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事如烟（上）
“十一年前，诸国纷争，战火不断，为躲避诸国之间的争斗杀伐，我与一些逃难者一起来到这里，而这些逃难者中就有你们的父亲洛二牛和你们的母亲洛陈氏，那时的洛逍遥也只有七八岁，而小洛希也才三岁，她走起路来都时常摔倒，你们一家来到这里，虽贫苦些，但最少逃离了战火，再也不用流离失所了！对于常年躲避战火的人，这棵神树之下，如同天堂一般。”
谢九翁淡然的讲述着，但在谢九翁的嘴角间，一抹微笑流露在他的脸上，看得出来，他似乎很向往刚刚来到这里的生活。
谢九翁继续讲道：“我们在这棵神树之下建立了村落，取名神树村，在这里搭建了房屋，可以说一切都很美好，而我也因最为年长，并且是村中唯一的医师，在村民的心里，我似乎很神圣，于是，我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个村子的村长。”
洛逍遥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容，尽管这些事与他毫无关系，但听着谢九翁讲述的陈年往事，洛逍遥心中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逸。
而谢九翁继续讲道：“可是这世间从没有美好的世外桃源，就算有它也迟早会沦为一个令人痛苦的地狱，因为在人心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洛逍遥隐约感觉到了谢九翁话语中的伤感，他眉头一皱，忙问道：“发生了什么？听起来这些往事似乎并不是一个美好的童话。”
谢九翁苦笑一声，“那当然，童话都是骗小孩子的，在现实面前，童话只不过是一瞬间。我们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一年，应该说是生活了美好的一年，另一群人的到来，打破了眼前的梦。”
谢九翁捋着胡须长叹一声，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愁容，在谢九翁的脸上似乎看到了往事的转折，是从美好到不美好的转折。
谢九翁继续言道：“因为神树村本就是一个躲避战乱的地方，所以在我们刚来这里的第一年里，依旧会陆陆续续来一些逃难者，也因此，那群人的到来，我们并未放在心上。”
洛逍遥也冷笑一声，“看来，来了一群不一样的逃难者。”
谢九翁点头言道：“没错，其实更应该说，是我们把狼引进来的，如果可以重新选择该多好。那时，村民在村口发现了一群行将饿死的人，他们衣服破烂，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还有一些人受了很严重的刀伤。村民看到这些逃难者，似乎想起了自己的曾经，于是，在我这个愚蠢至极的村长的带动下，那些人得救了，而神树村也在那一刻，再也回不到从前。”
说着，谢九翁竟潸然泪下，泪珠从他的脸上滑落，挂在了他花白的胡须上，此时的谢九翁竟哭成了泪人，而一旁的洛希也禁不住变得惆怅起来。
洛逍遥眯着眼睛，看着伤感的谢九翁，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但他并未言语，只是看着那哭泣的谢九翁，心中也不免有些压抑。
而谢九翁却也并未停止讲述，“当这些人被救醒之后，我才知道，他们本是占山为王的山贼，在朝廷和宗门联合围剿下，走投无路来到了这里。而当他们被救活之后，山贼的本性也顿时暴露，这些人占领了神树村，为首者名为‘洪烈’，是这些山贼的大当家，他带领着山贼将神树村围了起来，并命令神树村的所有村民每人每月都要向他缴纳一百金贝，视为买命钱，交不出来的人就要被杀掉，一百金贝就算放在太平之时，那也是一家人一年的粮钱，更何况现在生逢战乱，很多村民根本拿不出来，于是他们便死在了这些山贼的手里，那一天，神树村被村民的尸体铺满了整个街道。”
说着，谢九翁哽咽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的模样，泪珠已塞满了眼眶，脸上的泪痕也留下了丑陋的模样。
谢九翁哭泣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下决定救他们的话，那些村民也不会死，他们本该美好的生活下去的，他们拼尽性命逃出了战火，却逃不过人心啊！”
洛逍遥紧握着拳头，此时的他眼睛里闪烁着怒火，尽管洛逍遥在还是鬼隐之时，也杀过很多人，但他从不会向无辜者伸出利刃，更何况，对于山贼来说，村民还是他们都恩人。
洛逍遥低吼一声，“真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啊！”
谢九翁无奈的继续说道：“那时的你家，翻出了家底，将房子卖给了这些山贼，可也只拿到了三百金贝，三百金贝对于你一家四口而言，这说明你一家四口注定要死一个人。”
此言一出，一旁洛希痛哭起来，这些回忆如一把利刃一般，搅动着三人的心，此时的三人都感觉到了心在滴血。
谢九翁沉重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后来，你娘洛陈氏说服了你父亲，她从容的走到了山贼的屠刀之下，那时的她，眼里没有恐惧，她到死都在看着你们，临终之前都在高喊着爱你。可一切也已尘埃落定，她死了，死在了血泊之中，死在了屠刀之下，而像你母亲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话音刚落，向来冷血无情的洛逍遥却禁不住滴下了泪水，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滴落下来，在阳光之下，那颗泪珠如珠宝一般闪耀。
这一次，洛逍遥落泪了，这泪水来自于洛逍遥的身体，也来自于鬼隐的灵魂。
而此时的谢九翁声音也颤抖起来，“第一个月的生存，在血淋淋的屠刀下总算开始了，虽然有人死了，有人活了下来，但接下来又是一场更大的考验，为了下个月的生存，你爹洛二牛也努力的赚取金贝，以此换来活命。”
洛逍遥听着谢九翁的讲述，他疑问道：“这里是神树村，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金贝永远只有这些，那活着的人又是如何赚取金贝的呢？”
谢九翁苦叹道：“山贼首领洪烈可并不打算杀光所有人，他的目的其实也才刚刚开始，洪烈要建造宫殿，要成为神树村的‘土皇帝’，为此他以金贝为诱饵，强迫活下来的村民为他建造宫殿，为他搭建赌坊，村民也是各式各样的人，曾经的厨子、医师、木匠还有那些力气大的人，都成为专门为洪烈服务的奴隶，以此来得到能买命的金贝。而洪烈也是狠毒，他所给金贝报酬永远都刚好只够买命，甚至连粮食都拿不出多余的金贝来，于是，洪烈便以‘圣君’自居，他把从民众手里买来的低价粮食作为奖励，送给村民，而得到的奖励的前提便是他的条件无限服从，这样一来，他似乎真的成了神树村的‘皇帝’，成了无人敢反抗的霸主。而你爹却总是与他人不同，他为了寻求生机，也走上了一条不该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