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听到许知秋的问话，杨久安摸了摸脑袋，道：“啊，这个呀，早上宋夫人给我插的全是贵重的簪钗步摇，你也知道，我要出门，怕骑马给颠丢了，走得急就全部摘了，随便绑了绑。”
“一些首饰罢了，值当什么？”许知秋喝了口茶道：“这荒僻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等回了京，去库房挑一些，别丢了我的人。”
杨久安自然无有不应，二人又聊了些时候，临走，许知秋问到：“你在徐家住的如何？”
杨久安回到：“还行，不过京城事急，私以为还是早些回京比较好。”
许知秋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时候走，便让她回去休息。
杨久安回了房，洗漱过后，打发了伺候的下人们，自己坐在窗边擦头发。
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突然就松了口气，有种下班了的感觉，就是疲乏过后的爽快，恨不得熬个夜快活快活。
把擦头发的布巾往脑袋上一搭，手往窗台上一靠，就有些想发呆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杨久安猛地转身，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转身看着月色道：“你怎么还没走啊？”只有他，每次想要和她说话时，都会露出点破绽让她察觉然后收敛气息，免得惊吓到她。
风六藏在暗处，月色并没有映照在他身上，他道：“你很关心那位七小姐？”
“那倒不是。”杨久安转身，“只是怕麻烦罢了。”
风六轻哼了一声，道：“既然怕麻烦，就不要管那么多事。”
杨久安道：“不管可能会有更多麻烦的事。”
风六没有再深究，道：“你这样，霍先生该头疼了。等回了京，就不止我的眼睛盯着你了。”
“我知道。”杨久安走过来坐到桌子旁，道：“我会想办法，促成世子和许大人的合作。”
两人心里都清楚，杨久安若是只在王府待了两年，就算再被器重，也无伤大雅，对许知秋和明成毅来说都是这样。可如果她自小在明成毅手下被训练近十年，那便不能相提并论了。
首先，许知秋再狂妄亦不会认为自己能够收服别人的“死士”，至少考核期不会这么短。
其次，林素儿也只是掌握了明成毅明面上的东西，而杨久安接触的都是更深层次、全面的势力，甚至包括霍国公的……
本来霍十九这个人，是完全被掌握的，但中间冒出个徐家，就给这颗棋子带来了诸多变量。霍思齐已经感到事态偏离，只能庆幸杨久安接管的时间尚短，不过，她如果生了异心，就无异于给了别人一把钥匙。
杨久安如今处在一个十分微妙而危险的位子，而她要做的，就是将他们都稳住。
拉他们上同一条船，无疑是最近的一条路。
许知秋如今看起来权势滔天，似繁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空中楼阁，镜花水月。这件事，他知道，杨久安也知道。许知秋是怎样绸缪，选择了谁她不管，但一定不能和世子为敌，并且一定要赢。
既然准备留下来，就要做到最好，杨久安自然是准备好生死不计地掺和进去的。
二人心有灵犀，不再提这个话题。
风六站到杨久安身后，把她脑袋上的帕子取下来，直接用内力烘干了还有些潮湿的头发，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喜欢用内力解决问题？”柔顺的青丝从风六手中划过，引起心头悸动。
明明还知道给他温个水，她自己却宁愿喝凉茶也不动用内力，又不让别人伺候。
杨久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至今还不太习惯这违背常理的东西，这个世界的高手们飞檐走壁都是基础操作，可她除了练功，连内力都不常用。
练了武功后，她简直冬暖夏凉，身体健康，根本不怕感冒，于是道：“这头发，不烘也罢，又能奈我何。”
风六轻哼，弹指灭灯，屋里瞬间暗了，只余下一袭月光。
杨久安满脸疑惑，要睡觉了？
风六从怀里小心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揭开，里面有个圆圆的东西，在月光下散发出莹莹光泽。
杨久安凑近来看，开始她还以为是个什么夜明珠，待仔细一瞧，眼睛都睁大了一圈，站起来退后道：“风六郎你有病吧，这么大了还拿虫子吓我？”
风六道：“这不是普通的虫子。”
“不普通也不行，拿走拿走。”杨久安挥手，她看不得小虫虫，尤其是害虫，吃植物的虫。尽管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虫子会咬她。但她还是不喜欢虫子。
风六靠近她，道：“你仔细看看，这是蛊，叫护心蛊，它喝血的，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弄到的。”
“蛊？”杨久安道：“你拿这玩意儿给我干什么？”
风六引她坐下，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让那个蜷缩的小虫晒月亮，他道：“你现在这个情况，想必霍先生不会放心，你也知道他是怎么管教那些人，应当早做防备。”
杨久安脸色不好，她道：“毒药会伤害我的身体，定时给解药也不现实，霍先生不会这么做的。”而且也会被检测出来，许知秋对她的身体很看重，不时地请大夫为她把脉，他自己也是懂医的。
风六敲了敲桌子，道：“今时不同往日，霍先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就算是有世子保你也没用，他很可能会找别的方法来控制你。”
“我得到消息，他派人去苗疆寻找养好的牵情蛊。”
“牵情蛊？”杨久安虽然不像风六学得广杂，但这东西风六跟她说过，“那玩意儿不是预防负心汉的吗？”
风六笑道：“那只是其中一种广为人知的作用，特殊的养蛊方式会表现出另一种用法，牵情蛊需要接种人心甘情愿接受立誓，一旦种下，平时都会蛰伏，甚至对身体有益，很难被发现，可一旦变心，也是可以取人性命的。”
杨久安道：“不会吧？这太强人所难了。”
风六盯着她的眼睛，道：“如果霍先生只是让你立誓不会背叛世子，你会心甘情愿接受吗？”
半晌，答案不言而喻，如果只是这样，杨久安自然是愿意的。
风六就知道。杨久安的心思纯粹，霍思齐也十分会把握人心，但他怕她之后改变心意会遭到反噬。
霍先生是苗裔出身，自风六得知这个信息，就在出任务时弄到这个蛊虫，他不会被任何人威胁。这只蛊性格刚烈，领地意识极强，会吞噬刚入体的其他幼虫，尤其针对牵情蛊，风六的体质本就异于常人，经过他三年精心喂养，蛊虫已经成熟，在人身体中还能护养经脉。
今日王府的人已经联系上他，回来后，风六思来想去，将身体里这只蛊虫逼了出来，准备给杨久安种下。
听风六解释过这只小虫的作用后，杨久安摸了摸肥肥的小虫子，道：“你什么时候弄到的？别说这个月，你这个月都在调查我的事吧？哪儿有空去那么远？”
风六道：“年初，我去了一趟苗疆。”
杨久安捏起那只小胖虫，道：“你不说老实话，我讨厌虫子，我要捏死它。”
许是感到害怕，小虫子在她手上扭来扭去，风六知道她不喜欢虫子，立刻投降道：“好的，也就三四年，刚入府时。”
杨久安把虫子放在手心，轻柔抚摸，虽然她不喜欢虫子，但这虫子还挺喜欢她的，在她的安抚下立刻就想往皮肤下钻。杨久安的身体皮厚甲重，没让它得逞。
杨久安道：“它好亲人啊。”
风六很想摇头，这虫子即使出来也是脾气暴躁的，为了减轻杨久安的抵抗心理，他道：“可能我常和你待在一起吧，怎么样，我帮你种下。”
杨久安放下小虫子，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风六，仅用一根头发丝，就划开了他的胳膊。
风六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不是杨久安的对手，而且也怕打斗弄出声响，很快被压得死死的。
杨久安双膝压在他的手上，托起那只小虫，弯腰将蛊虫送到伤口处，虫子认主，很快就种了下去。
青丝滑落，垂到风六的脸上，杨久安的眼睛在夜色中映着点点月光，风六仿佛中了蛊一般，心脏砰砰直跳。
杨久安双手撑在他的肩上，摇了摇头，看着他比平时苍白许多的脸色，道：“你不该为我伤害自己。”以血为食，还养得那么好，杨久安不相信这东西能那么轻易转给别人。蛊这个东西，向来诡谲，风六执意给她，必定不简单，还是留给他自己吧。
风六刚欲张口，杨久安俯身靠近他的耳边，道：“你今天收敛气息的速度慢了些，内力也比平时弱，连烘头发都多花了些时候，脸色苍白，手指冰冷……”
杨久安靠得非常近，她每说一句话，风六的心脏就重重地跳动一下，直到杨久安悄声说道：“我不喜欢柔弱的男人。”
心跳骤然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