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梦
一路无话，闵右之将顾怀行送到客栈，见周涛也是喝得脸红红的正在门口坐着，见闵右之搀扶着顾怀行过来，还吃了一惊：“怎么是你送怀瑜过来？”那王家小姐呢？
闵右之淡淡的解释道：“在路上偶遇顾师兄，见他喝得有些醉，便送他回来了，怀沛师兄还没睡？”
“正等你顾师兄回来呢，师弟大半夜在外头做什么？”
闵右之把顾怀行放到床上坐着，转头回答：“今日和周家的郎君们在白玉楼吃饭，正巧出来的时候遇见顾师兄。”
周涛就哦了一声，又意味深长的问闵右之：“你遇见怀瑜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呀！”
“你今晚的问题有些太多了。”闵右之正要回答,顾怀行的声音悠悠的从闵右之身后传来，周涛立刻举起双手：“苍天为证，我只是一时好奇，好奇。既然顾师兄醒了，那我也就去睡了啊，告辞告辞。”
说完脚底一抹油就溜走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着闵右之道：“怀谷，今晚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就别再回周家了吧，我在隔壁给你开个房间？”
闵右之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确实已经很晚了，自己一路搀着顾怀行回来，这会子确实也有些不想动弹，便回道：“怀沛师兄也喝了不少，快去歇息吧，麦冬自会安排妥当的。”
麦冬一看这样，当下就跑出去定了顾怀行旁边的这一间房，闵右之也确实是累，看顾怀行睡下以后自己回到房间，胡乱的将鞋袜一扔，和衣倒床就睡。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竟梦见一个女子站在一座孤坟面前，那孤坟实在可怜，四周都是树林，看样子是仓促埋下的，连个像样的石碑都没有，只有一个刻着某某某之墓的木牌，闵右之眯着眼睛去看那木牌，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楚，站在坟前的女子伸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开口就是一道沙哑的嗓音：“顾师兄，不求同生，但求共死，我的姐姐们已经已经有了谋生的能力，我可以放心的追随你去了，若是因我们所作的事情连累了她们，也只能希望她们看着我已经是个死人的份儿上，饶我这一回。”
说完她仰头喝下了一壶酒，醉眼朦胧的掏出一把长剑，左手执剑，奋力的往自己脖子上一砍，鲜血喷涌而出，那女子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盈满了泪。
只这一眼，闵右之犹如被天雷劈中，一股电流从后脊背爬上天灵盖。
那女子，活脱脱一个长大后的她！
闵右之站在原处，那女子望着闵右之的方向，缓缓倒下去。
闵右之一下子从床上惊醒，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浸满了冷汗，这个梦过于真实了，真实到梦里的那个女子挥剑砍向自己的时候，她的脖子好像也隐隐作痛的一下。
看了看外面的天光，太阳还没完全出来，一点微弱的阳光照在闵右之的脸上，并没有给她多少温暖，反而让她打了个冷颤。
梦里那个女子怎么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她自尽前说的是顾师兄和几个姐姐？
怎么好端端的做这种梦？
闵右之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默默的告诉自己那只是梦，这才调整好状态出门，麦冬见她出来，问道：“小郎昨晚没睡好吗？”
闵右之才恍然从刚才那个梦境里面抽离出来。
看着麦冬关切的神情，想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了，闵右之拍了拍自己的脸，淡淡道：“许是有些认床，所以一晚上没睡好。”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旁边的门哗啦一声打开，是顾怀行已经起来，他现在看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端方的样子，似乎昨晚那个红着脸醉醺醺的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就像闵右之的一场梦。
顾怀行率先和闵右之打招呼：“今日起得这么早？”
闵右之眨眨眼：“师兄不也是？”
顾怀行就率先往楼下走去：“既然起来了就一起下去吃早饭吧。”
闵右之从善如流的跟着下去，才甘冈卯时，来吃饭的人只有零星几个，两人各要了一碗豆浆并两个馃子，慢慢的吃着等周涛下来，闵右之喝了一口豆浆，没什么胃口，干脆放下碗看着顾怀行问道：“那顾师兄后头预备留在京里进翰林院了？”
顾怀行低着头在把馃子掰成小块放在豆浆里，他一贯喜欢这样吃，嘴上回道：“自然是留下，只是怀沛似乎想谋个外放。”
闵右之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我还以为顾师兄求外放的可能大一些呢。”
毕竟顾怀行拒绝了当今的红线，留在京城只怕难以出头，倒不如求个外放去外头找找时机，说句不好听的，老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一天不如一天，等到新帝上位，顾怀行在外头又干得不错，自然很快就可以起复了。
不过顾怀行显然有着别的打算，他笑了笑：“有时候置身事外倒不如身在局中，把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比赌新帝的喜好要稳当。”
闵右之听完这话，什么也没说，又搅了搅手边的豆浆，不知道为什么，昨晚那个梦给她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再加上顾怀行早早站队，如今只怕已经和二皇子绑的紧紧的，没法子离开了。
既然如此，那以顾怀行的心智，不可能会在琼林宴上直接拒了皇帝，使自己落在这个不尴不尬的境地，只怕他们另有打算。
闵右之想了又想，最终抬起头对顾怀行说道：“如今京城风云变幻，顾师兄身在其中，要万事小心，至于怀沛师兄，他想要谋外放，可有路子？需不需要走走胡家那条线？”
顾怀行摇摇头，喝下最后一口豆浆：“已经有人会帮他了，倒是你，要少些思虑，回到书院以后，记得添衣加餐。”
闵右之一一乖巧的点头应了，楼上的周涛也揉着眼睛下来，见他们早饭都吃得差不多了，惊道：“我以为我已经是今天起得最早的了，没想到你们两竟然都吃完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