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倒杯水”
应俊好容易念叨完了，打开他刚进来时拿着的袋子，把住校生的手机一一分发下去。
江泠重生后，高中的事情也记起来了大半。
六班总共60个人，只有一小半是住校生，二中坐落在热闹的市区，不强制要求高一高二学生住校，因而走读生居多。
住校生的手机则是统一周日晚上收周六上午发。
今天是周四，按理说没有到发手机的时间，但明后两天期中考试，学生出门吃饭需要用到手机。
长怀二中校规不多，都是些高中统一常见的，倒是奇奇怪怪的规定不少。
比如考试期间可以出校门吃饭。
不是一般的月考，必须是每学期的期中和期末，两场大考的前一天晚上和考试期间学校一般都会让学生外出吃饭。
说是什么模拟高考，吃饭自由，时间自由，需要自己把握好尺寸，实际上学生严重怀疑是因为每次大考都占了月假的时间——二中的月假是每月月末两天，月考时间不定。
而期中期末考试必在月末，每次都会占用掉其中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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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俊一直坐到了下午放学，交代了两句注意安全就走了。
沈概一放学就活过来了，书本一扔便吆五喝六的，还是平时那股大喊“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的劲儿。
怀阳拒绝和他勾肩搭背，走到江泠位置旁边拽她的马尾：“走走走，吃饭去，今天哥请。”
高一楼的楼梯间在正中间，一行人转过拐角，万朝云已经在楼梯口正对的栏杆处等着他们了。
似乎是感知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万朝云抬头看过来，江泠在对上目光的下一秒转头看向颜欢，颜欢却误认为是要看她有没有那里不好，拉着她的手认真打量两眼，点点头：“很好，素颜不长痘，头发也没翘，完美！”
“不是”怎么还押着韵夸人呢。
说话间她们已经下了三楼，江泠也没有解释，看着万朝云走过来点了点头算做打招呼。
几个人下了个拐角，怀阳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颜欢生气被打了两巴掌。两人在前面争执起来，万朝云落在后面和江泠并排走，人有些多，他们肩膀挨着肩膀。
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嗡嗡了几声，万朝云似是听到了，转身看她：“是不是你手机响了？”
走廊里的光线不强，带着疑问的语气在这乌泱泱的放学大部队里显得不是很熟稔。
前世江泠死在23岁，她念大学时万朝云在国外，等他刚回来怀阳又出了意外，接着她病重去世，他们做了四五年情侣，真正相处密切的时间竟还是高中这两年。
江泠点头，下了台阶，不咸不淡的回道：“嗯，一会看。”
雨已经停了，他们没打算走太远，随意在街上找了一家馄饨店便坐下了。
江泠一坐下就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这是那年的手机，当时盛行用微信，她上高中之前就注册了账号。
看到消息才知道是怀阳的妈妈问怀阳今天回到学校的表现，有没有继续捣乱之类的。
她看了两眼以前的聊天记录，按那时的语气一条一条回复。
今天有月亮：安生着呢。
今天有月亮：还和班主任称兄道弟的。
芳华：他说把烟戒了，在学校也没抽吧？
今天有月亮：没有，真戒了。
怀阳回家反省是因为抽烟，但完全是个乌龙，那天在走廊，他拿着手机发消息，顺手接过来了朋友的烟帮忙拿着，教导主任搞突袭带着人来了，那一伙吸烟的全部回家反省两周。
怀阳当时回家反省之后第二天说把烟戒掉了，怀爸怀妈还没有从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吸烟这件事上反应过来，就被自家儿子信誓旦旦地“戒烟成功”的交代给搞迷糊了。
两位家长不信，怀阳就搬出说话可信度高的江泠来解释，怀爸怀妈了解后，在反省期间也就随他去了，只让江泠抽空帮着把落下的课给他补补。
说起怀爸怀妈为什么这么相信江泠。
她是怀阳的发小，比怀阳小一岁，两家家长是旧友，又曾是同一所学校的老师，都住在二中街尾的同一个小区。
他们两个从幼儿园就在一块玩，之后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又考进同一个不算好的高中，长怀二中。
长怀二中太普通了，十年前它是市里最好的文科学校，江泠入学时，这所最好的文科学校传奇早已过了十数年。十年后，它文不成，理也不好。
一中亘古不变的优秀，七中一如既往地混乱，二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非要说那大概只有伙食和环境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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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又发来几条消息问他们吃饭了没有，江泠忙着回复，顺手接了视线里递过来的那双一次性筷子，又把水杯往前推了推，毫不客气道：“倒杯水。”
刚说完左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的手机按灭。
江泠疑惑的抬头，看到颜欢冲她使眼色。
她懵着，转过头发现自己正对着的万朝云正拿了小茶壶倒水，片刻之后杯子盛满了水被推过来。
“喝吧。”
说完他又拿过颜欢的杯子倒了杯水。
颜欢接过连忙道谢，用膝盖碰了一下江泠。
“谢谢！”
“挺好喝的”
她不自觉地回复，旁边颜欢憋着笑，肩膀抖着撞了撞江泠。
emmm她在说什么，为什么形容白开水要用好喝啊。
刚才在路上才暗暗下决心暂时不要靠近他，现在又这么理所当然的让人给她倒水，江泠捏着手机，以往都是怀阳坐在她对面
谁知道这人点个菜这么慢！
江泠面上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唇，把手机装进兜里，晃了晃杯子散散热气，抬头又对万朝云礼貌笑笑，冲他身后的方向大声喊道：“怀阳，要两个凉菜。”
“再加盘牛肉。”
“知道。”
颜欢看着她这明显的欲盖弥彰，别过脸依然在笑，平复之后扭头过来想喝点水润润嗓子，手一伸却握了个空。
怀阳拿着茶壶在往杯子里倒水，见她落空，顺手拿过杯子把她的杯子填满，笑了声：“一会饭菜就上了，少喝点水。”
颜欢在新朋友面前保持淑女，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饭菜很快上来，江泠小口吹着碗里的汤散热，随手夹了一筷子凉菜，发现里面有苦瓜后习惯性地夹起来，抬眼看到对面是两个人时又顿住，手落下来放在盘子边。
她不爱吃苦的，往常都是怀阳吃，后来和万朝云在一起了她也不会点，这样想起来，万朝云还不知道自己不爱吃苦的。
她吃掉剩余的木耳和洋葱，转而对着另一盘的皮蛋黄瓜下手，正吃着，斜前方伸过来一只手给她夹菜。
她快速抬头确定，是怀阳。
还使坏故意只夹了一点苦瓜放进她盘里，笑道：“多吃点。”
江泠瞪他一眼：“不吃。”
对方的筷子很快又伸过来，连带着刚才她放在盘子旁边的苦瓜一道夹走放进嘴里吃了，吃完不忘说她：“这么挑呢你？”
江泠喝了口汤：“哎打住，别冤枉我，我从不挑食，就是不爱吃苦的。”
“那芹菜为什么不吃？”
怀阳挑了花生米，眯着眼，不让这个话题过去。
“那芹菜我也觉得是苦的不行啊？”
“哦~”
之前的怀阳黑短发，额前有碎刘海，反省后染了红色，美名其曰反正都犯错了，不如就染个想要的颜色，还显得成长了，爷儿们点。
现在这个说自己成长了的人一脸认真说语气词还拉长了调子，江泠无奈笑他：“吃你的吧，吃饭别说话！”
她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怀阳盘里，颜欢在一旁损他：“可别给他吃肉了，打篮球都不一定能蹦起来！”
万朝云夹菜的手一顿，明显的笑了一声。
颜欢笑的最欢，笑完后想起来问新朋友：“对了，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怀阳以前没说过。”
“反省期间，我俩一块被遣送回家的”
“我来接着说！”怀阳举起筷子，撞撞万朝云的肩膀，后者眯着眼一副您请说的样子挑了下眉。
“有一天我在小区篮球场打球，他看我打得太好，拿着球过来说想切磋一块玩，结果打了个平局，后来就成为朋友了。”
万朝云听完点头，十分配合的接了一句：“你说是就是吧，毕竟我也不能说是你打球太烂我看不下去，这多伤害你自尊心。”
说完还用询问的语气说了一句：“是吧？”
“喂，兄弟你这话真伤心。”
怀阳伸手打了万朝云一拳，笑骂他拆台，几个人聊着天，语气逐渐熟稔起来。
少年人的友谊很容易建立，江泠记得上辈子她和万朝云的认识更是草率。
就在某一天，几个人站在一块聊天，她原本是在和怀阳讲话，说着说着，旁边站着的万朝云问起一句，怀阳回他：我给你说过的，江泠。
那也是春末，雨下不停。
夜幕里，万朝云“嗯”了一声，此后再见面总是会给她打招呼，而直到他表白前，江泠对他只有一个记忆——长的还不错的一朋友。
那时的江泠心里不过是想着多一个朋友而已，朋友这个定义太过简单，尤其是在高中时代，认识、有共同语言，就是朋友。
可是谁也不能未卜先知，预料到别人的心思。
所以吃饭时江泠对万朝云的态度就是不冷不热，不想搭话。结账时怀阳拽她的领子。
他说：“下午还泪汪汪的说想我，晚上对新朋友就爱答不理，恨不得满脸冰渣子，江泠，你这情绪转换，有点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