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噩梦
发现德里的尸体毫不费力,他的半个身子都横在街上,路过的马车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上半身粉碎。
他的内脏都在外露着,从远处看就是一片猩红,格外显眼,所以倒也不用担心马车会压上去,左清乐想。
他平躺在街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大张着嘴,嘴角破了口子,舌头已经被拔去,双手举过头顶,并用丝袜紧紧束着。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左清乐近距离看到那具尸体后,觉得自己该去查一下是否晕血了。
可能是这场面让他不自觉联想到了昨晚,他捂住口鼻,面色铁青,刚吃的晚饭又开始在胃里翻江倒海。
付渊见状,递来一块手帕:“干净的。”
左清乐接过,上面是淡淡的清香,闻起来安心了许多。
“谢谢。”他的脸色依旧难看,往后移了几步。
“来的正好,终于又出现了。”卡登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尸体,连左声的异样都未察觉。
左清乐感觉他有点不一样,按理来说这增加工作量的活,会让卡登更发愁才是。
但是他两眼放光,像是突然来了精神。
似乎还带着点愤怒。
左清乐碰了碰杵在一旁的付渊,付渊低下头看着他。
“把头伸过来。”付渊这具身体太高了,左清乐得踮起脚尖才能跟他小声交流。
付渊愣了愣,勾起一丝微笑,乖乖伸过脸:“亲这里。”
左清乐捏住他的耳朵:“问你正经的,卡登和杀人魔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付渊愣了愣,轻声回应道:“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你……有什么毛病?”
“第一次不是挺主动的嘛?”付渊将手搭在他肩膀上。
他说的应该是考试那次,想到那场景,左清乐老脸一红,又气又恼:“你还敢提?”整得他丢了十点生命值的家伙。
“亚伦,把这几样收起来。”卡登手里拿着几个透明袋。
“好的。”付渊抬起头,招手回应。
“卡登的妻子,就是被杀人魔杀掉的。”临走时,付渊扭头对左清乐说道。
左清乐愣在原地。
怪不得卡登的经历里没有妻子,只有儿子。
夜晚,左清乐缩在病床上,一双眼睛闪烁着亮光。
他翻了个身,脑海里回荡着付渊方才说的话。
连环杀人魔作案一共有四次,加上德里是五次,前几次在周围的村庄里,第一次是当地村民,死者在树上吊着,双手用黑色丝袜绑起,肠子在外露着,差点将路过的小孩吓出精神疾病。
第二次是在干草堆里,发现时尸体已经腐烂了大半,手上还是绑着丝袜。
第三次,也就是去年,卡登的妻子也是警察,当天她11点下班,但是12点都没回来,于是卡登去寻她,却一推开家门,看见一只猫,金色的眼睛格外显眼,它在不远处嗅着什么,卡登走近一看,发现了妻子的尸体……
第四次,死者的身体被埋在街边的雪堆里,眼珠和舌头都被挖去,被凶手做成了雪人,也正是如此,才能发现那具结冰的尸体,手依然用丝袜绑着。
丝袜都是随处可以买到的普通黑色丝袜,这些丝袜都是最大码的,很符合胖人的特征。
所以,这位神仙是个卷发胖女人?左清乐蹙眉,看警长的反应,他倒是很确信这一点。
他确实也觉得是女性的可能性大,但总感觉没这么简单。
左清乐又烦躁地翻了个身。
黑暗中,沙发上躺着的人突然在左清乐面前坐了起来,左清乐被吓得一激灵。
付渊将左清乐床头灯打开,眼神难得的温和:“害怕吗?”
左清乐的手攥着被单,外表上看确实像害怕,但他只是烦躁罢了。
“没有。”
付渊睡得有些迷糊,声音也懒懒的:“害怕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说。”
“这么多人守着你呢,别怕。”他又说起了玩笑话,像是在哄小孩。
但左清乐像是真的被哄到了,他笑了。
左清乐现在成了首要的保护目标,门外站了四个人,医院门口也站了两个,付渊就趁机溜进来偷懒了,美其名曰近距离保护左清乐。
付渊棱角分明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柔和了几分,左清乐看着也顺眼了不少。
“你睡得挺沉,怎么突然坐起来了?”
付渊将手撑在床头柜上,另一只手撑在床边:“感觉到了。”
左清乐有些恍神,这话他在哪听过吗?
见左清乐盯着自己,付渊清醒了几分,他收了收半敞的衣领,躺回沙发上:“不害怕就睡吧。”
他用胳膊撑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只要睁眼便能看到左清乐。
左清乐背过身去,习惯性地将双手放在胸前,安心地闭上眼睛。
感受到对面的人均匀的呼吸声,付渊缓缓睁开眼睛,抱头静静看着他。
连睡姿都一样呢……
睡梦中,左清乐闻到了一股异香,他皱起眉头。
一睁眼,他在铁栏杆内,小天窗外一片漆黑,不会再有光透进来了。
浑身上下都很痛,身上的衣服换新了,一份可口的饭菜放在他身边,但他虚弱得爬不起身。
“滋啦。”头顶微弱的灯光消失了。
左清乐只记得自己疯了一样地撞着栏杆,哭喊着,身体的疼痛支撑不起他行走,他只能向前爬,指甲里都是血痂子,是他长期扣墙壁和地板留下的。
他绝望地向前爬着,直到他抓到一双皮鞋……
“放过我!”左清乐惊醒过来。
旁边躺着一个小男孩,感受到左清乐的异常,他急忙起身,亮起床头灯。
“怎么了?”
左清乐怔怔地看着他,眼角挂着泪痕。
“害怕就说出来,没关系的。”小男孩伸手拍着他的背。
左清乐发现自己也是小手小脚,和这个小男孩差不多大的样子。
之后,他只记得自己哭得撕心裂肺,头脑发昏。
眼睛下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左清乐又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却是模糊又湿润的,意识到这是什么后,他急忙伸手抹干。
付渊望着他,皱着眉头:“怎么了?”
左清乐愣住了。
他抓住付渊的手,反复确认了几次,才松开:“呼,不是梦。”
他急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冲进卫生间:“付渊,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左清乐双手放在胸前入睡,手里还握着一样东西。
他跑开后,一条浅粉色的四方布,静静地躺在床上,是付渊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