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王鹭疯够了回到学校，自然是少不了老师一顿训，对他而言已经麻木了，他当然知道老师讨厌他，想着这个学生还待在学校干嘛，还不如趁早辍学出去打工。
他不是没想过，他早就知道自己没救了，但一想到自己当初是费了好大劲才考进来的，自己又有点不甘心，怎么也要把毕业证弄到手吧。
于是他就一直在纠结中度过一天又一天，眼看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看着平日一些吊儿郎当的同学都开始学习，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但起码学习态度摆在那儿，这点别人就比自己强。
要不要就这样结束？
秦深前几天还跟他说过自己不想念书了，反正中专出来就是要打工的，还不如趁早跟师傅学习手艺，早点经历社会早点知道社会险恶。而且自己还有个在a市的亲戚混得风生水起，老早之前就跟他说他这边还缺人手，问他要不要过来，包吃包住，月薪保底一万，秦深一听立马就心动了，反正自己父母也管不了他，这学上了跟没上也没区别，在a市还有个亲戚照应，只要自己肯吃苦他相信总会干出点名堂的。k市比a市落后太多了，这里根本留不住人，很多年轻人都想办法离开这里，大都市的纸醉金迷对年轻人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偏偏秦深就是一个向往纸醉金迷的人，他渴望在大城市玩耍，渴望在大城市闯荡，渴望在大城市立足，他享受众人仰慕他的眼神。
所以，他要去，他要一步步在a市混出名堂，让所有人高看他。
当然，他要带上王鹭，王鹭是他的宝贝，是他决计要同甘共苦一辈子的人。
是的，他很爱他，他要给他更好的生活，他知道王鹭的家庭情况，他知道王鹭原先不是这个样子的，因为出了变故，少年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才会走上歧途。秦深同情他，他意识到只有自己才可以拯救王鹭，王鹭需要他，王鹭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好，这个世界上最爱王鹭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在，只有他秦深，才是唯一一个爱他的人。
“宝贝，跟我走吧，离开这伤心地。”
秦深如是说道，只要王鹭点头，他立马就收拾行李买去a市的机票，不带一丝犹豫。
然而王鹭犹豫了，他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于他而言，这个决定太过突然，他需要考虑一段时间，毕竟不上学了，以后就是真真正正要在社会闯荡的人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学手艺也是很痛苦的过程，自己连学习都没坚持下来，真的有毅力学习一门手艺吗。
王鹭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但秦深却坐不住了，他害怕王鹭不肯跟自己吃苦，害怕他不喜欢自己，他问道：“王鹭，你在害怕？”
“不是的深哥，”王鹭赶忙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有点太突然了，我当然想跟你一起的，但是，我们去了a市真的有好日子过吗，我们一定要去a市拼搏吗，k市也可以啊，我们一起奋斗以后就在k市的一个小县城生活，这里有我们熟悉的人和物，以后去哪都方便。我的要求不高，一日三餐两人四季这样就可以了，k市消费不高我们俩人完全应付得起，深哥，你看怎么样？等我高中毕业证拿到手，我们一起去找工作，你就再等我一段时间，我说到做到，我爱你，深哥，我爱你啊，我怎么会害怕和你一起？！”
“不！我根本就不想等了！”秦深突然吼道：“你其实不爱我对不对？！我讨厌这里！我在这里看不到未来！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大展拳脚！王鹭！你知道吗！我所认识的人都是虚伪的，他们只是觉得我很酷才跟我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除了你，只有你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肯愿意走近我内心的人。”说着他一把揽过王鹭，吻上他的发顶，声音又温柔起来：“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说你那成绩能考什么学校？还不如早点出来工作，现在不都说那些大学生研究生都给初中生高中生老板打工吗，因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些老板早早出来工作，积攒了那么多经验，听哥一句，经验可比知识宝贵多了，你光有知识没有经验有屁用。等我们在a市立足了，当上大老板，以后还不把这些人踩在脚下，嗯就比如你班里那个谁？嗯你们班成绩最好的那个？”秦深一时半会叫不上名字，王鹭给他提了个醒：“江垦。”
“对！江垦！你们班江垦，老子最看不惯这种人，装逼装得要死，都装到老子头上来了，每次看人的眼神还以为欠他多少钱了。还说呢，这傻逼怎么总要看你，好几次我去学校找你总能看到他在看你，妈的，真他妈恶心，老子的宝贝被别人这样盯着，总有一天老子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啊？没有吧，”王鹭挺意外秦深对江垦的态度的，明明这俩人没有实际接触过，怎么秦深对江垦的恶意那么大，而且，他觉得江垦这人除了性格有点孤僻，其他地方还行吧，反正自己跟他的来往也不多，也自然谈不上有什么感觉。王鹭说道：“可能他看的地方正好跟我一个方向吧，再说了，他在我们班就被人叫做‘逼王’，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万一他就是喜欢这外号呢，逼王嘛，肯定处处跟别人不一样嘛，深哥就别计较这种事了。”
秦深道：“那你给我一个说法，你去不去？”
王鹭有些为难：“深哥，你让我想想好吗，一时半会我真的不敢下这么大决心，但你放心，我绝对是爱你的。”
毕竟是爱他的，秦深也知道不能把王鹭逼太紧，于他而言，自己还有一个亲戚可以依靠，可王鹭去了a市就只有他一人，满打满算他今年也才18岁。18岁，生理成熟但心智尚不完全成熟的年纪，却要面临足以改变人生一个重大的选择，王鹭还无法迅速做出抉择，以他的社会阅历和知识储备，他需要认真思考一下，于是秦深对他说道：“好吧，你回去想想，想好了再给我答复，不过不要想太久啊，我这边都跟亲戚说好了，他已经给我订好了机票，月末我就要去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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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鹭这几天几乎都来教室，出乎意料的，还主动写了作业，虽然没一个对的。江垦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下意识开心，他来了就好。偶尔王鹭还会问江垦借作业抄，别人都很惊讶，大家都不乐意问的江垦居然会有人向他借作业，其实王鹭一开始也不想的，他跑去问沈瑜，奈何每次都不赶趟，要不就是借别人了要不就是交上去了，无奈之下才想到跟江垦要的。
“江垦，你能不能借我英语作业抄抄啊？”王鹭嬉皮笑脸的，企图掩饰内心的尴尬。
“？！”江垦不敢相信，紧接着就是惊喜，但可能是面部表情过于僵硬，就连惊喜都不大看得出来。
看到江垦面无表情的脸，王鹭以为他不愿意，很正常嘛，借不借是人家的自由。王鹭耸耸肩，正准备回去自己胡乱写一通却听到那人说道：“好。”
说着江垦拿出自己刚写的英语作业，说道：“选择和完型填错几个，老师到时候会发现。”
“哦好。”王鹭一时间有点懵，没想到江垦居然肯借他，还贴心地提醒自己不要照着全抄。
“谢谢。”王鹭说道。
抄的时候王鹭忍不住往前翻了翻，发现江垦的作业本出奇地清爽，红笔修订的地方极少，连着好几页都是全对，怪不得刚才说要他故意填错几个，这正确率确实高得吓人，一看就知道抄的谁。
唉呀，选择和完型可以填错，但阅读理解总不能照着抄吧，江垦用的单词和语法都是高级词汇，明明是26个字母排列组合，王鹭跟看天书似的，这，这一看就不是他应该写出来的东西啊。
这么一看好像也没什么好抄的了，王鹭叹了口气，算了，瞎几把写得了。
突然，肩上被人点了几下，王鹭抬头看，是江垦，江垦似乎也是想到了这点，他半蹲在王鹭桌边，手里拿着一张纸，说道：“我再把阅读写一次，把单词语法写简单点，然后你按这个写。”
“哇谢谢！”王鹭倒是没想到江垦会贴心到这个地步，想到他写不出复杂的语法词汇会专门写他适合用的。只见江垦拿过英语作业，两只胳膊撑在课桌上，又把阅读看了一遍，王鹭见他蹲在那姿势不太舒服，说道：“你坐我这儿吧。”
江垦摇摇头，“没事，很快就好。”
王鹭瘪瘪嘴，“你蹲着不累啊？”
“不累，”说着纸上已经写下一连串句子了，江垦问道：“我那还有其他做好的你要吗？”
当然要啊！不要白不要！还是大学霸主动问我要不要抄的呢！王鹭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我要我要！”
江垦指了指自己座位，说道：“都在我桌上，去拿吧。”
“谢谢！你就是我的救星！”王鹭兴奋地跳起来，跑到江垦课桌翻作业，丝毫不顾忌自己把别人摆放地整整齐齐的书本弄乱，挑了几本他需要的作业，屁颠屁颠跑回自己座位。此时江垦也已经将适合王鹭写的答案完成了，看到王鹭抱回他好几本作业，不知怎的，心下有了一丝成就感。
他刚刚说，我是他的救星。江垦回味这句话，手腕处还在隐隐刺痛，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这些天父母吵架，苦不堪言的母亲把怨气撒到江垦头上，母亲说，要不是为了他，当初自己早走了，要是早点看清江兴国的本质，当初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把孩子生下来。说完还打江垦，边打边哭，这不是第一次了，李桂琴的力气其实不大，打在江垦身上没有多疼，他知道这是母亲的气话，是那个禽兽一次又一次的家暴将母亲搞得崩溃，母亲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创伤，她没有办法对付江兴国，只能将气转移到孩子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将怨恨分散一点。
虽然事后李桂琴也很后悔，也向江垦道了歉，但江垦觉得母亲有一点没说错，如果不是因为他，母亲完全可以离开这个家。
是我拖累了妈妈。江垦拿起美工刀，在手腕处划了一道又一道，要是我不在了，妈妈就能自由了。
原本他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他决定不这样了，因为王鹭说自己是他的救星，说明他是需要自己的吧，如果自残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极端的人。
所以我要好好的，以最好的姿态成为他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