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谷子
早上五点，顾老爷子就起来煮好了猪食，还在电饭煲压了干（一声）饭。等到猪食冷了，顾老爷子担着两桶猪食就去了猪圈，把猪喂完，鸡鸭鹅喂了，给牛羊把草填了，天已经大亮了。
李天秀，谭秀，魏凯，还有顾良纷纷拿着镰刀从外面过来了。
“顾老头，我们来啦，你收拾好了没？下田去割谷子啦！”
顾老爷子听见声音，看见人都到齐了，赶紧拿起面条，下进锅里。用筷子搅了搅热气腾腾的泡菜面条，扣上锅盖，然后将锅里的柴火退了出去，只留下一点火星。
“快来吃饭咯，吃完早饭我们就去割谷子咯！”
几人也不是第一次来顾老爷子家换活路了，对于顾家的摆设门儿清。李天秀熟练地从碗柜里抱出一摞碗，谭秀从箸篓子里抽出筷子。
顾良熟练地拔下电饭锅的电源，将内胆抱到堂屋的桌子上。几个人吃着白米饭，配菜就是泡菜煮面条。吃完以后，顾老爷子就放下碗筷，和四人拿着镰刀去了田里。
顾良和顾老爷子还有魏凯抬着拌桶（一种器具，很大，用来打谷子的）一路抬到了田里。
几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人，谭秀和李天秀一边割谷子，一边捆好。魏凯抱谷草放在靠近拌桶的地方，顾老爷子举着谷子放进脱谷机，顾良因为年轻体壮，所以他的任务是背着湿漉漉的谷子去不远处的石坝上晾晒，并且把谷子摊平晾开。
谷草扎人，太阳又晒，水田里经常还有蚂蝗。往往一田谷子打下来，人都快中暑了。五人的身上都被谷毛子扎了，割谷子的两位女性还被谷子叶割红了手臂。
早上八点，顾清和唐巧巧准时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好。顾清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牛仔超短裤，外面套了个罩衣。
唐巧巧照旧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只不过是件短裙。两人都还记得顾老爷子昨天晚上的吩咐，匆匆忙忙地下了楼，开始准备今天的午饭。
唐巧巧先是把桌子收拾了，早上顾老爷子他们吃剩下的碗洗了。接着烧水煮鸡蛋跟茶。
茶就是他们这个地方的醪糟汤，里面放红糖跟汤圆，还有煮熟的鸡蛋。
顾清在一边洗着菜，豆芽，青椒，豆腐，黄瓜，冬瓜，茄子，四季豆，红苕尖。
洗完以后，顾清从冰箱拿出宰好洗净的鸡肉和鸭肉，在煤气灶上面分别炒了炖上。鸭子配的是魔芋豆腐，鸡则是跟冬瓜一起炖。
接着又拿出葱姜蒜辣椒花椒切好，把菜切好，瘦肉切了，又煮了块新鲜肉拿来炒回锅肉。接着把卤鸭子炸了，皮蛋剥好，和青椒一起凉拌了。
瘦肉还剩了很多，顾清记起了唐巧巧末世三年后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阿清，我好想吃酥肉啊！
于是又将瘦肉切成条，配上鸡蛋和淀粉，炸了个酥肉，一共做好了十七个菜，分别是鸡肉炖冬瓜，鸭肉炖魔芋豆腐，凉拌茄子，凉拌青椒皮蛋，青椒肉丝，胡豆瓣回锅肉，炸酥肉，腊香肠，腊瘦肉，清炒红苕尖，豆芽炒肉丝，麻婆豆腐，四季豆排骨汤，炸卤鸭子，凉菜，卷子，卤猪头肉。
饭也是一下来就开始蒸，现在也蒸好了。唐巧巧煮好了茶就装在大盆里拿着篮子和碗筷提了出去。
走过狭窄的田间小道，穿过晦涩的小路。一到田里，唐巧巧就看见金黄的谷子田里，在太阳的照射下，农民伯伯弯腰驼背割着谷子的场景。
顾爷爷他们不愧是5个人干活，这会已经割完两块地了。唐巧巧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接触过农事，上一世，她和顾清回来的时候，也只是到处看了看。那会发洪灾，到处都差不多。
顾老爷子看见唐巧巧来了，赶忙对其他人几人说：“都停一停，喝完茶再来！”
众人听了纷纷将镰刀放在地边，一人拿了碗茶，拿起一根筷子吃了起来。
顾老爷子也端起一碗，尝了一口，忽然皱着眉问道：“唐娃儿，这咋个冰牙齿呢？”
唐巧巧一脸淡定地解释，“爷爷，你们在太阳下晒着太热了，我就在茶里放了几块冰，这样你们喝起来也能凉快一些。”
顾良此时也背着空背篓回来，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大口，满足地说：“太凉快了！”
李天秀和谭秀也纷纷赞叹唐巧巧这个想法不错，纷纷端起碗吃了起来。
只有顾老爷子和魏凯都七十多岁了，肠胃受不了凉的，纷纷放下了碗，唐巧巧疑惑地问：“顾爷爷，你怎么不吃了？是味道不对吗？”
“不是，太凉了，老头子牙齿受不了，冰牙齿，我放一会儿，热了再吃。”
魏凯也赞同地说：“我也是觉得冰牙齿，过会儿再吃。”
顾良背的满头大汗，本来就渴，一连喝了三碗。
唐巧巧想起顾清临出门说的话，连忙对顾老爷子说：“顾爷爷，等会儿天气热了你们就回来吃饭了哟，我们就不出来喊你们了！”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说：“晓得了。”
魏凯咂了口旱烟说：“热了我们跑的比风还快，不用你们喊，我们就会回来吃饭的。”
李天秀和谭秀又拿起了镰刀重新走向了稻田，两个人仿佛两个无情的收割机，不一会儿就割了一大堆。
唐巧巧看了看进度条，已经割了两块地了，另一块地也割了大半了。这些人割谷子是真的快，要是让她来割的话，估计一天也割不了一块地。
唐巧巧摇了摇头，这种事还是放过自己吧，她是真的不会啊！殊不知，三年以后，看着顾清的满空间的稻子，唐巧巧是哭着割完的。
回到家，顾清正在收拾厨房，将多余的碗捡好，把灶头抹了，地扫了。院坝扫了，垃圾全都倒出去。
见唐巧巧提着东西回来，顾清赶忙问：“咋样，他们喜欢喝茶不？”
唐巧巧点了点头，懊恼地说：“早知道我就不放冰块了，顾爷爷和那天一起赶场的爷爷都说喝了牙齿冷的受不了。”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怎么会想到在醪糟里放冰块的？哈哈哈哈？”
“唉！我就是觉得天气热，放点冰块喝着凉快，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唐巧巧嘟着嘴说。
“主要是冰的喝了容易拉肚子，其他倒是没啥。反正他们喝都喝了，无所谓的。”两人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肥皂剧，就听见楼下传来叮叮梆梆的声音，知道是割谷子的回来了。
顾清连忙下楼舀了一瓢水倒在洗脸盆里，顾爷爷问：“清娃子，你和唐娃儿把饭煮好了没有？”
顾清调皮地摇了摇头说：“我睡到现在才起来，刚准备煮呢！”
李天秀一脸不信，“我都闻到炖鸡炖鸭子的味道了，你没煮那是啥味啊？”
谭秀是个老实人，还真当真了，问：“要不要我们帮忙，搞快点煮饭吃了，下午也好多割点谷子。”
顾老爷子哈哈一笑：“你听她瞎说，她肯定把饭菜都备好了，不然咋个有空在楼上看电视嘛！”
众人洗完了脸，李天秀摸着脖子上的伤口说：“这割谷子真不是人做的事，谷子叶割人好疼啊！”
顾老爷子打趣地说：“那你还栽了三块地的谷子，到时候有得受！”
魏凯附和说：“你们就不如我，我就栽一块地，够个人吃就行了，反正多了我也整不起。”
等到顾清将啤酒白酒摆上，饭菜统统端上桌，顾老爷子又拿出月饼分了。
顾良感慨道：“大爹，你们整了好多菜哦，这一顿哪里吃的完啊！”
谭秀也说：“你们整的太多了，剩菜不好吃呢！”
魏凯心知肚明地说：“鸭拐子是给他屋清娃子准备的吃的，你们安心吃就是了，一个二个话那么多。”
几人酒足饭饱，下午将另半块地的谷子全都打了出来，一共三块地，都打完了。
晚上顾清和唐巧巧去吆喝鸭子回家，顾老爷子推着四轮车忙碌地将石坝上晒了一天的谷子收回来。
顾清看见顾老爷子太累了，于是主动喂了猪，喂了牛羊，鸡鸭，还有花狗子。顾清喂猪，唐巧巧射电筒，两个人基本上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活，顾清虽然在农村长大，可是家里人溺爱，很少做农活，像喂猪这种事更是摸都没摸过。
两人一人提了一桶猪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倒进了猪槽。顾清还记得顾爷爷说的，要扫猪圈，顾清屏住呼吸，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圈门，刚准备进去，几个猪连饭都不吃了，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猪圈闷热，蚊虫又多。顾清和唐巧巧被叮了一身的包，顾清才记起空间好像有高压水枪。
她赶紧把猪圈门拉好，从空间拿出高压水枪，接在水龙头上，对准猪粑粑冲了下去，总算把几个猪圈都冲干净了。
唐巧巧挠了挠满身的包，感叹道：“做猪猪真不容易，要不我们点几盘蚊香在猪圈里吧！”
顾清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蚊香花露水之类的，空间囤了几千件，可以适当拿出来给猪牛熏熏蚊子，虽然喂不了几天了，可是实在是受不了蚊子成群满天飞的场景了，走个路，脸上都感觉多了几只蚊子歇脚。
老家哪里都好，就是蚊子多，不光有黑色的大蚊子，还有花色的小蚊子。小蚊子比大蚊子还毒，咬人以后肿的包特别大。
这时顾清忽然听见猪圈的阁楼上有微弱的叫声，是小奶猫的声音。
“喵～喵～喵～”唐巧巧也好奇地到处照着电筒看，果然看见了三只小猫咪。跑的飞快，像鬼影般一闪而过。
一只纯白的，一只橘色的，还有一只黑白相间的。
“哇，阿清，这是不是上一世那三只猫啊？”唐巧巧不确定地问。
前世，她和阿清回到家里，家里一直住着三只大猫，一只橘色的，一只白色的，一只黑白相间的。
可惜的是三只猫极为怕生，警惕性太高，一直没能近距离接触过。
前世她们回来的时候，这三只猫全都睡在顾清的箱子里，一听见动静，就全跑了。
顾老爷子终于将所有的谷子收了回来，暂时放在拌桶里，顾清和唐巧巧提着猪食桶浑身狼狈地从猪圈里走了出来。三人吃了中午的剩菜剩饭，就准备洗洗睡了。
顾老爷子一点也不担心猪圈里的猪猪，问都没问。顾清在饭桌上问：“爷爷，我们屋里还有啥子在坡上没收回来的？”
“红苕嘛，这哈儿还早，要11月份才挖，还有绿豆红豆花生，现在都还没挖，还有雪莲果，地瓜，现在都还在外面，对了还有芋头和灰菜。”
“你问这个干啥？想吃啥子嘛？你说，我现在就去给你挖点！”
顾清摇了摇头，继续问：“爷爷，除了我屋里的谷子，还有哪些屋里的谷子可以收了啊？”
“谭秀屋里嘛，还有李天秀屋里，魏凯的谷子他自己早就收完了。我明天把谷子晒起就要给谭秀屋里帮忙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自己在屋里煮饭吃！”
唐巧巧点了点头，愧疚地问：“爷爷，你们今天都没拉肚子吧？”
顾老爷子摇了摇头，说：“莫得事，一点冰醪糟而已，我年轻的时候，冬天吃雪都没问题呢！”
说着，又喝了两口酒，问顾清：“你妈他们最近有没有打电话回来啊？咋个那么久也不联系一下？”
顾清一愣，眼珠上下转了转，摇了摇头说：“可能是在加班加点的修哪一栋大楼，太忙了！等他们闲了，肯定会打电话回来的。”
顾老爷子红了眼，有些赌气地说：“什么事情这么忙啊！忙到连我这个爹都想不起来了！”
说着，他重重地放下了酒杯，跑到床上，脱了草鞋，一会儿就睡着了。
唐巧巧见顾老爷子走远了，吃惊地问：“顾清，你真不打算告诉顾爷爷了吗？”
“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只是不是现在。人老了，年纪大了，情绪波动对身体不好，我怕，万一说出来这件事，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没了。”
顾清思索良久才说道，唐巧巧理解她的心情，却总觉得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万一顾老爷子自己猜到了，打击可能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