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0章

    男人脆弱时，比女人更招人疼。

    一连几天，夏铭哲像走下神坛回归家庭的小男人，整天为于曼的一日三餐操心，把她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包括厕所久未清扫的角角落落，让于曼很不好意思。

    但于曼知道，这是他掩饰或排解心情的方式，她只是有幸坐享其成。只是她不知道，他这么会做家务，还会烧吃的，手艺很不错，肯定比她强。

    夏铭哲说：我很小住体校，都是自己管自己。后来做生意，开始生意不好，也租房住，自己烧吃烧喝，跟你们一样省吃俭用。

    于曼点头说：知道，看你娴熟料理这些就能证明。可我没想到，多少年不做，你仍然比我强。

    夏铭哲笑说：你心事不在这，在你小说里，跟着他们喜怒哀乐呢。

    于曼承认地伸伸舌头说：你看出来了？

    我是谁？夏铭哲自鸣得意地说，最了解你了。

    这时于曼吃完准备放筷子，他忙说：喝点鱼汤，很新鲜，我特地为你做的。整天动脑，得补充营养。他边说边拿起她的碗，舀一碗递给她，还让她闻闻香不香。

    于曼接过的同时，眼泪哗哗流下来。从没有人这样照顾她。平时饭店桌上的关照，都含面子成分。今天在家里，一个男人如此贴心，她真的很感动。感觉这就是她向往的家庭生活，就是和这样男人组成。

    夏铭哲看她流泪，递给纸巾深叹一口气说：对不起，是我让你至今孤单一人。

    没有，这道疤现在是我的标志，我挺喜欢。于曼安慰。

    不喜欢又能怎样吗？无奈接受吧。

    也对。不过如果没疤，，可能我早结婚生子，也就是个普通女人。现在我可是社会精英，知识女性。在哪儿都有崇拜者。

    其实……其实……夏铭哲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想说又说不出口的纠结着。

    于曼善解人意地安慰他：其实什么原因已不重要，结果好就行了，就值了，不是吗？

    但是……但是……夏铭哲吞吞吐吐，脸憋得通红，硬是说不出那句想说的话。

    这不是他风格，他一贯敢说敢为。于曼想，这可能就是他心结，他郁闷的地方。就是这些天宁愿睡她家沙发，照顾她起居，也不回他豪华别墅的家，他一手发展的公司，他辛苦绘制的山庄，好像把霸道总裁，痞相夏总的形象弄丢了，变成个憋屈的小男人，让她觉得可怜，她不喜欢。但也知道，哪个人没有几个不想面对的伤心与无奈呢？说出来才能清理脓包，治愈伤口。

    于曼突然说：如果当初我嫁给你，现在你还会为我烧汤吗？

    夏铭哲怔了怔。这是他们之间的禁忌。他俩单独在一起从不谈之间的事，只在外面调侃。

    一定不会。于曼肯定地说。你会为你老婆烧汤吗？

    夏铭哲摇摇头，痛苦地闭上眼。于曼开导他：很正常呀。人永远都是得不到的最好，得到就开始折旧了。谁都一样，逃不出的宿命。你我之所以这么多年友好相处，是因为我们进不了，也不愿退，各自站在自己边线，彼此有段恰当的距离，这是最佳相处方式。我最喜欢的是，因为婚姻在身，你再爱我也舍不得我受伤害，这是你对我的尊重，也是我对你尊敬。也是我们的命。

    不，夏铭哲提高声调说：如果我没婚姻，你可愿意嫁给我？

    说实话我不知道，从没想过。也许我们做朋友，做闺蜜都适合，干嘛非做夫妻，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于曼似乎看出问题，所以这样说。

    你还是爱罗思文？

    如果回到学生时代，我仍然爱罗思文。但现在我已不是那时的我，罗思文也不知变成什么样，是不是爱他也不一定。说实话，他现在只是我爱情的载体，爱人的想像，早已深入我的小说中，被抽筋扒皮，血肉模糊了。即使罗思文站在我面前，我也没有了冲动和热情。因为被我想像力过分支解，失去了新鲜感。他怎么样，都在我意料之中。

    我也是？

    你不一样。比如你这小男人的可爱，超出我想像。我想你现在的脆弱，愿意表现给我看，也是对我的信任。但我相信你是男子汉，顶天立地，逢山开道，逢水搭桥。在我心里，就没什么事能难倒你，也是我的依靠。

    可我也是人，不是神。

    那好大哥，让我们来次人与人的对话吧。

    夏铭哲想了想说：我有充足理由，要跟蓝苗苗离婚。

    于曼猜到地点点头说：有理由，想离婚，这是你们的事。我只想提醒你，你们的婚姻生活怎样我知道，这一定不是蓝苗苗想要的。她也无辜。你不爱她但娶了她，又把她甩在那，她也一直忠于你。说到这里，夏铭哲瞪大眼睛想辩解，又没说出来地憋回去。于曼继续说：即使她有不忠行为也正常。她那么漂亮，诱惑肯定有。没有爱就没有免疫力。夏铭哲又想说话，又没说出来。于曼说：大哥，你有难言之隐，她也有。虽然我没结过婚，但知道女人的需求。我整天有小说陪着，在自己的世界遨游。她整天好吃好喝无所事事，就想你。是你不愿意，你当然能控制。可她，也是在蹉跎岁月。是非我不想说，请考虑她的处境吧。

    这也是夏铭哲至今没有兴师问罪的原因。既不能究源，也无法面对。是谁让她堕落在那样男人怀里，不能不让人同情，可悲。那情形历历在目，让他想不通蓝苗苗那么讲究的人，怎么会？

    两人正说着，投行经理鲁云涛打电话说，合同拟好，请他明天去公司细谈。刚挂电话，蓝唯天又来电话，说他都知道了。不能躲着不见面，总要解决问题。

    这语气让夏铭哲反感。好像是他犯了错，不是他女儿。但在于曼这待了一星期，心情确实平静许多，加上刚才于曼一通分析，他心里已接受因自己厌弃，造成蓝苗苗的无辜，所以没有激动。

    他问：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三点，来我家吧，她妈不在。蓝唯天仍是岳父口气。

    下午三点前是他午休时间，他家是他主场，这不行。夏铭哲深知，重要谈判，必须在合适的地方，心理均等最好，不能让他有熟悉的优越感，就会有心理优势。他说三点可以，在你家附近的咖啡店吧，有包间，到时我发房号给你。

    好，蓝唯天答应。也感觉到他不会再做他女婿了，连上家里都不愿意。心想也好，迟早要有这段，宜早不宜迟，早分道早下手，凡事都是辩证的。