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认知偏差
又是新的一天。
左清乐挣扎了好久,才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天色,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清晨还是傍晚。
他似乎抱着个什么,很结实软和,但是又有点凹凸不平,像是块软软的华夫饼,左清乐蹭了蹭。
“华夫饼”一激灵,吓得左清乐翻了个身,径直滚到地面上。
“嘶。”脑袋撞到了柜角,他彻底清醒了。
“没事吧。”床边探出一个脑袋,是付渊。
左清乐愣住了,付渊上身一丝不挂,而自己刚才抱着的哪是什么华夫饼,是付渊的腰啊!
左清乐只看了一眼,立马别过脸去站了起来,还好还好,自己还穿着衣服。
他看着凌乱的被褥和地上的衣服,整个人都僵住了。
“昨天晚上……”左清乐扶着脑袋,记忆十分模糊。
不用想也知道付渊是什么表情,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断片啦?”
“怎么可能,我没喝酒啊。”左清乐晃晃脑袋。
“你还记得昨晚,你喝的是什么吗?”
“可乐啊……”这个他倒是记得,左清乐突然反应过来,扭头看着付渊,“难道那瓶是你的?”
付渊撑着脑袋,笑着看着他,点头。
“那我们……”左清乐捡起一件衬衫,扔给付渊,“你你……穿件衣服!”
“啊?哥哥你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家了?”
左清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脸涨得通红,他调整了一下心态,叉起腰:“对,怎么了?”
付渊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愣了愣,随即笑得躺倒床上,像只大型犬,大手抓着床单,引人遐想……
左清乐猛地清醒,自己在想什么啊!
“饿了。”大型犬笑完,抱着被子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先解释清楚!”
“你要看全程?”
“嗯。”
“你确定?”
“确定,等等,为什么是看……”
付渊撑起身子,向他勾勾手:“你过来,告诉你。”
左清乐不太信,他皱皱眉。
付渊向前探去,碰到左清乐的手时,左清乐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他就像被拽进了情景剧一样,昨晚付渊病房的画面出现在眼前,而他和付渊站在床尾看着这一切。
付渊只亮了床头灯,他的脑袋上裹着纱布,左清乐敲门时,他正看着一本书,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在摩挲着纸张发呆。
左清乐画着一张白脸,但此时脸颊已经泛着些红晕,他走进来,问道:“在看什么?”
他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是付渊落在酒馆里的。
付渊似乎没想到是他,有些慌张地眨着眼:“你怎么来了?”
左清乐顺手把帽子摘下,挂起来:“卡登说你伤得很重,叫我来看看。”
“其实你不这样也有理由带走他们的。”左清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起来有些担心。
付渊将书合上,放在枕边:“我是被砸到了,不是自己撞上去的。”
左清乐过去时,帽子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一尘不染,所以就排除了帽子是被砸下来的可能,而直到自己走时,付渊都戴着这帽子,为什么后来会摘下来?
左清乐微笑地看着他,不说话。
付渊和他对视片刻,说道:“你进步了,不当面戳穿我了。”
左清乐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敌视他了,甚至有他在场时,自己还会安心一些……
他愣了愣,不说话。
“所以伤的重吗?”付渊的头虽然被包得像馒头,但绷带挤着他的脸颊肉,这样还挺可爱的。
付渊晃晃脑袋:“医生说是脑震荡,但是没什么感觉,伤口也就一点点大,不知道为什么包成这样,还让我住院。”
“但是……”他微笑着看向左清乐,“这样也不亏。”
左清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个大老爷们这样也未免太……暧昧了?
“哦,这样。”他眨眨眼,视线似乎开始模糊了。
左清乐还是第一次从第一视角看到自己醉酒的样子,他好奇地凑过去,这模样就像上课快睡着但还在努力挣扎一样,脸像熟透的桃子。
然后,他看见自己站起身,脱掉外套。
“有点热。”他挂外套的手都有点颤抖,脚步开始虚浮。
付渊发现了他的异常,他掀开被子起身,用手覆上左清乐的额头。
“你发烧了?”付渊反复确认了几次。
“嗝。”左清乐轻声打了个酒嗝。
看着自己昨晚的样子,左清乐真想破窗而出,这未免也太丢人了。
付渊稳住左清乐身子,皱起眉:“你喝酒了?”
“没呀,我喝的是可乐。”左清乐砸吧着嘴,像个小孩。
丢死人了。
付渊似乎明白了,他把左清乐的外套取下,说道:“我送你回你的房间。”
左清乐先是跟着他走了几步,突然挣脱,扑到付渊的病床上:“我不要,太黑了!”
付渊愣住了:“你说什么?”他试图拉住左清乐。
“放过我好不好?”左清乐本想打开他的手,但是没有选择攻击,而是躲开了。
付渊皱起眉。
左清乐坐起身,吸了吸鼻子,见付渊收回手,他反而又用双手抓住付渊的手,像是在祈求他:“就今天一天,好不好?”
左清乐看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付渊被他抓住的胳膊原本紧绷着,渐渐松弛下来,睫毛微微抖动着,他抓住左清乐的双手,温和地说道:“好。”
左清乐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但是眼睛里无光。
付渊伸手抹平他的嘴角,说道:“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别装了。”
左清乐的眼睛里只有迷茫,他抬头淡淡地看着付渊,还是笑了起来,不过是讽刺的笑。
“你怎么知道?”左清乐不相信。
“我就是知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的住址,我现实中长什么样吗?”左清乐抖了抖嘴唇。
付渊顿了一星期,缓缓摇头。
“我想知道。”
听到这话,左清乐看见自己原本濒临失控的情绪,又被逐渐拉了回来,他目光流转,笑得更嘲讽了。
“付渊,是吧?”左清乐强硬地按下他的脖子,强迫他和自己近距离对视。
付渊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僵持了片刻,左清乐把他放开,笑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叫左清乐,只是一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杀的,人。”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缓了口气。
“之所以还能称之为人,因为我从游戏里出来,才有了目标,那就是找到想死的原因。”
“我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真正想让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居然是这个,是不是很……有趣?”左清乐眯起眼睛,拍了拍付渊的脸。
付渊的认真地看着他。
“知道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不知道,无所谓。”左清乐收起笑容。
“我没有家庭了,朋友也屈指可数,真可笑,我居然有一瞬间……把你也当成了朋友。”左清乐自言自语道。
付渊抓起他的手腕,左清乐本以为他生气了,没想到他说。
“你对自己的认知非常不清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