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杀了人，我该死
阎辞吼声震天，带着不容反抗的震慑力，老板娘已经到了嘴边的不满生生憋了回去。
丧着脸看着照片，片刻后才不情不愿道：“是有这么个人，就在202……”
话音未落，阎辞已经冲进了昏暗的楼梯间。
鞋底重重踏在水泥台阶上，溅起朦胧尘雾。
身后还能听见老板娘不满的嘟囔声：“眼瞎吗？走路都不会好好走，看看进来多少水？”
这栋楼共十层，旅馆只占了两层，一层是大厅，二层是零星的几个房间。
202就在正对着楼梯口的位置，门半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乔陌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晦暗的阳光倾泻而下。
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摆在床头，床单上更是连点褶皱都没有。
电视柜上摆着一桶还没来得及吃的红烧牛肉面，阎辞伸手探了探：“还是热的，人应该刚出去。”
乔陌的视线扫过泡面，最后定格在床头柜上。
镜片上还有未干的水渍，樱红的薄唇微启，沉声道：“他肯定还在这栋楼里。”
根据辛丛之先前查到的资料，童东一有高达一千度的近视，不戴眼镜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就站在门边，面色不耐的看着他们：“既然人不在你们就先出来吧，一会儿客人回来了我怎么交代啊？”
乔陌戴着橡胶手套，刚将眼镜装进物证袋，闻言，微抬起头，腾出一只手掏出了口袋里的证件：“放心，不用你交代。”
对面的房间门不知何时欠了个缝隙，乔陌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恰巧对上一只漆黑的眸子。
证件上的警徽反射着金黄的光芒。
一条莲藕似的小胳膊顺着门缝缓缓伸了出来，指了指走廊一侧。
阎辞就站在门边，下意识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扇蓝色的大铁门。
刚想说些什么，那条小胳膊却快速缩了回去，门也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阎辞脸色一沉，只能扭头看向老板娘：“那儿是干嘛的？”。
老板娘一手还捧着瓜子，瞥了一眼，随口道：“消防通道，不过楼梯建在楼外，平时没人走。”
铁门被推开，发出‘兹嘎’的刺耳声响。
看来的确太久没打开过，门都生了锈。
可原本该布满厚重灰尘的台阶上，却赫然出现了一溜脚印。
难道童东一去了楼顶？还没戴眼镜？
阎辞和乔陌脸色同时一变，没时间多想便一前一后朝楼顶跑去。
没了房檐的遮挡，豆大的雨点砸在头上、脸上，火辣辣的疼。
童东一就坐在天台边缘发呆，单薄的身子随风微晃，清瘦的脸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看见阎辞和乔陌时，却咧嘴笑了：“你们终于来了。”
“听你这意思，你是特意在等我们？”乔陌往前走了两步，试图离他更近一些。
但童东一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动的同时快速将一条腿跨出了天台，悬在半空。
“你们最好就站在那儿，不然我立刻跳下去。”
乔陌神经一紧，猛地顿在原地：“好！我不过去，你别冲动。”
童东一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你们来的太慢了，差点我就不想等了。”
身上的运动服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凉丝丝的。
乔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双手紧握成拳，双肩却突然一沉，连带着头顶的雨都消失了。
诧异抬头，只见阎辞的风衣正蒙在她的头上，一只大手隔着衣服扣在她的头顶，好防止衣服被风吹落。
自己却是浑身湿透，紧实的肌肉一览无余。
雨滴自他光洁的下颚下滑，乔陌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随着雨珠移动，落在了他线条流畅的喉结上。
心猛地漏跳了两拍。
她从来没发觉，这个男人竟然有着致命的禁欲诱惑。
乔陌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掌心蔓延至脸颊，再到脖颈……
脸腾的就红了，匆匆收回视线。
“你、你快把衣服穿上，雨太大了。”
乔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慌了神，明明现在最重要的是童东一，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忽然躁动的情绪。
阎辞低头扫了她一眼，看见她泛红的小脸儿，连阴霾的心情好似都放了晴。
想逗逗她，可现在显然时机不对。
“好好披着！”阎辞低呵，搁在她头顶的手始终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
雨水很快就模糊了视线，阎辞却并不介意，就这么隔着三四米的距离，与童东一对视着。
“面泡好了，这么冷的天，你不打算先填饱肚子吗？”平淡的语气，就像对方是他的老朋友。
“算了。”童东一扭头看向雨幕中模糊的江阳，高楼林立、绿柳成荫。忽然长叹了口气：“最讨厌红烧牛肉面了，吃不吃都一样。”
“那你喜欢什么口味儿的？香辣还是海鲜？我去帮你买。”
童东一有些意外的看向阎辞，愣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警察会巴不得我早点死。”
“那倒不会。”阎辞勾起一侧嘴角，哼笑道：“想早点抓住你倒是真的。”
“可是，我不想坐牢。”
那双含笑的眸子逐渐变得痛苦而绝望，童东一突然动了动。
在雨中待了太久，他的四肢早已酸麻无力。
艰难的曲起腿，童东一咬着牙终于缓缓站了起来，浅笑着呢喃道：“真想再见小青一面……”
缓缓张开的双臂仿佛准备南飞的候鸟，他就这么笑看着阎辞，整个人忽然朝后躺去。
“童东一！”
一切的变故不过在刹那间，哪怕在他站起来的时候阎辞就已经有所警觉，但还是晚了一步。
在童东一摔下楼的瞬间，阎辞猛扑过去也只堪堪抓住了他的袖口。
童东一的衣服被扯变了形。
重力拉扯下，阎辞只觉得整条手臂火烧一般，几乎要断了，额头青筋暴起，力气就快耗尽了：“童东一！你给我抓住了！”
“我杀了人。”童东一仰头，努力想看清阎辞的模样。
手上却一根一根扒开了阎辞的手指，猩红的双眼下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我该死……”
“住手！童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