攀的人，男人看着年轻，但难掩身上老成的气质，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简直要把人盯出个洞。
男人一直盯着王鹭，眼神难以言喻，王鹭怎么会感觉不到，甚至都感觉出几分危险，但他无法逃避，只能缩着脖子，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显眼。
忽然，肩膀上一沉，男人将手搭在王鹭肩上，然后很自然地上下摩挲，动作暧昧。一边看在眼里的秦深喝酒的动作一顿，心里五味杂陈，但又不能表达。于是他也只好低下头喝酒，就当这位李公子很赏识王鹭吧。
也是，想那么多干嘛，王鹭本就生得好看，男女通吃不是很正常？再说了，又不是是个人就是同性恋，是又不可能看上王鹭，李公子花花世界看得多了，哪会在意一个王鹭。
房间里的人依旧谈笑风生，王鹭感觉肩膀上的手慢慢下移，来至腰间，又把手放在大腿上轻轻拍了拍，举起桌上的一杯酒，笑道：“现在可以喝一杯了吗？”
说话间，酒杯已经递到王鹭唇边，王鹭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试图眼神求助秦深，秦深却道：“小王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李公子的面子你也敢不给？李公子别在意，我这助理就这样，笨笨的不太来事，这样吧，我替他喝，我替我助理给您赔不是。”
李公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秦深为透明人，只是又对王鹭说道：“你真的不喝吗？”
“……”望着秦深的眼神，王鹭咬了咬牙，一把接过一饮而尽。
“哈哈哈。”李公子笑了，在场其他人都很震惊，毕竟李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冰块脸。
只见李公子又倒了一杯酒，递给王鹭，说道：“不介意再来一杯吧。”
犹豫再三下，王鹭还是喝了。
不知这是什么酒，王鹭不过两杯下肚，就觉得心烧，呼吸都开始急促，看着一边的秦深早就和别人喝酒聊天，还玩起了划拳。王鹭眼睛已经开始看不清东西了，脑袋也晕晕乎乎的，旁边人说的什么他也听不清，只依稀记得有只手已经伸进他衣服里，慢慢往下滑。
即使意识如此溃散的情况下，王鹭还是强忍着将那只手拿出来，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别……别碰我……”
李公子手一顿，随即嘴角上扬，一下将人带入怀中，半搂半抱将人扶起，接着对房间里的人说道：“他喝醉了，我带他去楼上。”
此时沉浸在酒桌游戏中的秦深完全没听见着句话，连王鹭什么时候不在的他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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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一路磕磕绊绊，王鹭已经完全走不动路了，李公子一看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王鹭还主动攀上他脖子，李公子一看心笑道：“没想到你还挺闷骚的。”
李公子在楼上有专属套房，待刷卡进门后，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扔到床上，正想剥了他的衣服好好享用一番，王鹭却突然打了个酒嗝，难闻死了，李公子顿时离得八丈远，但猎物在前，他可不是什么柳下惠，做不到纹丝不动。
这可是他第一眼就看上的猎物。
于是决定先冲个澡，毕竟这么美味的猎物，肯定要慢慢享用，夜还长，有的是时间折腾。
转头进了浴室，没过几分钟就出来了，李公子下|身就围了一个浴巾，身上的水珠还没擦。他走到床边，十分熟练地挑开王鹭的衣服扣子，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王鹭下意识去拦那只手，谁知一把被抓住，男人压得他喘不上气。
妈的，美色在前，有谁能把持住！
如同饿鬼扑食般啃咬着，李公子是这方面的高手，他很懂得如何让对方爽，只见他手力度时轻时重，在他熟练的手法下很快王鹭就有反应了，就似小猫一样地叫着。
“跟了我吧。”李公子确实被这人迷住了，虽说他万花丛中过，却片叶不沾身，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见到王鹭就觉得这人是上天派来奖励他的。
其实，做情人也不是不行，一夜情什么的太肤浅了。
李公子咬上王鹭耳垂，肉肉的，口感很好，于是又忍不住含住吸了几口。
王鹭觉得身体很异常，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还有一股子火等着要喷发，想极力睁开双眼，但眼皮太过沉重，怎么也打不开、
身上的男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凭借本能，王鹭知道肯定不是深哥。
要离开这里，找深哥。
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慢吞吞起身，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去。
李公子也没想到，醉酒的人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站起来。有意思，他想，于是又把人拽回来扑倒在床，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好好看看，我是谁。”
王鹭终于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正是那位李公子，而此刻的他□□，自己衣服也七零八落，好不到哪去。
李公子道：“想和我睡的人多了去了，你知道你今天有多荣幸吗，你的那位老板不就是想到我手下做事吗，要是伺候不好我，你觉得他能如愿吗？”
王鹭大脑飞速运转着，而那位李公子已经吻上他的脸，声音很是魅惑：“做我的情人，这样你就不用跟着你那位没用的老板，也不用看他的脸色，我每个月给你一百万，你只要跟了我，这辈子都不愁吃穿。”
眼看他就要吻上他的唇，王鹭一个激灵，一脚踢中他的命门，李公子一时措手不及，痛得满地打滚，王鹭身体依旧站不稳，但声音十分坚定：“我就是出去要饭，也不会跟你！”
说完就跑出去了，只留下□□着身体痛得龇牙咧嘴的李公子。
意识到人要跑了，李公子一把拨通电话：“立马封锁会场，所有出口全部堵住！还有，把秦深叫过来。”
王鹭边哭边逃，他没有回去找秦深，只是漫无目的地跑，他想回家，回到他和深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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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是凌晨一点回来的，此时王鹭已经洗漱好睡着了，忽然觉得身上一凉，秦深一把掀开被子，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嘴巴里不清不楚道：“你啊你！差点把我害死！”
“深哥！”王鹭眼泪一下夺眶而出，他觉得很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可秦深为什么要吼他。
秦深道：“你知道我今天差点就要死在那个姓李的手上了吗？！要不是我答应他明晚把你送到他房间，我今天就要交代在那了！”
什么？！深哥说什么……他说明天要把自己送到那个人手上。
难以接受，王鹭迟疑道：“深哥……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不，深哥不会的，深哥是最爱自己的。
秦深道：“知道了又怎样，这不是很正常吗，不过就是陪人睡一觉，有什么稀奇的，顺便还能从他那里知道别的信息，这不也是在帮你深哥吗，再说了，你和他睡了我又不是不要你了，你还是我的宝贝，我还是你的深哥。别在意那么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今天突然跑了实在是不妥当，可把我害惨了，我愣是在那跪了两个多小时，磕了无数个头才求得他原谅，要是你真为了我好，明天就乖乖去他那里，这次不许作妖，乖一点，对你我都好。”
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从头到脚都是冰的。似乎仅一夜之间，他就看透了这个男人，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撕心裂肺，慢慢攒积的失望在这一刻终于得以释放，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
深哥还爱他吗？他已经不想探究这个答案，王鹭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爱自己了，已经迷失方向没有自我了。
王鹭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连语气也是十分平静，他说：“好，我知道了。”
“嗯，这么晚了，休息吧。”秦深揉了揉他的头，换上睡衣很快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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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四个小时，王鹭突然睁开眼，扭头看向一边睡着的人，试探着叫：“深哥？深哥？深哥你睡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王鹭蹑手蹑脚下床，打开衣柜，一把翻出自己所有衣服，全部塞进行李箱，还有床头柜里的一些现金，为了赶时间，他连脸都没洗，收拾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临走前，他在纸条上写下：再见，秦深。
就这样，他和秦深的关系彻底结束，在到a市的第六年，他和秦深分手，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了k市。
这一次他无比决绝，在上火车之前就把自己的电话卡扔了，手机也关了机，这样谁也联系不到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很潇洒地毫无留恋地离去，却不知自己把自己锁在火车卫生间里泣不成声，直到有人急着上厕所敲了好几次门才打开。
六年了，有些人和物终究是变了，即使不想去相信，但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那里，王鹭不得不承认，在他宝贵的青春年华里，他浪费了，他没能好好珍惜，同时他也看错了人，爱错了人，一错就是六年。自己输得体无完肤，溃不成军，在以后的人生里他都会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