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和解
前朝时期这些仪式一般是在学子入学时就在书院进行,自本朝四海书院建立以后,因不是每个先生都愿意收所有班级里的学生为徒,便有了拜师宴的形式,一般是由先生挑中几个看好的学子收入麾下,这才算正经弟子,旁的学子便只是一段“露水情缘”,教授完该教授的知识以后师徒缘分便就此止步,也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万一班里某个学子心术不正连累先生名声。
这一次周淮看好的学子便是顾怀行、闵右之、周涛、江止、吴正。举行拜师宴时还要为他们几人取一个字,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仪式感总是要的。
正完衣冠之后就是前去拜见先师孔夫子,依旧是周淮领头烧香,欧阳钦明也整理衣冠,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正经净手烧香,顾怀行带着几个弟子随后,双膝跪地九叩首,周淮和欧阳钦明这会子已经坐在上位,几个弟子又转向他们,三叩首。
拜完以后便是送上自己的六礼束脩,这也是古早时候就传下来的拜师礼,在本朝,除六礼外还有弟子为师傅准备的一份礼物,不需要太贵重,但总是弟子的一份心意。
如吴正,送的便是自己手工雕刻的木簪,顾怀行淘了只湖笔,江止自己抄了份《道德经》,周涛送了一个庙里求来的平安符,闵右之则就是之前那方墨石砚台。
徐秦艽看着他们掏出的礼物,不屑的挑了挑眉,将自己给欧阳钦明准备的礼物呈了上来:一只养在笼子里的八哥。
徐秦艽站起身来对欧阳钦明道:“先生不要小瞧这只八哥,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又用了两个月时间训练出来,它会叫‘先生好’,只求在我不在先生身边的日子里,这只八哥可以替弟子为先生多多排解寂寞。”说完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家先生,脸上写着三个字:求夸奖。
欧阳钦明嘴角抽了抽:“那你还真是有心了哈。”
徐秦艽摇头:“多谢先生夸奖,为先生用心是弟子应该的。”
欧阳钦明深吸了一口气,对周淮道:“净手吧!”
周淮深表同情的点了点头:“嗯!”
再叫徐秦艽说下去只怕欧阳钦明的大刀要按耐不住,这样的场合下还是早点做完仪式,欧阳钦明也好早点教训徐秦艽。
那边就有小童将净手的铜盆端上来,顾怀行便打头先去净手,其余人紧随其后,周淮扬声道:“净手也净心,望你们在往后的学习里可以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几个弟子齐声应是,周淮及欧阳钦明就拿起朱砂笔为他们“开智”
几个弟子都考上了秀才,这一步其实可以省略,但周淮瞧着闵右之年纪尚小,总觉得还是个孩子,便没有将这步省略,待一一在他们额头上点上朱砂,时下拜师时要由师傅为弟子取一个表字,周淮便道:“你们大师兄名字里的怀字极好,便给你们都用这个字,你们可有意见?”
弟子们当然不会有意见,便给顾怀行用了个“瑜”字,顾怀行字怀瑜,周涛性情开朗,便用了“沛”字,周涛字怀沛,江止性情秉直,便用“秉”字,江止字怀秉,吴正于生产发明很有兴趣,便用“牧”字,吴正字怀牧,闵右之最小,但心思最深,便用“谷”字,闵右之字怀谷。当然,对于几个弟子的性情分析,周涛不会说出来,只把给他们的字说了,几个弟子得了表字,高兴的谢过先生,欧阳钦明却不是像周涛这样含蓄,扬声对徐秦艽道:“‘齐光’二字极好,为师将这两个字做你的表字,望你真能‘与日月齐光’”
徐秦艽一脸自信的点头:“必不负先生所望!”
不少不知道欧阳钦明身份的宾客看着这两师徒,忍不住想,看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两师徒一看就是同道中人啊~
但不管怎么样,表字取完,这拜师礼便成了,他们额上的朱砂要一直维持到晚上睡前才能洗掉,闵右之年纪小脸也肉,额上一点朱砂,瞧着喜气极了,周淮又捏了捏她的脸:“似乎瘦了许多。”
闵右之羞涩一笑,那边欧阳钦明最终还是没忍到吃饭,瞧着徐秦艽额上的朱砂将他衬托得越发妖艳,他还在逗弄那只八哥开口叫“先生好”咬牙道:“齐光啊,你这两个月都在训练那支八哥,想来是为师交给你的任务还不够重,从明日起,你再加练一个时辰,多写两篇大字!”
徐秦艽:???怎么好端端的,学习任务又加重了?
闵右之眼含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孩子挺聪明的,就是聪明不在正道上~
拜师宴一直举行到戌时,宾客们陆续散去,欧阳钦明喝了些酒,赖着要去周淮屋里和他下棋,周淮一个手刀将他劈晕,带着上了马车,除闵右之还在假期中外,其余顾怀行等人都要先去书院收拾东西,然后回乡过年,临走前顾怀行拍了拍闵右之的肩:“先生现在不便与你说话,师兄跟你托个大,你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只管传信给师兄,师兄也可以帮你干净的处理了。”顾怀行今日也喝了些酒,锋利的眉眼在额上朱砂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潋滟,现在正直直看着闵右之
看得闵右之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说顾师兄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势力了?
但顾怀行此举想来是想将先前黑山帮的那件事揭过,她也从善如流,乖巧的应了,徐秦艽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说话,喊道:“顾师兄与闵师弟嘀咕什么?还不快来护送先生。”说着又转向闵右之:“你且照顾好你自己,早日回书院来,小爷早晚超过你!”
闵右之叹了口气,看了看沉睡的欧阳钦明,这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要经历什么。
徐秦艽尚且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但闵右之却是要再次将家里的心捡起来操。
这日回到家中,闵右之没有立刻休息,净完面以后将麦穗叫来,问道:“父亲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