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清伶儿的下场
麦穗沉默了一下:“老爷要见清伶儿。”
闵右之点点头,这也是在意料之中,马上就要过年了,她想赶在过年前将这事儿解决,好生过个年。
闵老爷要见清伶儿她之前就已经猜到,原本想早些找到琯琯,将那两个孩子的去向拿出章程,但自打琯琯逃走,只听到过一次她的消息,后面就再没音讯传来,眼看着时间过去,那两个孩子也已经由自己取了乳名,此刻就算是琯琯要来要回她的孩子,闵右之也不太愿意。
所以清伶儿闵老爷可以见,但有些话,要和清伶儿说明白。
“将清伶儿先带过来,我同他说说。”
麦冬亲去将清伶儿带过来,闵右之坐在主位上,清伶儿很快就过来了,这段日子看来是心态平和了,胖了不少,见着闵右之立马就跪了下去:“小公子找奴什么事?”
闵右之把玩着自己面前的项圈,低声道:“我记得从前我说你戏唱得好,送过你一个项圈,可喜欢?”
清伶儿惊了一下,他记得那个项圈,闵右之送他以后他所在的戏班子很久没有接到生意,就算偶有找自家班子的,也点名不要他去,他很快就被老班主赶出戏班子,后来一直都是坐吃山空,但好在还有琯琯时不时给他一些银钱,就连后头给柳叶儿治病的三千两,也是着落在了琯琯身上,但那个项圈,确确实实的让他失去了在仪景继续以老本行谋生的能力,原本就想着柳叶儿的嗓子彻底好了以后带着柳叶儿离开仪景,到别处去继续唱戏,谁知又出了闵老爷这事,闵家将他看管得死死的,就连想给柳叶儿传个消息也做不到,他明面上看起来还算冷静,可实际上心里早焦躁极了,现在闵右之再次提起这个项圈,什么意思?
威胁?闵右之的目的是什么?
清伶儿慌了,但总归闵家养了他这段时间,好歹让他看明白了一点,即闵家不会让他死,想到这里,他再次放松下来,问闵右之:“小公子想让我做什么?”
闵右之右手仍然放在项圈上摩擦,望了清伶儿一眼:“年后我就要回到书院念书,再不想管家中的琐事, 琯娘子一直也找不到,我也不想再费精力,将你关了那么久,到头来却是要放过你,小爷实在不爽。”说着她将项圈放下,声音就好像从天边飘到清伶儿耳边:“何况你还伤了小爷的父亲,所以……我要你往后再也不能唱戏,你可有意见?”
闵右之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雷响在清伶儿耳边。
往后再也不能唱戏?
自己从小学的技能,唯一谋生的技能,往后再也不能使用?
可以接受吗?
可以拒绝吗?
答案是不能,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已经站了两个粗壮的家丁。
清伶儿磕起了头:“小少爷,换一个吧!不能唱戏我会死的小少爷!”
闵右之没有理会他,甚至都没看他一眼:“你没得选择,当然,我这里会有解药,我相信,只有不能开口说话,才是最保险的。”
解药?清伶儿抬起泪眼看向闵右之,后者已经站了起来,看样子随时预备要走:“琯娘子的那两个孩子,我很喜欢,无故毁了你的下半生,我也不积德,只是待会子我父亲找你,你应该知道你要怎么说吧,当然,我很快就会去赶考,待我高中后全家搬到京城,自会给你解药,现在么……”
清伶儿愣怔了,闵家要养自己和琯琯所生的两个孩子?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但……闵右之说的解药,是真是假?自己被毒哑以后又要拿什么作为生存的筹码?
“当然,我以一己之私毁掉你赚银子的能力,我也会给你一些补偿,你自己考虑,是以此为代价离开闵家,还是在我家长久作客,当然,我闵家要养一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说完闵右之没有停留,转身就走开了。
清伶儿跪坐在地上,后面站着两个粗壮的汉子,正厅里没有点火盆,丫鬟们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理他。
在闵家做一辈子客人是什么意思?闵家养他一辈子?还是养他一阵子,然后让他得病暴毙?
他不敢想象,这看似是两个选择,但实际上,他只有选择第一个,才能有一线生机,他缓缓站起身来,对自己身后的汉子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带我去见闵老爷吧,我知道什么该说。”
这消息很快传到闵右之的院子里,她正在书房盘账,听完没有抬头,有点肉的小手依旧拨弄着算盘。
很快第二道消息传来,说清伶儿已经从闵老爷的院子里出来,药由麦冬亲自灌进清伶儿嘴里,清伶儿步行回到了他为柳叶儿赁的小院子里,小院空空,清伶儿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啊啊生奔了出来,似乎是去原先的戏班子找柳叶儿。
他不会找到了,柳叶儿已经和老班主离开了仪景。
闵右之的手细微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继续拨弄算盘,提笔记下自己算出来的数字,手上一抖,一个墨点突兀的出现在账本上,闵右之看着那个账本,将手里的毛笔一搁,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回身靠在了椅子上。
清伶儿今年多大?十八?十九?二十?
他私生活混乱,但似乎真的挺会唱戏的,他是从几岁开始学的唱戏,五岁?六岁?或者更早?
自己这样做对吗?为了给自己的父亲报仇,为了那两个孩子身世的秘密不被泄露,所以就剥夺了一个年轻人在社会上独立生存的能力,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尽管清伶儿私生活混乱,但最起码除了渣之外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原本她可以报官将他流放,可是她觉得那样不解气,将他一直守护的小师妹治好,柳叶儿治好以后一定会离开他,她算到了,所以将清伶儿控制在自家不让他知道这件事,一直到柳叶儿跑远了,她才把清伶儿放走。
还给清伶儿下了哑药,就是为了让他不好过,现在清伶儿真的不好过了,可她却没觉得有多畅快,反而心里有些憋闷,她终于也成为了以钱财,以自己微弱的权势和关系压人的人了吗?
后悔吗?如果再次遇到琯琯要怎么做?
闵右之不知道,她甚至开始有些看不明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