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千年世家吴越钱
往来十余天的行程，这日午后，众人在码头下了船，分成了两波，一波先回了石门坊，一波前往俞家在北郊的一个庄子。
俞家是东阳县的首富，在临安城也颇有一些生意和资产。
临安城依旧熙熙攘攘，热闹繁华，下午时分生意稍稍清淡，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也有些慵懒，偶尔侧目望一下这一行略带兴奋的人走过。
有没有这种体验，当你经历了一次短暂的旅行，在外面见识到了闻所未闻的奇事，有了与众不同的见识，怀着满腹的思念回到家乡，觉得看山已不是山，看水已不是水，好多事物想与家里的人分享。
但是家人们只是在平常的日复一日的循环中，插入了一点涟漪，虽然是耐心的倾听着你的叙述，但是无法代入你的情感。
心境不一样了
十二岁的少年孙逊就是这样，虽然一路上被叮嘱了好几次回家不可随意透露秘密，但是光是那些能说的，就足够说一晚上了。
孙姝娘和孙逊先是回到孙府给爹爹、大娘、娘亲请安，不一会就回李府了。
孙逊捡了些能说的，不那么惊险的事情跟家人说了，轻舟百里，上山打虎，围猎野猪，见识了各色人物，好几大屋的累累藏书，各种山珍美食。
家人们听了也颇为新奇，不过也很多担心和埋怨，直说不该轻身犯险。
孙逊慢慢地沉默了，觉得无话可说了，这完全没有二姊那样的英勇无畏、一往直前的气概，没有二姊那样的老谋深算、指挥若定的从容。
二姊也不过比自己大三岁，还是个弱女子，却敢孤身在前，将大家护在身后，大家对她信赖又钦佩。
还有虎妞，二姊对她比对自己还好，有手电筒，有电击棒，还能在小木屋里一起杀猪。
最后孙逊还是找了个由头，只说是要到二姊那儿寻回些物件，又溜蹿到李府里去了。
正屋靠东的正卧房里，李清照连日奔波，有些疲累了，再加上是午困的时候，就侧躺在床榻上，高高垫起腰背，和坐在侧旁的孙姝娘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着。
“姝娘，从明日开始就打点行装了，你准备哪天出发？”
“先生，我想收拾好东西，再办两件事，完了就走”。
“哦，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有几个人家，还请先生看看能否拜访一下？一个是吴越的钱家，一个是宫里，一个秦相的家里”。
李清照听了这，若有所思，撑着手欲要坐起。孙姝娘赶紧上前搀扶了一下。
“这一去千里，或有所得，不过多半要落叶归根了。临走前，多走走人情也好”。
“先生，这一去必有所得，定然让先生一偿夙愿”。
“好。吴越的钱家向来是两浙的第一世家，我与钱家虽素少交往，不过与钱家的家主和子弟倒是不乏谋面的，可以投拜帖一试。姝娘可是向看看他家的积年库藏？”
“先生，不仅如此，我还另有他谋”。
说起来，这个钱家算是两浙的千年世家，往前追溯的话可至炎黄时期，唐朝末年时，钱镠任两浙的两军节度使，后被封为越王，后封为吴越王，在五代十国的乱世里保境安民治理一方。
钱镠之后历经三代五王，至忠懿王钱弘俶之时，提兵策应宋太祖赵匡胤，宋太宗赵光义时中原已定，献土相投，于北宋时期和南宋初期在两浙开枝散叶，经营地方，人才辈出。
钱家的家训向来为人所称道，诸如：
“心存忠孝，爱兵恤民，勤俭为本，忠厚传家”。
“利在一身勿谋也，利在天下必谋之；利在一时不谋也，利在万世必谋之”。
“子孙虽愚，诗书必读，勤俭为本，忠厚传家，乃能长久”。
哪怕是历经数百年到了近现代，钱家仍是名人荟萃，广为人知的就有钱穆，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钱其琛，钱钟书，其他更不知凡几。
“先生，钱家枝繁叶茂，更兼有河运海运经营多年，北至高丽，东至日本，南至交趾、吕宋、三佛齐，贸易往来。我等多有可借力之处，可联络一二”。
“姝娘，你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呀。好，明日就遣人去送拜帖，他家当下的家主钱维正，倒是有几面之缘”。
李清照缓了一缓，又说道：
“说起来，我已有数年时间未蒙官家和吴皇后召入宫中相见了。显仁皇太后韦氏自南归之后也只在宫中见过一次，为她赋了一章寿词，她倒比我还大上四岁，时年七十又六了。我可送上帖子向皇太后、官家和吴皇后请安一二”。
“至于秦相家里，以往往来甚少，自秦相去年去了之后，也未有来往。你可知我与秦相的夫人王氏，还是只隔一代的堂姑表亲，你若是想结识，我倒是可以卖个老脸”。
说起来，历代官场都是盘根错节，姻亲、师生、乡党等各种关系交织，宋朝自然也不例外。
从祖辈开始，王安石曾被赵挺之构陷，落井下石，还波及毫无关联的黄庭坚。后来赵挺之又被蔡京以元祐党人之名投入监牢，病重而死。
而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是王安石的弟子，母亲是前朝丞相王珪长女，母亲的堂侄女是秦桧夫人王氏，这倒要叫秦桧一声表妹夫了。
李清照的夫君赵明诚的父亲就是赵挺之，夫妻俩恩爱半世，父辈后来却是有点水火不融。
在官场的派系斗争之中，姻亲和乡党有时候都是不值一提的。
两人再议了一会，定下了先给钱家和宫里投上拜帖，等着回信了再定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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