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穿界律法
这一次，轮到锤女好奇道：“那你有听清小道长与武宁王在说些什么么？”
“嗯”兵女沉思了片刻后，努力回忆道：“那人好像是来借传送法阵的，但是王姐不允，随即就发生了些口角”
“那小道士倒是一直神情自若，就是王姐越说越气，差点还要动起手来。”
锤女皱眉不解道：“这不应该啊”
兵女点头应道：“当时我还小，很多事情都看不懂，但是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奇怪。”
“王姐怎么会为这种小事动怒？”
就在二女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凝尘插嘴道：“这不是很正常么？”
兵女看向凝尘讥笑道：“哦？你有什么高见？”
凝尘弱弱的说道：“小姐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么，传送法阵需要消耗的能量甚巨，那肯定是那人想用，却又不愿出钱，所以大大姐才会生气。”
凝尘此话一出，锤女就笑出了声。
兵女则是抬手捂住了额头，尴尬的直哆嗦道：“以后这种事你就少发表意见了，这要是被外人听了去，你家几位小姐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光了。”
锤女捂嘴笑道：“大大姐？哈，倒是很会攀关系嘛。”
凝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满脸无辜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是的么？”
锤女摇了摇头，解释道：“也不是全错。”
“传送法阵的确需要消耗很多财力，这要是换成一般的世家，如有外人要强用阵法而又不愿付出代价，确实可能会引发冲突，你会有这般猜想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在这件事里，情景却有些不同了。”
锤女抬头望向罪恶坑上漆黑的夜空，眼神好似飘到了几界之外，锤女轻声道：“那里可是降果天宫的武宁城啊”
“区区灵石而已，算得什么？”
“更何况对话的还是武宁王和小道长这般的人物，光是两方看不见的人情，就不知要高于这些俗物多少倍，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轻易动怒了。”
凝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少年从来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功利主义者，对于锤女口中那种无形的东西一时间根本理解不了。
锤女顿了顿后，恍然大悟道：“除非”
“除非小道长的要求是不能做的！！！”
“是即便在武宁城中，武宁王依旧办不到的事情，而且还与传送法阵有关。”
锤女眯眼继续分析道：“根据老板娘的描述，小道长是青玉仙乡人，乃是第四层世界。”
“小道长如要抵达降果天宫就必须通过传送法阵，而根据常理传送法阵多是单向的。”
“即小道长从第四层前往第三层的路径，是不能让他从第三层返回第四层。”
“所以小道长无论是想继续向上还是返回下界，他都必须要再寻一处传送法阵。”
“而寻找传送法阵最快的方法，便是前往一座大城，于是就有了小道长与武宁王的相遇。”
“武宁城中有着不止一座传送法阵，不管是向上还是向下应该都能不难办到。”
“即便启动这些阵法需要消耗极其庞大的灵石，但以小道长的修为与身份，这个人情武宁王无论如何都该给他才是啊。”
说到这里，锤女不禁又迷惑了起来，“可是武宁王为什么会动怒呢？”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环节是武宁王做不到或者不能做的呢？”
正在锤女愁眉不展之际，沉默了很久的兵女突然开口道：“如果是向上的话，那确实有可能办不到”
锤女不解的看向兵女。
兵女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出了一个她的二位姐姐都不曾知晓的辛密，“两位姐姐可能还不知道，其实不止是武宁城的”
“准确的来说，是整个降果天宫所有已知的传送法阵都不再能向上了。”
对于这个层状世界来说，传送法阵至关重要。
这些传送法阵就如同这个世界的经络一般，串联起了所有的上下空间，但同时也将其构筑成了一个复杂的迷宫。而关于这些传送法阵，还有着众多晦涩难明的注意事项。
这其中有一种被称为律法（律法：用以形容那些与世同存，不可更改的天地规则），即穿界行为中无法违背，不可避免的因果。
一、传送法阵相互之间都是单向。（即同一路径之间无法往返。）
二、传送法阵之间的通路是固定的。
三、上层传送法阵向下可以跨位面连接，但下层传送法阵向上只能逐级连接。（所有上层传送法阵都拥有向下通路，但除底层世界外，并非所有下层传送法阵都拥有向上通路。）。
四、传送法阵的两点若有一方封闭，则便无法完成正常传送，如强行启动法阵则会对该点造成不可逆的损害。（传送法阵可以封闭，但位面之间不会断层，即传送法阵封闭到一定数量之后，便无法再进行封闭。）
没有人知道这些传送法阵是如何生成的，但它们的数量却好像是固定的，每当有一处传送法阵损毁，在这层位面的某一处未知之地就会孕育出一座新的传送法阵。
锤女简单的回忆了下自己曾经学习过的穿界律法，愈发感到的震惊。
“怎么可能！都不能向上的话，这不是违背了穿界律法了么？”锤女不可置信道。
兵女耸了耸肩道：“至少我知道的就是这样了。”
“永旭之渊拒绝了下界的觐见。”
兵女双手撑着下巴，神色怀念道：“王姐是这么跟我说的。”好似是想起了当年的时光，兵女又不自觉的痴痴笑了起来。
锤女闻言又陷入了沉思，而凝尘则是蹲坐在地，眼神飘忽不定，显然对于这个底层少年来说，二位小姐现在讨论的话题已经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了。
永旭之渊与降果天宫同为上界，相较于其它诸界，它们的联系本该更为密切才是，可不知从何时起，永旭之渊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先是永旭之渊的消息越来越少，然后便是连接两界的传送法阵接二连三的开始失效，直至最后通道全部封闭，等到降果天宫的大人物察觉到异常的时候，永旭之渊已经彻底的拒绝了下界的觐见。
众人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反倒是窝在树洞内的镰女率先开口道：“这么说的话，当日武宁王选择将我们向下传送便能说的通了。”
是啊，这世间法阵之间的通路都是固定的，即便是事后摧毁了某一端，但其落点依旧有迹可循。
为了能让自己的妹妹们逃出生天，不再受到无休无止的追杀，武宁王只能选择让传送法阵进行了一次不可控的随机传送，一场连她都不知道会前往何处的旅行。可即便如此，是向上或者是向下，武宁王还是能够选择的。
而且这次传送本就应该是向上的。
毕竟向上只会随即到永旭之渊的某一点，可是向下却有六层空间，并且永旭之渊的环境也会明显优于下界。同为上界之人，永旭之渊的人显然会更乐意向她们伸出援手。
锤女她们也是如此认为的，可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她们被传送到了一片漆黑的泥沼，三女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与底层世界人民相见的场景。
那些人蠕动在一滩污水之中，捕食着一种她们从未见过的恶心虫类。
她们甚至花了好长时间才弄清楚这里是第几层空间，因为当她们开口询问的时候，“罪恶坑”就已经开始欺骗他们了。
初至罪恶坑时，她们便多次感叹，怎么偏偏就流落至了这底层世界？
八角楼中忍辱偷生之时，她们也曾怨怼为何武宁王没有选择将她们送往永旭之渊。
若是那日向上了，那她们的境遇是否会与现在完全不同？
此刻答案摆在面前，她们才明了，原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可能是由于镰女提及了不悦往事，三人的情绪明显都低落了不少，而从小就一直在看别人脸色讨生活的凝尘，马上就敏锐的感知到了周遭气氛微妙的变化，害怕被殃及无辜的少年，当即就打算躲到一旁去。
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要被注意到的好。
只是凝尘刚刚有所动作，灾难就快他一步到来了。
兵女手脚并用的爬出了树洞，然后快步的冲到了连连后退的凝尘面前，然后手起拳落，一锤子狠狠地砸在凝尘的脑门之上。
得，他又成了受气包了。
在兵女行云流水的完成了这一系列得动作后，这位大小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现在舒服多了。”
锤女也被自己妹妹这一套没来由的组合拳逗得笑出了声，不过出于她那温柔的性格，锤女还是看向宁尘轻声说道：“真是难为你了。”
兵女闻言不乐意道：“什么为难啊，身为仆从为小姐分忧，这是他分内的事。”
说着兵女还伸手捏住了凝尘的下巴，眯着眼说道：“你说是吧。”
眼见兵女如此凶狠，生怕被再毒打的一顿的凝尘，只得顺着兵女的话说道：“小姐说的对”
锤女见状不禁再次笑道：“你就欺负他吧。”
这时镰女也从树洞中钻了出来，眼见镰女又要开口说话，凝尘立刻可怜兮兮的看了过去。
镰女被凝尘希冀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无奈应道：“好好好，我尽量不说会让你挨打的话题。”
得到了镰女的应允，凝尘这才憨笑着低下了头。
镰女问道：“那后来呢？小道士如愿了么？”
兵女皱眉回忆道：“这就不知道了，我只记得王姐最后还是告诉他了一个地名。”
“疏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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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星殿，永昼上界降果天宫内唯一拥有黑夜的地方，亦是贯通第三层世界天地的穿界光柱所在。
少年时的丹浮生从来都没有规矩，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甚至无畏上界君王的警告。
这天地之大，当真有他不能至之地么？
小道士很好奇，所以他一定要去看看，去看看那个胆敢违背律法的地方。
哪怕疏星殿已有千年不曾有人踏足，他还是寻了过去。
有什么关系呢？
这世间的种种，该躲着他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