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分梨
走水路速度快，但是走水路的人的不多，但凡老师在队里都不会允许学生走水路，几个人走到后面跟上大部队，听见好几个老师喊他们注意安全。
江泠很快松开怀阳往前走，她这次慢慢的走，到最后一个圆墩才蹦了两下，稳稳的站在地上。
周围有树叶落在水池中，泛起涟漪。江泠回头，怀阳把领子拽正，对上她的目光，揶揄道：“你干的好事。”
江泠莫名脸热。
颜欢也上来了，站在江泠身边四处张望，有些纳闷道：“咱们班呢？”
“找花衬衫。”
二中平时对学生老师的服装这块就不太管束，何况今天春游，学生兴奋，难免打扮的比平时好看些。
老师自不必说，本身就比十六七岁的学生会打扮，好看之处各有不同，但夺人眼球的还得是六班班主任应俊。
从今早操场集合应俊往人群中一站，江泠就没找出来第二个比他更显眼的人。
他今天穿了一件花色极其鲜艳的衬衫，上面的花朵江泠看了好几眼才辨认出应该是木槿花——一中后门种了许多，她小时候经常在一中的校园里玩。
紫红色调的木槿花在衣衫上开的热烈，应俊本人今天也是处于一种春风满面的状态，一路上跟谁讲话都是眉开眼笑的，有好几个女生私下偷偷猜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颜欢很快在人群中发现那一抹亮色，他们跟上班队的时候应俊就走在队尾，拿着手机对着嘴说了两句话后把手机横过来拍照。
脸上的表情比平时对学生的温柔加了些憨笑。
江泠看了两眼随意瞥向旁边，应俊后面那两个学生，是颜欢口中的纪律委员和那个谁。
纪律委员叫蒋欢，那个谁名叫李霖，江泠不说把全班每个人都记得清楚，但是记住名字这件事还不算难。
两个人边走边聊天倒也算正常，只是男生耳尖红的能滴血，一句话说两个字就要偷偷瞟蒋欢一眼。
蒋欢平时是个泼辣性子，不在乎形象的女中豪杰，这会却在一众乱跑乱闹的学生中悠闲如散步，说话声调压得低，语气也温柔。
江泠移开目光，心想，果然是夏天到了，恋爱的气息处处扑面而来。
她正感慨，应俊正好回头看到她们这批掉队的，他喊停：“来来来，站好了，让我拍张照。”
只一秒，江泠觉得自己还没来及好好露个笑脸，应俊已经放下了手机兴师问罪：“跑哪去了玩这么久？”
“游乐场太大，迷了路了。”
怀阳笑嘻嘻的上前跟应俊勾肩搭背，应俊和他差不多高，随了他这动作，嫌弃道：“咋不被拐跑，这样我还省心。”
“这你舍得啊。”
“不舍得，怕你去祸害别人。江泠、颜欢，还有后面几个赶紧跟上啊，一会天热起来爬山更累。”
江泠拉着颜欢加快了脚步，沈概跑过他们，和怀阳一左一右的围着应俊。
“俊哥，那照片？”
“一会发给你们，我要你们照片干啥，看着添堵啊。”
“哪能啊，我们多乖！”
“滚一边去，没正形的。”
到了山顶，各班忙着清点人数，江泠站在后面欣赏风景。
这里她有很久没来过了，现在是夏初，景色很好，放眼望去前方层层叠叠的山峰青翠一片，绿色之中还有五颜六色的小花点缀，加上数不清的树木，开花的，垂柳的。
再远处视线更加开阔，能看到山脚那一片小湖，明镜般清透，波光粼粼。
到山顶时是十点半，各班老师集合查完人数之后宣布可以自由活动，愿意坐校车的十二点集合下山，想自己下山的不限时间，要求还是三人以上结伴同行。
人群一哄而散，有的去玻璃栈道，有的去福安寺。
怀阳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解散后随意找了块石头席地而坐，外衣领子拉开，手一扬就褪到腰侧，极其顺手的从颜欢包里拿出小电扇来扇风。
江泠站在他对面四处看看，她不太想坐地上：“之前山上有石凳啊。”
“矫情，”怀阳又动了下，外套彻底掉下来。他把外套递过来：“早就被别人抢走了，你俩坐这个。”
江泠坐好，回头准备拿水——她刚才把水放在旁边的阶梯上，这会一伸手，反倒把水碰倒滚到了坡下面。
万朝云站在她身后，拽着拉链的手没反应过来，片刻后说：“我再给你买一瓶。”
江泠想说不用，怀阳适时开口：“不用了，我的没喝，给她，商店旁边人太多了。”
江泠接过来喝了两口，怀阳很快歇好了，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妈准备了樱桃和梨，背一路了，赶紧消耗掉。”
梨是雪梨，比较大，只装了两个，分别对半切了码好，还有一盒樱桃，零碎铺着一层冰块，走得太久，已经化成了水。
他把樱桃给其他人分了，颜欢和万朝云一人拿了半个梨，最后这站在江泠旁边，拿着樱桃盒子。
正午阳光耀眼却不刺目，透过层层枝丫落在地上的光斑只余明亮的金色，他们坐在树下，习习凉风吹过，倒也惬意。
颜欢坐在江泠旁边，突然说：“你们记不记得，去年圣诞节，大家都在到处送苹果图平安，就阿泠非要吃梨，买了好多在班里分。”
沈概在一旁接话：“我记着我记着，那天还是考试，我们考场基本上都拿着包装的苹果礼盒，就我一个人捧着梨。”
翟向东笑着点头：“还有我。”
颜欢笑意更甚，撞了撞江泠的肩膀：“咱俩还啃的同一个梨。”
江泠感叹：“这会承认说咱俩吃的同一个了？不知道是谁迷信的不得了，说梨不能分，两个人吃同一个梨会分离，最后还不是啃了好几口。”
“天地良心，偶尔迷信一下怎么了，再说要不是怀阳摔了我的，我也不至于这样啊。都怪他！”
那天几个人闹，撞到颜欢，她手里的梨飞出去直接掉进了垃圾桶。
“那你打他去，别撞我，我还没吃完。”
刘亚买了水过来，只听见最后一句，他把新买的水递给怀阳，拿过樱桃盒子，挑了个大的放嘴里：“美女报仇十年不晚，要不你现在把阳哥打一顿？”
沈概和翟向东凑热闹：“支持打怀阳！”
手上拿着梨还没来得及吃的怀阳：“”
他去年摔了个梨，今年还能被拉出来鞭挞？
“算了，反正我和阿泠的梨没切开过，不算分的。”
“呦呵，今天放过他了？”
几个人嚷嚷着起哄，起哄完了又说些聊些别的，江泠听着，偶尔会弯眼笑笑。她吃完了那半个梨，回头准备扔核，怀阳把盒子递过来，里面还有半个梨没动。
她悄声问他：“你不吃？”
“你吃吧，我刚吃了樱桃。”
怀阳把这半个梨递给她，收回手时一并把她手上的梨核拿走扔进了盒子。
江泠抬眼看他，怀阳把盒子放一边腾出手拧开那瓶新买的水仰头喝了两口，拧上盖子后，拇指无意识的摩擦着瓶身冰凉的水雾。
片刻后他把水放在一旁，起身时看过来，刚好对上江泠没收回的目光。
“怎么了？”
“不怎么。”江泠笑，风吹过，树叶晃动，细碎的阳光照在脸上，细小绒毛清透，迎着笑脸明媚。
怀阳握着她手腕把梨塞进她嘴里：“赶紧吃。”
几个人歇息够了就往更上面去，颜欢想进福安寺许愿，刘亚嚷嚷着好，他要许愿下次考试能进步个一百名。
怀阳差点没笑喷：“那你这太为难神仙了，神仙看见你都绕道走。”
“你管我，你许什么愿？”
怀阳耸肩：“我不信这个。”
颜欢看向江泠和万朝云。江泠摇头：“我也不信。”
万朝云同样：“我一样。”
最后进去的只有颜欢，沈概，翟向东和刘亚。
他们三个倚在栏杆旁等，怀阳手里拿着装水果核的盒子，转头看了两圈朝着某一方向走过去，应该是去找垃圾桶了。
栏杆旁只剩万朝云和江泠。
江泠拿出手机对着怀阳的背影咔嚓了一张，接着转换角度继续拍照，拍拍天空拍拍旁边的花草。
拍了几张之后滑动屏幕换成录像模式，想录一段景色留念，却看到了可爱又浪漫的一幕。
台阶下面有两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女孩手里拿着棒棒糖，男孩蹲下给女孩绑鞋带。
系好后男孩站起身，女孩把手里的一根棒棒糖递给他，江泠听到两个小奶音。
“谢谢哥哥~”
“不用谢~”
两个小孩说完话便一块牵着手上台阶。
江泠看了好一会才舍得移开目光，两个小孩路过她已经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怀阳都已经丢过垃圾又回来站在旁边玩手机，她手里的录像模式还没有关掉。
江泠心思微动：“怀阳！”画面里的怀阳应声抬头，转头看她，意识到他她在录像以后舌尖顶着左脸颊，挑眉笑了一下，“老规矩啊？”
说完夺过她的手机开始录江泠，江泠歪头，让他站远点，近了显脸大。
每次出去玩都要拍照拍视频纪念的这个习惯还是高一时颜欢提议的，一直延续了好多年。
怀阳拿着手机，笑看江泠在镜头里蹦蹦跳跳的，拍完怀阳喊了声万朝云，把他也照进手机里，随后就着正在录制的这段视频对着前方，把刚从寺里出来的几个人一并全部录在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