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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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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蔓语的生日闹剧,最终以陆嘉雪父亲的出面道歉作为结束。

    她在百忙之中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和这位蒋总见了一面。

    蒋总的年龄比戚蔓语大了整整三轮多,不过赖于保养得宜,看着并不大显年纪。

    大约是晚来得女的缘故,蒋陆夫妇对陆嘉雪格外疼爱,这也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骄纵性格。

    对方从坐下开始就在滔滔不绝的道歉,戚蔓语听得漫不经心。

    她抬腕看了眼时间,晚上还有一场相当重要的会议,她实在不想耽搁太多时间在毫无意义的陌生人身上。

    她没有显出不耐烦的神色,仍旧是一副冷淡模样,偶尔点一点头,平静附和道:“陆小姐是有些气性。”

    蒋总被噎了片刻,尴尬地笑笑:“戚总,实在对不住,都是我太宠爱嘉雪,才这让这般没大没小。回去以后,我一定让她好好反省。”

    戚蔓语不置可否,她用浅青茶盖撇去浮沫,慢慢饮了半口,才道:“我有一事好奇,还望蒋总不吝赐教。”

    蒋总哪里真的敢给她赐教什么,他们姓戚的,随便动动一根手指头,碾死自己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戚总但说无妨。”

    戚蔓语搁下茶杯,往后一靠,斜支着高跟鞋,眉眼疏冷,气势凌人。

    “按辈分,我喊您一声蒋叔也不过分。只是,您来找我,我明白是不愿意和我为敌。那么,您为什么不去找夏荞?”

    一句话,问得蒋总面色惨白。

    毕竟在那个故事里,夏荞才是受害者。

    装修简约大气的会议室里明明开着舒适恒温,可他却觉得有一股凉意从后脊爬上心尖。

    都说戚蔓语女承父业,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今日一打照面,果真名不虚传。

    戚蔓语勾了勾唇角,懒散地笑道:“因为得罪夏荞和得罪戚氏不一样。夏荞不是夏家唯一的掌权人,所以,也犯不着让你的宝贝女儿赔着笑脸去道歉。”

    眼看时间差不多,戚蔓语厌倦继续和他虚与委蛇,她站起身,一身戗驳领西装,黑发红唇,居高临下地睨着蒋总的脸。

    蒋总面白如纸,鬓角溽湿。

    “蒋叔亲自来,多少也表明了态度,在我这里,这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往后勿要提。唯有一点,希望蒋叔回去能转告陆小姐。”

    蒋总仰面看她,一时哑然,徒劳地动了动唇,却没说出半个字。

    戚蔓语不以为意地轻笑,落下最后一句:“我这人,平生最护短。一次尚且不计较,若有第二次——蒋总,我脾气着实算不上好,你可不想亲身领会吧?”

    尾音落得轻飘,可听在蒋总耳里,却如一记重拳。

    戚蔓语留下一句“自便”,垂眸解锁手机,一面回复消息一面离开了会议室。

    一身职业套裙的总秘小姐挂着公事公办的完美小姐,对他说道:“蒋总,您这边请。”

    一直到出了戚氏的办公大楼,蒋一鸣仍如大梦一场,回不过神。

    蒋一鸣脱下西服外套,用手背抹了抹额头。

    他的司机连忙为他打开车门,低声问:“蒋叔,那位戚总她为难您了?”

    蒋一鸣靠着副驾,伸手将车内温度拨到最低,他闭起眼,摇摇头:“没有,戚总是个好说话的人。”

    司机不敢苟同,但也没有出声反驳,他拧动钥匙,发动车子,打了个弯,往一旁的高架桥驶去。

    片刻,蒋一鸣睁开眼,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疾驰而过的倒影,眼中浮现一丝狠厉的光。

    转眼就到十月份,工作狂戚蔓语在这短短七天内的假期内连飞三个国家,通常上飞机的时候还是深夜,结果下了飞机还是深夜。

    好在所有工作在小长假的最后一天迎来了短暂收尾,她从la飞回南城,一落地就让人直接到机场旁的酒店做妆造。

    没有时间倒时差,但是在飞机上休息的差不多了,戚蔓语让人买了一杯浓郁的espresso,她低头啜饮一口。

    身后造型师正给她扩深卷发弧度,她百无聊赖到拿起平板办公。

    贺清越电话拨进来的时候,造型师问她搭配的耳钉是要bvlgari的珍珠母贝还是lv的不规则钻石。

    戚蔓语随手拿起一个在耳边比了比,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点,示意她的选择。

    她戴起白色蓝牙,贺清越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蔓语,替我问戚老爷子和戚叔叔好。”

    她轻笑一声:“替他们谢谢你,对了,礼物已经让人送过去了,应该会合你心意。”

    贺清越置以一笑,淡淡道:“谢了。要不要我派车去接你?”

    “这倒不用你费心。”戚蔓语看着镜中的自己,在造型师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下,连日奔波的疲倦很好地藏了起来,她道:“我一会儿带个人。”

    贺清越微挑眉,三十六层的浴风阳台,他倚栏而站,脸上神情淡的如同冬夜里一轮干净明亮的冷月。

    “蔓语,这可不是你的规矩。”

    她确实花名在外,但是玩归玩,却不会将对方带到他们之间。

    这是多年约定俗成的规矩。

    戚蔓语笑了笑:“他不是规矩。行了,不说我,给你个坏消息,戚映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回不来国。”

    贺清越安静注视着仿佛触手可及的月亮,半晌,才道:“不算太坏。”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戚蔓语不欲多说,简单道别后收了线。

    小李见妆造差不多完成,他上前道:“大小姐,小少爷已经在等着了。”

    她这一身是当季秀款,白色方领抹胸,收腰摆尾长裙,纤细修长脖颈戴一枚冷蓝宝石项链,低盘卷发,眉眼生动而明媚。

    拎着个方形手包,她扫看来人,同是剪裁精良的白色质地,挺直鼻梁架着金边眼镜,一手抄着西裤口袋,站在暗光里等他。

    戚蔓语自然而然地挽上他手臂,她的香水缠上来时,周之辞嗅到一股冷雪。

    造型师收拾的间隙抬了下眼,她算是戚蔓语较常用的一个,几年前捧成洛的时候还被戚蔓语授意,做过他一段时间的跟组化妆师。

    她心里想起成洛,忽然觉得尚未走远的男人,眉眼之间与成洛有几分朦胧的相像。

    成洛有一双极干净的眼睛,温顺乖巧;但那男人,分明是一头野兽。

    他的所有温柔,只给一个人。

    酒店门口的停车坪等着一辆黑色卡宴,周之辞弯身替她打开车门,戚蔓语余光偏过去,盛了他清隽侧脸。

    从机场到白兰度城堡酒店很有一段距离,戚蔓语偏头打量他,周之辞很少穿白色,意外的,也很适合白色。

    目光下落到银灰色领带夹,她勾了下眉尾,一双明眸清浅地笑笑:“哦?这是我当年送的?”

    周之辞点头,戚蔓语指尖触到领带夹上冰冷的鸢尾花样式,轻轻啧了一声:“有些久了,下一次,我再送你别的吧。”

    他按住戚蔓语手腕,原本留有疤痕的地方饰了一朵白山茶。

    “我喜欢这个。”

    戚蔓语不置可否:“你倒是长情。”

    周之辞牵过她的手,却是笑着反问:“怎么不是?”

    白兰度城堡酒店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遗址,后来被贺家纳入囊中,早些年一直在修缮,戚蔓语原本以为贺家会自住,没想到两年后却建成了南城地标之一的酒店。

    酒店门口的安保堪称密不透风,待放行后,戚蔓语才解释:“贺家出过一把手,家里老爷子是正部级退下来的人,所以会格外严密一些。”

    她这句解释太过难得,要知道,她平时就是那种“这种问题也要问我”的性子。

    金色台阶辉光熠熠,百米红毯,走道两旁站着黑衣燕尾服的侍者,从他们身上高密度的肌肉来看,估计还有另一层保镖的身份。

    才进内场,就有人迎上来和戚蔓语打招呼。

    一片戚小姐、戚总起伏不绝,她在声语中央,谈吐得体地应对。

    戚蔓语随意应付了几个,从侍者举着的托盘中拿下一杯酒,边摇晃高脚杯边维持笑容:“走,我带你上二楼。”

    来到二楼,才是今夜权贵聚集的主战场。

    二楼的人显然比一楼的人要少了不少,黑衣侍者快步上前,微微躬身道:“戚小姐,贺公子在那边。”

    戚蔓语朝着某个身影走去,周之辞一眼就认出那个清冷孤傲的男人。

    “贺总?”

    戚蔓语一秒诧异,旋即很好地用笑容掩饰:“你们认识?哦对,前段时间他一直在纽约来着,爷爷带你见过了?”

    周之辞解释:“见过几次,谈生意。”

    “还几次。”戚蔓语失笑:“爷爷真是太偏心你了。”

    周之辞生硬道:“没有,爷爷最疼你。”

    “嗯嗯。”戚蔓语又开始逗小孩儿:“爷爷最疼我,而我最疼你。”

    三秒后,她如愿以偿地看见周之辞的耳廓又红了。

    贺清越看见二人,率先打招呼:“蔓语,周先生,你们随意点。”

    戚蔓语和他关系不错,只聊了两句正经事,就开始插科打诨:“你状态不对。怎么,真因为戚映?”

    幽冷深邃的眸光睨过来,贺清越平静道:“别开我玩笑。”

    “抱歉,难得看你受挫,我很高兴。”戚蔓语毫无诚意地道歉,她坐到贺清越对面,望了眼璀璨夜色,忽然道:“应家还没来?”

    贺清越背靠着金属横栏,骨节分明的手指转玩一串成色极佳的小叶紫檀,淡淡道:“没来。”

    “我还以为能见着如斐。”戚蔓语十指相扣,小巧下颌抵在手背,弯唇一笑:“贺公子动作太大,这是不准备照顾贺应两家多年情分了。”

    贺清越懒散乜她一眼,脸色顷刻沉下来,削薄的唇轻笑:“应二太过火了,他们犯不着为难一个小姑娘。”

    贺清越的烟丢在桌角,戚蔓语敲出一支,从周之辞那儿摸过打火机,径直点燃后,缓缓吐出一个薄薄的烟圈。

    “难得见你大费周章护一个人。”

    贺清越被她勾了烟瘾,他又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道:“你不也一样?”

    他说罢,意有所指。

    周之辞仿佛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神色不变。

    两个互打机锋,关于私人话题到此为止。接下来要说的,也是她有意要让周之辞听的。

    戚蔓语抖去半截烟灰,眸光瞬间冷凉:“我听说上面动荡的厉害,换了一个姓董的上来?”

    贺清越闲闲“嗯”道:“放心,这把火烧不到你们戚氏。”

    戚蔓语轻哂一声,摇头:“我光明磊落,怕什么。”

    听到“姓董”的时候,周之辞眸光一闪,戚蔓语扣上他的手,借着他的力起身:“您慢慢站在这儿吹风吧。我到那边去。”

    贺清越不留人:“你玩的开心。”

    里面的人正在打牌,戚蔓语给周之辞介绍一圈,一位穿着全套香家的贵妇人站起身,亲昵地托住戚蔓语的手:“很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呀,蔓语。”

    戚蔓语微微一笑,她又接着说:“你们给蔓语让个位。”

    客套两句,戚蔓语坐到下家位置,贵妇人这才看见周之辞,她仔细凝着对方眉眼,心内暗暗吃惊:这孩子确实生了一副顶好的皮囊,也不知道是戚蔓语的谁,竟然会把他带入这种私人场合。

    察觉到对方疑惑却友善的目光,戚蔓语翻开自己面前的牌,笑着扔出去。

    “这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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