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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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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的雨,涤荡了世间尘埃,连空气也过滤得异常清新。一进曼妙山庄,仿佛是个崭新世界,让夏铭哲感到从没有过的神清气爽。

    二点半,手机银行的信息提示,贷款已到帐户。夏铭哲叫来王阳,让他通知供货单位,请他们做好准备,明天带钱提货。还通知运输队做用车准备,叫几个骨干多招些劳力,要开始按规划大面积种植。

    有活干有事想,烦恼就抛至脑后。但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愁烦还是钻进脑子,像无数老鼠偷食似的窸窸窣窣地啃噬脑仁。

    他面前又浮现蓝唯天的可耻嘴脸。他怎么能说他女儿的下贱是他所逼?难道是他逼他们苟且?想到他们在一起的疯狂,他就恶心想吐。

    即使这个老狐狸已做好应对准备,这段时间就不要理他,打乱他的节奏,让他先失方寸。对,就这样,夏铭哲想。过去在领导培训课上老师曾说过,下级找你反映情况一定有备而来,振振有词。如果知道不是紧急的事,而你又不赞同他的观点,这时谈一定纠结、争辩,或产生反感情绪。如果你借口有事,让他下次说,然后在他没防备的时候请他来说,事情的阐述就客观多了,这叫打乱节奏。他想说时不让他说,不想说时偏要他说,是避免矛盾加深的高招,过去屡试不爽。

    几十天有条不紊地大规模种植,终于告一段落。后面开始在专家指导下,培育种植彩色幼苗。这是技术活,必须小心谨慎,仔细跟进。

    夏铭哲一直和工人们一起干活,让劳动的辛苦,减轻心里负担。休息二天,他感到身体恢复,又准备开始跑市场。临走,霍银春烧了顿丰盛的午餐,让几个骨干和夏铭哲喝点酒壮行和解乏。

    王阳倒酒时突然想起什么的问:三舅呢?怎么没来?这阵子都没看见他。平时这边烧好吃又没外人,霍银春都会叫上三舅喝一盅,知道他爱这口,所以王阳问。霍银春说:上午在菜地遇见他,他说他家有菜,不愿意来。

    夏铭哲自顾自地喝闷酒,心里嘀咕,也知道没脸见我吧。

    王阳不知心疼三舅还是想三舅,知道他平时一个人糊弄,这边有菜就加加餐,过去都这样,就叫老婆再去叫,一定让他来喝一杯。霍银春听话地放下筷子去叫。

    虽然不高兴,夏铭哲也不好说,只得加快喝酒速度,随便吃点饭,准备出去避开。没想刚到门口,李贵生随霍银春过来,还带来一位找夏铭哲说事的人。

    看见他们时,夏铭哲正掏烟,见他们过来,像往常一样先递烟给他们,这是惯例,也是对他们的重视。

    本来李贵生走在前头,在夏铭哲递烟时,正好停在面前,他欲接。没想夏铭哲跨一步,递给他后面的人。李贵生羞个大红脸,连脖子都红透了。他悻悻地走进去。

    那天蓝苗苗告诉他他们的事夏铭哲知道了,叫他打死别承认,还像过去一样。这些天山庄忙,地里也忙,所以他没过来。但夏铭哲一直没去找他,让他怀疑蓝苗苗撒谎,是怕他知道。

    按说老婆做出这等事,找他理论或揍他一顿都正常,不会这么无声无息。现在想想夏总对他真好。有次下田被毒蛇咬,是夏总用车送他去市里大医院,连钱都是他出,没要他还。还有次半夜生病,正好夏总住他那儿,是夏总带他去挂水,陪他到天亮。可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畜生不如。他自责着内疚着。本想今天来探探虚实,没想夏总给他下不来台,就是恨他,不原谅他。他心里难受极了。

    李贵生闷闷喝了几盅酒,谎称有事默默地走了。和平时一样,谁也没觉得不正常。这天晚上,大黄在河边汪汪乱叫。开始没人理,王阳正跟老婆亲热,夏铭哲也走了。

    可是大黄越叫越疯狂,越叫越悲哀。霍银春听着烦,扰乱了她的好心情,就叫王阳去看。不一会,传来王阳凄厉地喊声:三舅,三舅。霍银春忙赶过去。只见河边有三舅的鞋,里里外外找不到三舅,大黄又在河边哀鸣,他们知道了什么,开始哭起来。

    谁也不明白李贵生为什么投河自杀。镇上的小警察也来问了问,最后都认为可能年岁渐高,正丧失能力,又无儿无女,不想拖累外甥,患了抑郁症而自杀。反正现在抑郁的人很多,自己还不知道。因为想不通的事多。想不通就抑郁,抑郁就要自杀,正常逻辑思维。

    夏铭哲谈妥一桩业务,电话告诉王阳时王阳告诉他李贵生的死,尸体已捞起来,准备办后事。夏铭哲心情挺复杂。既有人死如灯灭的悲哀,也没有痛快,反而一股气堵在胸口,莫名的难受。

    为了避开李贵生的丧葬礼仪,夏铭哲在外面跑了一个月才回。当然收获也很多。他在心里盘算,按这样的销量,半年还清贷款不成问题。等他赎回股权,再跟蓝唯天谈跟他女儿离婚的事。

    可是一回曼妙山庄,有二封快递等着他。陌生的字迹,没留地址,寄件人内详。他不以为然地随便拆开,以为什么宣传资料,可二张病历复印件露出来。仔细一看是母亲生前的。他忙拿楼上去看。

    当时他忙,母亲生病都是蓝苗苗和父亲带去看。他知道母亲乳腺癌晚期,发现时已扩散,二个多月就去世了。谁干嘛寄病历给他,什么意思?

    病历都在他家,在蓝苗苗手里。对,蓝唯天说父亲为娶心爱女人害死母亲,这就是证据吗?他马上从头到尾仔细看。一些专业术语和医生鬼画符的字,他边看边猜。到最后二行他猜出:晚期癌症已扩散。应病人及家属要求,终止治疗,只常规减轻痛苦。这也正常呀,经常在网上看到病人被过度治疗,异常痛苦,最后人财两空,留给后人山一般的债务。母亲一直说自己挣不来钱,也不会乱花钱。这正好谙合母亲的心愿啊。

    他气愤地一挥手,突然从快递袋里掉下一张a4纸,上面打着字:人都有求生欲望,当时是你父亲不愿给她治疗,并说服她放弃治疗的。你母亲病重期间,你父亲已跟那个女人同居,他们常常一起来看你母亲。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是呀,这是为什么?他懵懵懂懂。

    他发现还有一个快递,忙拆开,又是一张a4纸,上面打着:是你逼死李贵生,让这个秘密变成绝密。现在你是杀人嫌疑犯,想要上法庭吗?

    夏铭哲的头嗡地一片空白。天啦,人死无法对证,难怪蓝唯天这么直白,这样嚣张,说起来他真的嫌疑最大。这事怎能上法庭?又怎么说得清?我没怪他,他干嘛要死?夏铭哲心乱了,脑子乱了,全乱了。忽然他发现自己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要捋一捋头绪,看怎么对付老奸巨滑的蓝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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