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闵家女儿
徐氏整整一夜没合眼，第二日早早就着丫头去闵右之院门口守着，闵右之刚一起身，就将她带到徐氏院里用早饭。
闵右之心知有事，匆忙洗漱一番就先往徐氏院子里去。
果然一进正屋，就见徐氏独自坐在主位上，她再仔细一看，只见徐氏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只不过一夜功夫，竟像老了十多岁一般，不由一惊，忙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徐氏的目光似乎从某个悠远的地方转过来，一瞬不瞬的看着闵右之，嗓音沙哑的开口：“小郎，若我说要你大姐姐留在家中，你怎么看？”
闵右之连忙表态：“自然是听母亲的！”而后又试探性的问道：“可是那家里不好？”
徐氏看着闵右之，干涸的眼里已经落不下泪了，她招了招手，闵右之走上前去，徐氏拉着闵右之的手，又摸了摸闵右之的脑袋，想要笑一下，却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是母亲不争气，没能护住你们，要你年纪轻轻就肩负着整个闵家寒窗苦读，要你姐姐不过十八就在那府里过成了这副模样，母亲无能啊！”
闵右之连忙问道：“母亲这话是怎么说的？可是那周家欺负大姐姐了？儿现在就去问问那周六郎是个什么意思！”
说着就要挣开徐氏的手往竹意院去，徐氏一把将她拉住：“别去，金铃，你把昨晚檀香说的说给小郎听一听。”
金铃福了一下身，开口把檀香昨夜说的大致告诉了闵右之，只隐了周六郎房中之事那一节，这毕竟说了也污闵右之的耳朵。
闵右之听完，攥紧拳头，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和徐氏昨晚说的相差无几：“大姐姐绝不能回那周家！”
徐氏听了这话，脸上的浮现一抹欣慰，拉住闵右之的手拍了拍，轻声道：“好孩子，好孩子，有你这话母亲就知足了。”
闵右之做出乖巧的模样，嘴里却问道：“母亲现在是个什么章程？”
她昨日就试探了一下，那周六郎一听自己的两个师兄今年已经下场，眸色就暗了下去，反复打听自己的情况，在知道自己还不下场时，脸上又高兴起来，可见并不是随便问问，现在听了大娘子这几年的遭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闵家不去靠周家，可周家却是开始忌惮起来了，好，闵右之暗暗想，知道忌惮就是有运作的余地，她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办，最主要的是，要知道大娘子的想法。
她把这话一说，果然徐氏也是一样的想法：“昨日夜里母亲想了又想，总觉得咱们不能一头热，否则若是你大姐姐还想回那家去，咱们这边把人得罪了，你大姐姐往后又要如何自处。”
“正是这个道理，母亲，要叫大姐姐来问问吗？”
徐氏这会子得了闵右之的表态，心已经落下来了，只说先用过早饭，等她们来请安再留大娘子说话，闵右之就从善如流，只等着和徐氏一起用饭，才刚刚饭毕，就见闵卉卉带着二娘三娘过来请安。
昨晚三姐妹不知聊到什么时辰，现在一个个都小脸蜡黄，眼下青黑，却是表现得神采奕奕，赫然见闵右之在和徐氏一起吃饭，二娘先打趣道：“可见我们几个还是起晚了，瞧小郎，别是昨儿半夜里就在母亲院门口等着了吧。”
闵右之一笑：“这也被二姐姐知道啦？”
徐氏就笑道：“快别贫嘴了，你们三个可用了早饭没有？”
说着又叫金铃摆饭上来，添上几个小菜，娘儿几个说说笑笑的吃过饭，徐氏将二娘三娘打发去闵卉卉院子里采些菊花，二娘三娘一见这模样，就知道是有话要和大娘子说，遂相携下去采花了。
二娘三娘一走，闵卉卉就跪在了徐氏面前，含泪道：“女儿瞒着母亲，是女儿的不是。”
徐氏哪里绷得住，当下抱住闵卉卉，哭道：“我的傻卉娘啊！”
娘两个抱头哭了一阵，闵右之才上去劝了几句，徐氏这才缓缓止住了泪，问闵卉卉：“我的儿，你往后又预备怎么办呢？”
闵卉卉也将泪意止住，哽咽道：“女儿好歹还将嫁妆握在手上，这些年也没忘记经营，周家总还要求着我，他也不敢太过分，只有了个一子半女的傍身，也就过出来了。”
闵右之问道：“大姐姐真是这样想的？大姐姐，若是你不想再在周家过日子，只消和我说一声，我有的是法子叫你脱身。”
闵卉卉含泪看向闵右之，说道：“我知小郎是为我好，可你姐夫他现在已经是改了不少了，只要他不再去外头拈花惹草，也就罢了。”
闵右之想再劝，可闵卉卉一副摆明了就要回去周家的模样，她一时也不好再劝。
徐氏见她还想回去，想来想去，什么法子都不好使，也只能道：“既如此，你就不要再同他回家，只说你要吃药，叫他自己回去，晾他一晾，咱们家不知道这事儿则罢了，既然知道了，总不能当做没看见。”
闵卉卉还有些犹豫：“可……”
“大姐姐别犹豫了！你且先住着，等周家拿出章程来，你回京的时候我也随你一起去瞧瞧，这周家到底是个什么豪门宝地！”闵右之打断道。
其实按闵右之的想法来看，最好是直接叫大娘子和离，那周家不是良人，可大娘子的想法摆在这里，她也不好判断大娘子到底对那周六郎是有情无情，依她看来，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可时下女子的想法她没法子左右，只好先履行小舅子的权利，后头这几日好好与那周六郎拿拿乔，再把自家大姐留下来好生调养。
至于大娘子还要回去周家，闵右之多少也能猜到，这是为这二娘三娘着想呢，三娘子除夕才出了那样的事儿，尽管已经瞒得很死了，但多少有些风声传出去，本身闵家的女儿就不好说亲了，她再合离回家，只怕闵家女更难嫁，哪怕是为了两个妹妹，她也不能任性。
闵右之没法子改变她们的想法，也没法子改变如今是时局，胸中好生闷着一股气，后头几天就将这气原原本本的撒在了周六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