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争取
考试前一天晚自习，孟青来过六班，不过找的是江泠和颜欢，先是像往常一样旁敲侧击的问了怀阳的喜好，然后吧啦吧啦一堆最近对怀阳的喜欢又加深了，说晚上做梦梦到他好几回。
江泠被她晃着，无奈道：“那你就表白啊，反正我也没听说有别人喜欢怀阳的。”
孟青似是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皱着眉头：“女生表白，会不会不太好啊？”
江泠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喜欢就是喜欢，管他男女，谁还不能大胆说出自己的所爱了！”
何况她也想确定怀阳是不是喜欢孟青。
也有道理，孟青点点头，想到什么又说道：“那我俩要是在一块了，你和颜欢可不能再这样了。”
“嗯？怎么样？”江泠没听懂她的意思。
“不能再每天和怀阳靠这么近玩这么好啊，我跟他谈恋爱他就是我的了，我不和别的男生玩，他也不能和别的女生靠太近。”
她俨然是一副即将陷入恋爱的小女孩的模样，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我以前好羡慕你，可以和怀阳那么好，我是独生女，没有哥哥，等我们两个人在一块他也得对我这么好，不然”
颜欢偏过头没回话，而江泠被孟青这有道理又没道理的话怔住不知如何回答。
她之前从来没被人说过要离怀阳远一点，也没有因为谈恋爱远离过怀阳，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怀阳不曾离开过她半分。
如果怀阳真的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那应该就不会和她这么亲近了吧。
江泠一时理不清楚，她想纠正孟青这两种好不一样，又实在不知孟青口中靠太近的限制直径是多少。
最后还是上课铃声拯救了她。
“想起来了？现在还想撮合我们？”
“我没想撮合你们，那不是你说了喜欢可爱的，她就是那种娇娇可爱的软妹类型嘛，她撒娇我挡不住啊。”江泠看嘴角浮现一个大大的笑，“而且她就那样说一嘴，我都没放在心上。”
怀阳看着她心虚的模样，表情上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是不放在心上，就你心大，哪天喜欢一个人，那人也被别的女生告白被撬墙角，我看你都能乐呵出来。”
江泠小声反驳：“我哪有！我喜欢他我一定全心全意关注他。”
全心全意关注他。
【要记得我是全心全意喜欢你哟。】
万朝云听到这里忽然愣住，眉心微动，他低头看正在反击怀阳的江泠，气鼓鼓的：“喂，怀小白，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总算还有点脑子，”怀阳心里有股冲动直通大脑，但他压住了。
他说：“你跟我一起长大的，随便来个人说句喜欢我就比过去了？还有在我找到喜欢的人之前，你在我心里排第一，知道了吗？”
“知道。”江泠被他这突然的煽情弄得偃旗息鼓，紧接着听见怀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那天要不是我起身准备上厕所听见你们说话，真怕你就这样把我卖了。”
“没有。”江泠这次声音大了，很坚定地回他。
怀阳说完跑去旁边商店买东西，万朝云站在江泠后面，眸光垂着，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前面拿手机发消息的江泠。
女生安安静静拿着手机打字，她站在路灯下，暖黄色的光洒下来，和前面便利店的明亮灯光混在一起，她的脸依旧亮亮的，阴影全在她的脚下，她的身后，万朝云就站在没有光亮的地方。
女生晚上洗了头，头发没扎起来全散在颈后，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落下一些发丝在胸前，她缕了发丝别在耳朵后面，露出侧脸和脖颈。
凉风吹过，还有些不听话的发丝依旧晃着，在暖黄的灯光里投下些光影，模糊了脖颈的线条，勾勒出绒边。
表白墙上那些话，万朝云心里一闪而过的，是有过希望那个人是江泠的。
身边几个大喇叭大肆喧哗，谁见了他都要调侃两句，但是江泠除了刚开始调侃过他，好像也没有对这件事有太大的关注度。
万朝云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里这个匿名表白者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他每一次想起，紧接着都会闪过是江泠这个想法。
他有些舍不得否定掉这个可能性。
可全心全意的关注，重点在关注这两个字上吧，
怀阳口中的江泠是对朋友一级好的人，这点在怀阳、颜欢，甚至是沈概翟向东身上都能看见，可江泠从认识他到现在，实在是没有多少熟络。
这种偏差，是无知无觉，一旦意识到，即刻落地成盒，无从更改。
万朝云想不通，是他之前给江泠留下什么坏印象了吗？
江泠回到家和颜欢打电话，把刚才路上的事说了，颜欢感叹道：“傻孩子，看看怀阳吧，还是怀阳好。”
“说的我把他打包卖了一样，孟青说那话的时候你怎么不开口呢？”
“我倒是没把孟青的话放心上，就是太突然了，但是你说不会是孟青表白刺激到沈概了吧，不然他怎么一点预告没有的就表白了。”
“额”江泠持续心虚，这件事应该和她有关。
前天晚上还发生了件事，江泠在后面贴分班表，沈概乐呵呵的站她旁边要帮忙。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笑着说，倒也乐得清闲，搬了椅子坐在乒乓球桌旁看他贴表。
“泠姐，刚才我就站在你们旁边，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孟青喜欢怀阳这不谁都知道的事儿？还是说你也对怀阳那些爱好感兴趣啊。”
“不是，我是说喜欢一个人就要主动勇敢那个。”
江泠手托着腮帮子：“然后呢？”
“我一朋友，喜欢上一个女生，但是他不敢表白，说怕表白失败了就没办法继续做朋友。”
“你的朋友？”
“对，我的一个朋友。”沈概把表贴好，蹲下身跟她平视，语气平静，眼神闪烁。
江泠疑惑着看着他，“我觉得吧，真要是喜欢，那人也没对象的话就勇敢出击，直接行动。”
“可是万一拒绝我，以后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尴尬。”
江泠挑眉，语音上扬：“嗯？”
“我朋友，我朋友，我说快了。他喜欢了很久了，我同情他，带入我自己了。”
江泠看他拧着眉毛编故事，开口揭穿他，“得了，你不就是喜欢颜欢吗？还真以为我们都瞎啊。”
沈概一瞬间脸红：“嘿嘿，泠姐聪明啊，不愧是学霸，而且一般的学霸就成绩好，我泠姐学习好人漂亮又聪慧，还善解人意，我辈楷模啊”
江泠听的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嫌弃道：“别奉承了，好好说话。”
沈概拉过椅子坐好，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知名的凝重：“我去年就喜欢颜欢了，但你知道，我成绩一般，长相一般的，之前还老是欺负颜欢，我都没啥信心，想一直默默喜欢着就算了。还是前两天有人给万朝云表白，杨宇说我太怂，说我不勇敢迟早有人抢走颜欢我才勇敢了一点。”
江泠原本托着脸看班里的背书情况，闻言回头，目光扫过沈概的脸，哼笑一声，说：“真是难得谦虚。”
十六七岁少年少女的年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尊心和爱美之心都慢慢浮动，二中严令禁止化妆，但是穿着和发型管得不严，都是最基础的要求，衣着整洁整齐，发型不烫不染。
高三学子都有自己心里的那卷尺，高一高二的只要不穿吊带短裤拖鞋三件套，不烫个大波浪就行。
所以很多班都是普遍的女生比男生好看些，素颜朝天有青春张扬的美，但爱拾掇总不会差。
六班不一样，六十来人，男生占一半，一个比一个能“靠脸吃饭”。
天生俊脸的怀阳和翟向东是五官出众，轮廓立体，加上能说会道，绝对是随时能拉出去做门面的存在。
还有长相端正不用捯饬的分去一半，剩下十几个人或清秀或粗犷也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因此在高一上学期，学校的大课间不是跑操而是做广播体操的时候，往六班后面投过来的眼神可不少。
至于沈概说自己长相一般，那完全扯着胡子过马路——牵须。
他是阳光型的帅哥，配上外向开朗的性格很是加分。至于成绩一般是因为忽高忽低有波动，发挥好是前十，不好就三十开外，应俊在班里批评了他好几回。
但他从来笑呵呵的，人也乐观，今天这一番言论，恐怕不止止是谦虚。
无非就是喜欢上一个人，在喜欢的过程中无数次去猜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如果对方恰好无意做出一些行为被解读为应该是不喜欢，那么为了这点“应该”，他便会再次陷入一个新的猜测——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还是我哪里不好吗？
然后拿自己不好的那一面和对方或者别人好的那一面来比较，因而慢慢生出了一些自卑的种子，接着便开始犹豫。
沈概又问：“欢欢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我看看我是不是。”
而这样想久了，一环扣一环的，他还会想——如果我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就好了，或者，我可以变成那种类型。
所以才有那么多爱情里的“胆小鬼”。
江泠想着想着就又联想到怀阳身上，他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啊，怎么也会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都不说。
难道说
江泠突然问沈概：“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你朋友也喜欢颜欢，你怎么办？”
沈概沉默，片刻后说肯定会争一争的。
江泠自己也没读过多少书经历过多少事，前世也不过活到二十二岁。都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谁也未必能说自己做的有多好。
但有一件事她前世今生的想法都一样：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拼尽全力试一试的。说出口不一定会得偿所愿，但不说出口，那个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看到。
江泠前世接受万朝云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正大光明”，无时无刻地告诉江泠他喜欢她，虽然不知道这份喜欢有多真，但起码前期是让江泠有点感动的。
所以江泠赞同沈概，同时在心里暗暗下决心，等她知道怀阳喜欢的是谁，一定要好好跟他说说这个理。
话说到这里，江泠也不跟他打哈哈和多说，开诚布公道：“颜欢喜欢的类型我不知道，没问过，但是我从来不觉得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放低自己，你自己也很好。默默守护之类的，都不如正大光明的告诉她，类型不过是说辞，”
“还有，你这么在意你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如果你不是呢，如果那种类型是你不想成为的呢，你能一辈子装成那样的人吗？等她发现你不是她心里想的那样你怎么办，还不如一开始就坦诚相见，真心换真心。”
江泠由衷的说：“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