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白花
树上最后一片枯叶随风飘落，打在玻璃窗上。
秦不离撑着脑袋，盯着桌上散落的文件，眼睛熬得通红。
“啪。”他一拍桌子，把对面昏昏欲睡的陆鹤吓得倒在地上。
“按你说的什么计算时间，他在里面待九天了。”
陆鹤坐到凳子上，金毛像个鸟窝，他皱着脸：“大哥你别急，我最后一次逃生在里面呆了一个月呢，然后又呆了一年，我说什么了吗？”
秦不离嫌弃地打量着他：“谁关心你啊。”
这时，两人的肚子默契地叫了起来。
“我要吃披萨。”陆鹤舔舔嘴唇，笑道。
秦不离掏出手机，翻了个白眼。
“没想到啊，你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实际上背地里干着这种事儿。”陆鹤的刘海遮住了眼，但他嘴唇像上了口红，这样一衬托更显得白了几分。
“嗯。”秦不离划拉着手机。
“左清乐的身世不明……”陆鹤捏着那张纸，陷入沉思。
“实不相瞒，我略知一二。”陆鹤说道。
秦不离喝了口水，语气暴躁：“有话快说。”
“我跟左清乐去过他做志愿的福利院。”
“这个我查到了，他是在那里被收养的。”
“但你知道送他进来的是谁吗？”
“是付渊他爸，的同事。”
“嗯？”
“收养他的是付渊他爸的朋友，也就是左阿姨，做心理咨询师的。我很久之前就看见了，但现在才想明白他们的联系。”
秦不离紧了紧手中的笔，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话早说是会影响你的寿命吗？”秦不离瞥了他一眼，又拿起手机，“吃啥口味的？”
陆鹤依旧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咧嘴一笑：“黑椒牛柳的。”
狭小的空间里，坐着一位长发少年，他攥着手上冰凉的毛巾，望着窗外。
管家很和蔼，将冻伤膏和热水送来后，特地嘱咐他水要趁热喝。只是总感觉他笑里藏刀，看得左清乐很不自在。
楼下的应该是付正青了，他们一家刚从外面回来，他儿子正蹲在院子里观察枯草。
管家走到付正青身旁说了什么，她立马一抬头，看向左清乐这边。
左清乐急忙缩回脑袋，心虚地喝了口水。
根据付渊和他父亲的对话，基本可以推断，这家重男轻女，付渊是个替身工具人，但他拒绝了继承公司，所以父子关系有点紧张。
而付正青自然是看不惯他的。
虽然很好奇，但左清乐头痛欲裂，来不及思考更多，只感觉到呼吸有些急促，意识到自己该吃药了，他急忙跑到衣架前，慌张地摸索着大衣口袋。
心跳加速，眼前的事物已经开始重影，那药盒却怎么也摸不到。
风安守的脸在脑海里无限放大，他将手伸向左清乐的脖子……
可恶，明明就放在这里……
脸刚跟木地板接触到，左清乐便感觉嘴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然后在意识模糊间被人架了起来，温吞下一口热水。
“你给他吃了你的药？”是付渊的声音。
“是舍曲林，死不了，你先把他放到床上去。”头顶传来个冷静的女声，有点像左清乐的高中班主任，听得他浑身一颤。
“就是他？这么宝贝的人，却差点死你屋里。”被放到床上后，左清乐依稀听见她说道，带有些嘲讽。
“长得确实好看，难为你总算有点眼光。”
付渊没有接话，应该是在盯着自己。
“可能会有副作用，但一时半会儿是安全的，他随身应该有药盒。”
话音未落，门就被关上了。
房间内还有一丝消毒水的味道，左清乐调整着呼吸，感觉身体又渐渐平静下来。
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沉重得很。
“醒了？”
他闭着眼睛点点头。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想说的话太多，但却像噎住了一般，怎样开口都尴尬。
“你不愿意得罪付正青，所以装蠢，故意退让，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左清乐微笑道。
“我是这么想的。但被她识破了，所以她现在只是表面上损我而已。”付渊捏起他的手，用棉签蘸了药小心翼翼地点着伤口。
左清乐的手疼得抽了一下。
“抱歉，忍一下。”付渊的声音有些抖。
“你怎么变得这么正常？”左清乐抿唇笑道。
付渊却不说话，轻声吸了下鼻子。
左清乐依旧抬不起眼皮，但他已经猜到付渊的神情了。
他强装镇定，勾了勾手指：“哟，少爷落泪了，这可得好好看看，来，凑近点。”
“过分了啊。”
“又不是绝症，而且快死了我会先告诉你的，不用担心。”左清乐又努力抬起眼皮，能睁开一条缝儿了，付渊这小子收的真快，又恢复了那欠打的表情。
“你都切身死过几次了吧。”
“你还提，咳咳，哪有见面礼是把人烧死的。”左清乐激动得咳嗽，脚腕似乎又在疼痛。
付渊换了根棉签，动作依然柔和：“实不相瞒，在福利院认识你后，一直都没法确定你的身份，所以那时看到你总有种……”
“背叛左清乐的感觉。”付渊笑道。
“不知道你在夸我还是损我。”左清乐忍俊不禁。
“你确实背叛了我，你有没有想过，只有我一个人出来，我可能会变成下一个风安守。”
付渊的动作一滞。
“你不会的，你宁可伤害自己。”付渊抬眼望着他。
“你跟他不一样，你不会把灾难和阴影带给无辜的人，在游戏里的事忘了吗？”
左清乐对上他的视线，似乎手上正握着那把插进左声胸膛里的剪刀，他眨眨眼，笑道：
“药盒可能被我落在福利院了。”
“话说，你认识唐涟吗？”屋内回荡着秦不离的疑问。
陆鹤摇摇头，他也刚从游戏里出来不久，乏得很。
“她是付渊的亲妈，在烈士陵园里，我看到那个男的进去过。”
陆鹤来了精神：“哪个男的？”
“这个男的威胁过付渊，毒害过左清乐，包括现在……”
“叮咚——”门铃响起。
“他可能也在监视着这间房子。”秦不离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