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困了有人塞个枕头过来
“当然大有关系罗。电磁波和光线都是差不多的东西，都有‘灯下黑’。这广播电视转播铁塔的电磁波‘灯下黑’，就是那铁塔下面的这座楼——电磁波辐射几乎接近零！我在这里呆了十几二十年，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不是好好的么。”罗师傅拍拍胸脯解释说道。
“噢，照你这么说，我就放心罗。”方欣怡问道：“罗师傅，这房子怎么租？”
“这个嘛，我做不了主，你们得问老板去。”罗师傅回答说：“我把鲍老板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们直接跟他联系……”
“行！我马上到茅花镇跟你签合同。记得准备好押金哦。”对于这些年一直萧条的广源宾馆的经理鲍茅罗来说，有人要承包租赁，可真是“困了有人塞个枕头过来” ，所以几个回合下来，方欣怡没有费多大周折便谈妥了租金。尽管鲍茅罗往高里要价，可是顶不住方振图父女实打实地分析宾馆的惨淡经营状况，“鲍经理，我们是镇里的本地人，你那宾馆闲了那么久，谁还会去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早租给我们，你也早有进项呐。”
鲍茅罗晓得瞒不过熟悉内里的人，便抱着能赚几个是几个的心态，以年租三万元、预缴押金五千元的价格，与方欣怡签订了租赁一二层楼和场院的合同，收了连同半年的租金共两万元现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对方欣怡来说就是幼儿园的开办资金了。按照她的估算，把宾馆改建成幼儿园，内外装修要花一大笔钱，购置幼儿桌椅和午睡用的小床、幼儿滑梯和电视机还有幼儿玩具等教学设备等等，要添置个八九不离十的话，少说也要一二十万元。当方振图问她开幼儿园需要花多少钱时，她掐着指头盘算了一下，伸出三个手指在老爸眼前晃了晃。“至少也得这个数！”
“三万！”
“老爸您的钱值钱一些，一顶十哇。”方欣怡撇了撇嘴。“至少得砸进三十万，那幼儿园才能办得有点儿模样呢。”
“要这么多？马艳、马婶还有刘家的幼儿园办起来，听说只花了几万块哩。”方妈的嘴巴张大成一个“○”形，啧啧说道。
“她们？她们办的那是幼儿园吗？”方欣怡的嘴巴又撇起来。“糊弄家长和孩子呐，完全不符合幼儿园的开办标准。我的幼儿园如果和她们的一样凑付，有几个家长会送孩子送来？即使有孩子进来，我这‘专业人士’的脸上也挂不住哇。”
“万事开头难，咱能不能先因陋就简？把你说的办园标准稍微放低一点，待到将来进幼儿园的孩子多了，能挣到钱了，再进一步完善也可以吔？”方振图用试探的口气问道。
方欣怡摇摇头，“那不是和镇上这些幼儿园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啦？办那样的幼儿园，我打心底里就感到对不起家长和孩子们，还不如不办哩。”
方家老俩口晓得女儿好胜争强的脾性，但是面对那么大的数字，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欣怡呀，你说的可不是一个小数噢。要投入那么多，你到哪里去筹划？”
“这些年我手里还攒下差不多十万块，结婚后裕银也没有要我拿出来一块儿用，算是我的私房钱吧。交了押金和准备头一年的租金，对宾馆进行改造装修后，我估摸着还能余剩下两三万元……”方欣怡扳着指头算了又算，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
“裕银那里怕是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吧？”方妈嘴快地说道。方欣怡轻轻点点头。她想起姐姐给自己说的那些话，虽说过去好一阵时间了，也不知道老公把拖欠的钱还清了没有？再说啦，办幼儿园这碴子事，她俩口子至今还没有摊牌定下来，自己这么风风火火地操办起来，岂不是有点儿先斩后奏？想到这些，她不由地心绪烦乱，眉头皱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一时间缄默无语。
理想与愿望在金钱面前，有时候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对于处事谨慎的人来说，经济能力是决定一切取向的基础和前提。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她方欣怡才明悟自己犯了一个要命的错误：如果缺钱的话，仅凭丰富的专业知识和才能，依旧会难以让梦想成真，甚至会让自己陷于泥淖之中。然而，她已经与鲍大经理签了广源宾馆的租赁合同，五千元的押金也交到了对方手里，除非算是打了个水漂，否则再无退路可言！想到这些，她决定到省城去与老公好好地商量商量。
正如方欣怡所顾忌的，当她带着岚岚大包小包地回到省城的出租屋后，高兴万分的谢裕银等到她哄女儿睡熟，便猴急地与老婆在床上滚起了床单。待到他有些精疲力竭地四仰八叉摊开手脚躺在揉乱的床褥上，方欣怡软绵绵地偎倚在他的怀里，“哎，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好事？”谢裕银的喘息还没有平复，“是打算什么时候从娘家搬回这儿住？有了岚岚，这房子就显得有点儿小了，咱再租套大点的……”
“哪个说要回省城了？真要搬回来，我到哪儿找工作挣钱去？”
“就在家里带岚岚呗……”
“你真想让我窝在家里当个家庭主妇混吃混喝打发日子啊？”方欣怡不高兴地说。
“你打算往后怎么过呢？陪岚岚呆在外婆家一直等到她到上幼儿园的年纪？”谢裕银哄着说：“我只能每周从省城到茅花镇来回跑罗。不过，你就心甘情愿地在娘家吃闲饭？”
“我倒是想在婆家图清闲，你老妈能容得下我们娘儿俩吗？”方欣怡抓住老公的软肋，弄得他无言以对。“再说啦，我这个当年省城大幼儿园独当一面的业务园长，走到哪里会没有饭吃？”
“你……不会真地要在娘家干幼儿园吧？”谢裕银想起了老婆前一阵子吐露出口风，瞪着眼问道。看到方欣怡肯定地点点头，毕竟夫妻一两年了，他晓得老婆的脾性，哪里敢过于阻拦？再说，老婆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这个家创些收入。他抓搔着头发说道：“投资幼儿园要很大的本钱呢，咱们到哪里划拉这笔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