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凌云起 有灵生而识之
牧童儿又开始发懵了,整个人坠入到和远遥钓鱼的记忆里,心道:俺竟然差点钓到这么大一条青鱼,可俺咋没有印象呢?也没在意远遥在问什么,只含糊应了一声。
远遥乍见牧童儿这般配合,以为他是开窍了,就搓着手道:“今天一定可以捉到它的!”
秀秀喜道:“太好了,快上来,舟上还有爹爹的一根钓竿,可是还差一根。”
远遥赶紧摆手道:“没我的正好,我最怕钓鱼了,坐那儿一动不能动,憋也憋死了。”
秀秀将小舟撑过来,接远遥和童儿上船,捂嘴笑道:“你呀,就是个身上长了跳蚤的皮猴子。”
远遥抓耳挠腮,扮了个滑稽的猴儿脸,逗得秀秀嘻嘻直笑。
牧童儿不会说俏皮的话哄秀秀开心,可眼力见好,一把夺过秀秀手中的长篙,帮秀秀撑舟驶进芦苇荡。
芦苇虽然生在水里,可还是被炙热的阳光晒的耷拉着叶子,牧童儿抹了下颊上的汗珠,嚷道:“什麽破天气啊,咋这麽热?!”
秀秀也热得小脸通红,附和道:“对呀,这天不知道咋的了,明明才刚刚入夏嘛。”
“咦,你们发现没有,这溪面竟然下降了不少,今天也比昨天热了些呢!”远遥亦是点了点头,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拿了下来,摊在手里稍一摩挲,竟有徐徐凉意涌了出来。
这枚玉坠,体呈椭圆,有如泪珠,玉白如雪,在阳光下微微闪烁清光,晶莹剔透。
秀秀看到远遥手中的美玉,喜爱之心不加掩饰:“平时都挂在脖子上,今天怎麽舍得摘下来了,真是好漂亮,给我看看!”伸手便要扯到眼前仔细瞧瞧,远遥不防,喝道:“别碰!”可还是慢了一拍。
秀秀修长的手指在碰到玉坠的瞬间,忽然就觉得自己仿佛已坠入冰天雪地,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收回了手,才觉得暖和了点,惊道:“好冷,这玉坠怎麽会这麽凉?!”皓齿一个劲儿的打颤,嘴唇也紫了起来。
远遥将玉坠收回衣内,哼道:“这是我娘留给我,让我以后送给她儿媳妇的,你可不能碰!”眼看着秀秀面色发白,冻得直哆嗦,知道不好,悄悄转到秀秀背后,轻拍了一下,将浩然正气缓缓渡到秀秀身上。
秀秀身子渐渐暖和起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咦道:“坏蛋,你拍我干嘛?”
牧童儿已将船泊在芦苇荡深处,闻言也质问道:“远遥,你咋敢欺负秀秀?!”远遥无奈摊手,手上一只硕大的蚊子已被他拍死了,不禁小嘴一撇,长吁短叹道:“唉,你们长大了,可千万不能当官呀,容易不分青红皂白,错怪好人啊……!”
秀秀小脸不好意思的红了一下,牧童儿也悻悻的直挠头。
远遥却不在意,顾左右而言他道:“哈…童儿哥哥真会找地方,这一片苇叶落的最多,是个大鱼藏身的好地方,料想那条大青鱼也一定在这儿,照看自己那些子孙后代,我说你俩别傻愣着了,快点钓,早钓完早回家,是不大黑?”
大黑此刻仍然满眼全是阿花,哪有空搭理这小子,只摇了一下尾巴,算做答复。
这边牧童儿一边眼巴巴看着秀秀,却还知道把饵料穿在钓钩上,唰得一甩钓竿,钓钩飞出,落在了芦苇叶上,免不了扯回钓绳,重新来过,倒是值得,换来秀秀一句&34;笨蛋&34;的嗔骂。
牧童儿胖脸一红,这会儿老老实实,再不敢出丑了,可小脑袋撇着,时不时偷看秀秀,看着看着就变成了直勾勾的盯着了,反之秀秀却一颗心儿全在鱼浮上,心无旁骛,专心异常。
远遥躺在舟上,瞅瞅一双桃花眼儿瞄着秀秀的牧童儿,又瞅瞅摇着尾巴偷亲阿花的大黑,颇为聊赖,无聊之心大起,渐渐迷糊着犯了困意,可当双眼闭阖上的时候,脑中却突兀的出现一片蓝天白云下的芦苇荡,就如亲眼所见一般清晰。
远遥咦了一声,睡意倏醒,心念动时,脑中又出现了芦苇荡中被躺在身下的小舟和此处稍显浑浊的溪水。
小孩子玩心渐起,心念连动,一幅幅画面如泉水般涌入脑海:穿行在舟底的游鱼、横行水底的螃蟹、甚至淤泥里钻来钻去的泥鳅,无不历历在心。
远遥啧啧称奇,恍然悟道:难道是突破青霄御物诀的缘故?老姥说,那些飞天遁地的仙人灵识强大无比,能知千里以外的事,难道就是这样麽?
好奇心起,闭眼凝神,灵识一下子冲出了芦苇荡,就看见大黑捕到的那只鲤鱼在岸上都快被晒成鱼干了。远遥心里直道有趣,意念再动,竟然看见老姥躺在皂角树荫下的摇椅上,悠哉悠哉地咂着小酒,脸上的皱纹一条条舒展,好不惬意。
此时,酒爷爷若有所觉地看向了芦苇荡这边,微微皱了皱眉头,复又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但只这一息,远遥就觉得,酒爷爷的眼睛是看向自己的……
远遥想到这里,赶紧收回灵识,心道老姥发现我了,哼,再试一次,看看还这样不!这次远遥小心翼翼,心念放缓,直到看见酒爷爷边灌着酒,边回味似地咂巴着嘴巴,许久许久,再没有异样。
远遥心中一喜,心念不免现出了少许波动,果然酒爷爷又看向这边,嘴里喃喃碎语。
当真可以发现,这般印证之后,远遥便不在偷窥酒爷爷,由着灵识升高再升高,一会儿追逐着翔于天空的紫燕子,一会儿乘驾着来来去去的溪风,一会儿又徜徉在洁白的云朵之上,这感觉真是奇妙之极,远遥这般玩了一会儿,好奇心又起,竟然迎着如火如熔的烈日,越攀越高,越攀越高,高到远遥也不知有多高时,忽地,脑海里毫无征兆的现出一片灰蒙之象,随即灵识一坠而下,远遥顿时头痛欲裂,不由得闷哼一声,翻身坐了起来!
“怎麽了?!”童儿听到远遥呼痛,急忙丢下鱼竿跑过来问道。
这痛意倏忽而来,竟又倏忽而去,远遥颇觉得莫名其妙,看到秀秀也投来关切地目光,连忙摇了摇头,道:“没事的童儿哥哥,我梦到自己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了!咦,这才多大会儿,你俩竟然钓到这麽多鱼了?!”
“远遥你是不是睡糊涂了,都一个时辰了,这都晌午了好不!”秀秀说着,撑起长篙,将小舟划出了芦苇荡,“走吧,我熬鱼汤给你们喝。”
“好啊!”牧童儿顿时欢呼雀跃,然后对远遥说,“远遥,你这梦有点吓人,这两天咱俩别去山上玩了!”
远遥点点头,又疑惑地抬头望了望日头,说道:“我便不去了,要不然老姥中午就要饿肚子了。”
“好吧!”秀秀也很实诚,将远遥和大黑送上岸后又送了远遥几尾鱼,就载着牧童儿和阿花驶向家里去了。
远遥捡起岸上已经被阳光晒成鱼干的鲤鱼,拍了拍大黑的脑袋,学着秀秀娇嫩的声音道:“大黑,走,我熬鲜鱼汤给你喝。”
大黑不为伪美所动,依旧恋恋不舍地看着蹲在船上渐渐远去的阿花,直到看不到了,这才兴致缺缺地耷拉下耳朵,无精打采地缀在了远遥屁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